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順利過關(1 / 2)

郭弘磊獲允後,大踏步走進議事廳, 發現勵王在場, 微微一怔, 旋即按禮節單膝下跪,抱拳道:“參見殿下。”

勵王貴氣天成,端坐打量戎裝染血的英挺年輕人, 威嚴道:“起來吧, 日常無需多禮。”

“謝殿下。”郭弘磊起身,盔甲落了積雪,冒著寒氣。他抽出一份公文, 呈交給主帥, 稟告:“將軍,洪川灣一戰已完畢, 具體傷亡與俘敵情況詳記於此, 請您過目。”

竇勇接過公文,悶咳不止,皺眉問:“又負傷了?要不要緊?”

“皮肉小傷, 不礙事。”郭弘磊渾不在意, 雙目炯炯有神, 精神抖擻。

竇勇低頭,兩鬢灰白, 眯著眼睛審閱公文, 吩咐道:“既然傷不礙事, 你把桌上的戰勢圖詳細標注一番, 標明各個江灣與渡口,及其近年較大的戰役。”

“是!”郭弘磊領命,靠近一看,發現桌上擺著好幾幅地圖,正欲詢問——

勵王會意,抬手點了點其中一幅,“這個。”

“是。”郭弘磊站在桌前,彎腰審視新製的地圖,須臾,他心裡迅速定下章程,提筆蘸墨,一一標注,筆鋒遒勁有力,流暢放達。

隔著桌子,勵王盯了半晌,忽然誇道:“字寫得不錯。”

郭弘磊一怔,筆懸在圖上,抬頭望了望,見場中隻有自己在書寫,才謙遜答:“殿下過譽了。”

“練了幾年了?”勵王年未及不惑,眉間卻一道“川”字皺紋,且法令紋深刻,不怒也含威。

郭弘磊直起腰,“四歲發蒙,家父便督促練字。”

勵王頷首,若有所思,“郭老大人精通書法,教得出你這一手字,不足為奇。”

猛然談起父親,郭弘磊心裡黯然一窒,欲言又止,捏緊筆杆,霎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勵王回神,若無其事地說:“繼續寫你的。”

郭弘磊定定神,複又彎腰,筆尖起起落落,埋頭標注。他高大,書桌矮,不得不辛苦彎腰,左胳膊滲血、染紅包紮傷口的白布,卻神色沉靜,眉頭也沒皺一下。

勵王喝了口茶,溫和說:“坐著寫吧。”

“謝殿下。”郭弘磊不卑不亢,進退有度。雖然旁邊就有椅子,他卻托起地圖,退至另一條案才落座,腰背挺直,伏案書寫。

勵王見狀,不由得心生欣賞。

數盞燭台,每盞六根蠟燭齊燃,照得議事廳亮堂堂。

少頃,竇勇閱畢,探身把戰況公文奉給勵王,“殿下也看看?”

“唔。”勵王接過,絲毫未覺得受怠慢——他奉旨押送軍糧,卻無監軍身份,僅是以皇子的身份督戰,在軍中越不過主帥去。

隨後,主帥與皇子商討軍情,郭弘磊在旁邊,一邊辦差,一邊忍不住分神傾聽。

足足兩刻鐘,他才擱筆,把戰勢圖放回原處,朗聲問:“殿下,請過目。不知這樣妥不妥?”

勵王定睛,粗略掃視,頭也不抬地說:“乍一看很詳細,具體本王再瞧瞧。”

“是。”

勵王有意考問,冷不防挑了幾處江灣,再三質疑。

初入伍時,新兵須天天巡邊。郭弘磊下了苦功夫,縝密觀察,對蒼江南岸了如指掌,故對答如流,順利過關。

“不錯。”勵王最終滿意點頭。

議事廳寬敞,北風從縫隙鑽入,寒意刺骨。

竇勇年事已高,夜以繼日地操勞,舊疾複發,“咳,咳咳咳。”老人吸了雪風,被激得劇烈咳嗽,衰邁佝僂。

郭弘磊疾步靠近,低聲問:“您老不要緊吧?用不用請大夫來——”

“不必了。”

“咳咳,醫帳新近送來的藥,足夠我喝到明年。”竇勇擺手打斷,艱難平複呼吸,無奈苦笑,“老骨頭,老毛病,治不好的了,儘糟蹋藥。”

勵王作為嫡長皇子,自幼受嚴格乃至嚴苛教導,雍容沉穩,頗能禮賢下士。他關切皺眉,寬慰道:“老將軍,彆灰心,等收複庸州凱旋回都,小王一定奏明父皇,請派禦醫為你調養身體。”

竇勇起身施禮,“多謝殿下。唉,眼看臘月了,至今未能奪回庸州,老朽心裡,愈發慚愧了。”

“坐,坐下談。”勵王雄心勃勃,誌在必得,嚴肅說:“如今萬事俱備,隻等蒼江上凍得能承載千軍萬馬,即可攻打北犰!”

“確是如此。”

竇勇落座,挑出一份公文,遞給親信說:“立刻交給曹僉事。”

郭弘磊雙手接過,“是!”

“你、咳咳你這傷口,看著不淺,該去一趟醫帳,重新包紮。”竇勇滿臉倦色,囑咐:“決戰在即,眼下正需要人手,趕快養好身體,彆仗著年輕,就不把小傷當一回事!”

郭弘磊摸了摸自己胳膊,心裡滿不在乎,卻從善如流,“屬下明白,會去醫帳的,多謝將軍關心。”

“去吧。”

郭弘磊告退,轉身離去,背影寬闊挺拔。

勵王目送幾眼,低頭細看布滿標注的戰勢圖,欣然問:“老將軍手下,人才濟濟,何愁收不回庸州?”

竇勇笑了笑,眼裡流露自豪之色,“但願兒郎們奮勇直前,早日收複失地。”

“天佑大乾,北犰終將滅亡!”

夜漸深,勵王見老將軍病體難支,遂道彆,各自回房休息。

“殿下,歇息了吧?”心腹侍從有的鋪床,有的添炭,有的捶腿。

“不急,還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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