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三喜臨門(1 / 2)

“聖旨?”郭弘磊錯愕一怔,陡然緊張。他曾經曆過父親除爵與查抄家產, 頗有“一朝被蛇咬”之感, 乍聞“接聖旨”, 瞬間渾身戒備。

潘奎等人大吃一驚,麵麵相覷,嘖嘖稱奇, 耳語議論:“聖旨、聖旨——真的嗎?”

“我沒聽錯吧?”

“老子長這麼大, 之前隻在戲文裡聽過‘聖旨’二字。”

“這下可長見識了。”

……

潘奎年長,率先回神,忙催促道:“弘磊, 還不快去領旨?”

報信的人也催促, “郭弘磊,立刻去前堂接旨!欽差大人正等著呢。”

郭弘磊徐徐籲了口氣, 轉瞬便鎮定, 揚聲答:“是。”他扭頭,對朋友們說:“你們接著練,我去瞧瞧是怎麼回事。”

“去吧。”

“趕緊!彆讓欽差大人久等。”潘奎揮手催促。

郭弘磊頷首, 邁開大步, 匆匆趕往府衙前堂。

不久, 他站在階下,抱拳道:“郭弘磊前來接聖旨!”

“進去吧。”負責通報的守衛去而複返。

郭弘磊定定神, 穩步拾級而上, 邁進門檻, 抬眼時飛快一掃, 見廳堂裡坐著兩位皇子、竇指揮使及其手下的將領、幾位身穿簇新官服的麵生州官,並欽差一行。

滿堂官員,他正欲一一見禮,誰知剛躬身拱手,欽差便起身,慢慢展開明黃聖旨,吩咐道:

“郭弘磊,接旨。”

“在。”郭弘磊依律跪接聖旨,屏息細聽。

聖旨之下,勵王等人亦起身,肅穆低頭,以示對皇帝的尊敬。

欽差昂首,一字一句,高聲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原靖陽侯郭家,因犯法而流放西蒼,充軍屯田。據奏報,其次子為人忠勇,屢立戰功,其次媳誠虔勤勉,擅務農桑,屯糧有功。念及汝等一向安分勞作以贖罪,今赦免郭家流刑。 ”

列祖列宗庇佑,蒼天垂憐!

終於得到赦免了!

終於擺脫“流犯”的罪名了!郭弘磊激動咬牙,狂喜之餘,百感交集。他極力冷靜,本以為會聽見“欽此”二字,不料欽差卻繼續宣讀:

“論功,欽封郭弘磊為昭信校尉,賞銀六千兩,並授予汝妻薑氏軍儲西平倉特使一職。欽此。”宣畢,欽差合上聖旨。

軍儲?西平倉?特使?

聖上竟然給我妻子授官?這、這個特使,是什麼官?

郭弘磊再度錯愕,茫茫然。

欽差提醒道:“郭弘磊,領旨吧。”

“……是。”郭弘磊滿腹疑團,掩下疑慮,攤開雙掌,礙於肩傷未愈,手隻能舉起一半,朗聲表示:“郭家叩謝聖上赦免流刑之恩,今後必將安分守己,鞠躬儘瘁,以報效聖恩!”

欽差聽畢,踱著方步,嚴肅把聖旨交到對方手中。

勵王旁觀半晌,這時才落座,溫和說:“接了聖旨就起來吧。”

“謝殿下。”郭弘磊捧著聖旨起身,驚疑不定,一頭霧水,忍不住問:“殿下,不知這軍儲倉特使是何官職?拙荊一介年輕婦人,才疏學淺,恐怕難以勝任。”

勵王慢條斯理,威嚴告知:“朝廷決定在西蒼新設一軍儲倉,命名為‘西平’,用以儲存糧秣等物。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匹夫之婦亦有責,薑氏擅務農桑,於屯糧一道,巾幗不讓須眉,故聖上破格授予她‘特使’一職。”

