89.密林埋伏(1 / 2)

“姑媽太過分了!”

“哼,姑媽‘親’, 婆婆‘疏’, 她現在經常拿婆婆的臉孔教訓我, 幾乎覺察不出什麼‘親上加親’。”

王巧珍趴在榻上,滿腹委屈,心浮氣躁, 一肚子火, 燒得原本曬黑的膚色更黑。

心腹侍女跪坐榻沿,不斷搖動蒲扇,為趴著的人扇風, 習以為常地安慰道:“老夫人是您的姑媽, 姑侄情分,永遠不變的。二少夫人縱再如何賢惠孝順, 也搶不走您的姑媽, 儘管放心吧。”

王巧珍翻身仰躺,鄙夷撇撇嘴,嗤笑說:“搶不搶的, 隨她去唄。薑玉姝拚命掙賢惠名聲的緣故, 誰人不知?還不是因為她寡廉鮮恥, 未出閣前,大膽勾引二弟, 硬是奪走妹妹夫婿嫁進侯門, 鬨得沸沸揚揚, 顏麵掃地, 故才一個勁兒地彌補。”

“唉,可惜呀,靖陽侯府忽然倒了,她耍儘心機,進門卻沒享一日富貴,就跟著全家遭流放!哈哈哈,白費心機嘍。”王巧珍幽幽歎息,卻笑得幸災樂禍。

侍女伺候多年,打從骨子裡畏懼世子夫人,即使淪為流犯,也不敢待其不尊敬,生怕明裡暗裡受折磨。她跪坐著,低眉順目,附和道:“二少夫人的名聲,確實有些難聽。其實,哪怕她十分賢惠孝順,地位也越不過您去。”

王巧珍斜睨一眼,“哦?是麼?”

“當然!”侍女從前心甘情願地伺候,是因為奴婢身份;如今心甘情願地伺候,是為了求個衣食無憂。她殷切打扇子,奉承道:“長幼有序,長嫂為尊。郭家除了老夫人,便是您說了算,這體統,絕不能亂的。”

王巧珍聽了,方心氣平順些,嘴裡卻說:“小蹄子,你把二公子忘哪兒了?侯爺臨終前,可是把家主之位交給了他的。”

“外頭的大事兒,自然該二公子做主。但夫人們管內宅,也有一套老規矩嘛,亂不得。”侍女恭順,察言觀色,專挑對方愛聽的話說,拍了好一頓馬屁。

王巧珍眯著眼睛,被奉承得消了氣,懶洋洋說:“罷了,不提她了,好沒意思。姑媽已經去信請穆世伯幫忙,估計月底,薑玉姝就會搬來長平,到時有的是機會戳穿其真麵目。嘖,做婆婆的忒操心,生怕她二媳婦在赫欽屯田動了胎氣!”

侍女一刻不停地打扇子,頻頻附和。

一大家子人,兩地分隔,各過各的,僅靠書信聯絡。原本熟悉倒沒什麼,但薑玉姝是新媳婦,與婆家人相處時日甚短——王氏忍無可忍,屢次訓責懶惰長媳,王巧珍委屈且不服,歸咎於弟媳婦爭強好勝、假裝賢惠,故日益不滿,嫌隙愈深。

長平縣的爭吵,薑玉姝遠在赫欽,毫不知情,一心一意經營自己的小家日子,奔波忙碌於屯田大業。

因為有孕在身,精力比不得往常。

薑玉姝左等右等,總不見郭弘磊回來,掩嘴打了個哈欠,上榻側躺,疲憊說:“去了挺久了,也不知他在跟莊主簿聊些什麼。好困,我先睡會兒,等他回來,嬤嬤叫我一聲。”

“好。快睡吧,下午還得忙活。”潘嬤嬤一口答應,帶上房門走了。

小半個時辰後,房門被慢慢推開,郭弘磊徑直走向床榻,掀起帳子,落座榻沿,低頭凝視妻子睡顏,目光深邃。

良久,他俯身,蜻蜓點水般吻了吻她的唇,心滿意足,笑了笑,仔細掩好紗帳,拿起桌上裝滿藥物的小包袱,輕手輕腳離去。

郭弘磊邁開大步,須臾,迎麵便見奶娘和弟弟。

“二哥,你又要走了。家裡有好幾件趣事,我還沒告訴你呢。”郭弘哲無精打采。

父兄逝世,次子當家。郭弘磊搭著弟弟肩膀,嚴肅說:“先攢著,等下次探親,你一口氣說個痛快,我聽著也更有趣,如何?”

“好吧。”郭弘哲無奈點頭。

“我不在家的時候——”

“知道!”郭弘哲打斷,主動表示:“我平日會聽嫂子的安排,也會儘力分擔家裡大小事務。”

郭弘磊莞爾,搭著肩膀,不輕不重搖晃一把弟弟,“唔,很好!”

“夫人呢?”潘嬤嬤疑惑問。

郭弘磊答:“我沒驚動她。天熱,讓她多睡會兒,免得沒精神教導學生耕作。”

“也對。”潘嬤嬤欣然讚同。

郭弘磊突然止步,語帶笑意,扭頭問:“母親知道喜信了嗎?”

“方勝一診明喜脈,我不識字,當晚就請三公子寫信報喜了,讓老夫人也高興高興!”潘嬤嬤笑答。

郭弘磊愉快頷首,“好。”

少頃,三人踏進堂屋。

曹樺聽見腳步聲,便擱下茶杯,早看出小夫妻恩愛,提議道:“不如你明天再回營吧,在家歇一晚。我帶了充足人手,無需你護送。”

“多謝大人好意。”郭弘磊按著佩刀,婉拒道:“我倒很想在家裡多待會兒,但手頭尚有差事未完,不敢耽誤。”

曹樺讚許一笑,率先朝外走,歎道:“是啊。老夫何嘗不想留下照顧兒子?也是因為身負差事,必須儘快趕回營處理。”

郭弘磊跟隨,寬慰道:“寒舍雖簡陋,粗茶淡飯,但在下的家人會儘力照顧傷兵的,您不必過於擔心,待空閒再來探望吧。”

“唯有如此。隻是,太給你們添麻煩了。”兒子在郭家養傷,曹樺客客氣氣。

郭弘磊邁下台階,“哪裡?平日有兩個弟兄專負責照顧傷員,我家僅需供住處而已,不麻煩。”

“還有大夫。多虧了方大夫,妙手回春,小達才保住了性命。”

一行人邊聊邊走,踏出院門,道彆後,上馬揚鞭遠去。

於是,薑玉姝清醒時,隻聽見潘嬤嬤解釋,未趕上送丈夫出門,無奈一笑。

當天傍晚忙完,她正打算回家,卻被莊鬆叫住了:

“等會兒!”

薑玉姝轉身,翠梅和鄒貴回頭,異口同聲問:“怎麼了?”

“有個事兒。”

莊鬆搖著折扇,慢條斯理,威嚴道:“劉老柱偷羊,既罰銀子,又罰他打羊草一年以贖罪。誰知,他總是使喚兒子乾活,罪魁禍首懶惰,毫無悔過之誠心,這可不行。我已經吩咐了,即日起,每天由劉老柱給羊群供草料,以儆效尤,今後看誰還敢碰官府的財物!”

“原來是這事兒啊。您決定,誰送草料都可以。”

莊鬆囑咐:“你們盯著些,如果發現劉老柱又使喚他兒子受過,記得告訴我。”

薑玉姝爽快答應,“行!”素無交情之人,她全不在意。

七月的天,濃雲密布。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