郭弘磊大感意外,一時間難以置信,欲言又止。

“你要把道理細細解釋給薑特使聽,務必令其明白:從古至今,朝中女官屈指可數,皆因君父寬宏聖明,才破格任用她。”勵王叮囑道。

聖旨已下,且話已至此,郭弘磊隻能躬身答:“謹遵殿下之命。”

隨後,勵王等人繼續議事,郭弘磊告退,返回下處。

傷兵院裡,歡聲笑語,道喜聲不斷,十分熱鬨。

相熟的將士聞訊趕來,擁擠圍上前,無論識不識字,統統盯著聖旨細看,七嘴八舌地說:

“恭喜恭喜!”

“噯,你小子,”潘奎抓著郭弘磊的右肩,使勁搖了搖,由衷替他高興,“總算熬出頭了!”

“從今往後,得稱你為‘郭校尉’了。”

“大喜事,不擺幾桌酒可說不過去。”

“稀奇啊!尊夫人居然也得了官職?”

“原來女人也能當官?”

……

郭弘磊一一應答,稍作思索,正色道:“郭某能有今天,多虧了弟兄們平日提點與關照,一直心懷感激。算算日子,拙妻應已生下孩子,到時擺滿月酒,還請諸位賞臉光臨,咱們痛飲一番!”

“一定!”

“隻要上頭準假,兄弟們不可能不去。”

曹達攬著郭弘磊肩膀,嚷道:“弘磊,你既得了封賞,又有了後代,雙喜臨門呐,真叫人羨慕。”

“郭夫人也得了官職,應該叫‘三喜臨門’才對吧?”

“哦,對,確實是‘三喜臨門’!”

“但我想不明白,女人怎麼做官呢?”

是啊,女人怎麼做官?

其實,郭弘磊也困惑不解,暗中沉思,簡略解釋了幾句。

二月初,夜裡依舊寒冷,但風雪漸弱,出行不必蒙住口鼻了。

油燈光搖曳,照得影子亂晃。

潘奎穿上擦拭乾淨的戎裝,鄭重其事,打斷眾人勸阻,前去求見指揮使。

“我已經決定了,你們不必再勸!”潘奎拉開門,邁出門檻,反手掩上門,疾步快走。

但沒走幾步,身後房門“吱嘎”開了,他詫異扭頭,見是郭弘磊,便皺眉說:“我已經考慮清楚,你彆勸了。”

“您誤會了。”郭弘磊歎了口氣,“我不是來勸阻的,而是也有事求見竇將軍。”

潘奎愣了愣,旋即一笑,“你小子又想告假,對不對?”

借著沿途燈籠昏光,兩人並肩前行。郭弘磊頷首,無奈答:“對。算一算日子,孩子應該已經出生了,您說我能不著急嗎?前兩次告假,將軍未準許,我再去試試,無論如何要回家看看。”

潘奎自然理解,卻囑咐:“征戰沙場,弟兄們都放心不下家人。但沒轍,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將軍不批假,也是為你好,怕你小子焦急趕路、把自己顛簸殘了。你的肩膀,差一點兒就廢了,十分危險,多休養幾天吧,養結實些。”

“無妨,已經痊愈大半了,騎馬不礙事的。”郭弘磊打定了主意,歎道:“從她有孕至臨盆,我隻探親三四趟,總是來去匆匆……唉,如今也不知她和孩子怎麼樣了。”

“少胡思亂想,當然是娘兒倆平安!”

郭弘磊低聲說:“但願如此。”

少頃,兩人抵達指揮使下處。

通報獲允,他們一同踏進小書房,同時躬身施禮,恭謹喚道:“將軍。”

竇勇兩鬢斑白,暫擱下公文,一臉倦色,“無需多禮。坐。”

“謝將軍。”

“傷勢恢複得如何?”

潘奎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臉部猙獰疤痕,“好多了。”

郭弘磊規規矩矩,隨後答:“痊愈大半了,多謝將軍關心。”

竇勇和顏悅色,“你們稱有‘要事’,什麼事?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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