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喜得貴子(2 / 2)

裴文灃目不轉睛,被對方難以掩飾的欣喜之色深深刺傷了。良久,他倏然起身,扯開嘴角,古怪地笑了笑,始終未發一語,重重拂袖,冷著臉離開了。

“公子——”吳亮和蔡春急忙追趕。

郭弘磊默默目送,若有所思。

突然,房門“吱嘎”半開,潘嬤嬤帶領奶媽進屋喂孩子,旋即關門。

郭弘磊如夢初醒,轉身奔向房門,急喚:“等等!讓我進去看一眼。”

“不行呐。”潘嬤嬤直言不諱,隔著門說:“公子剛到,風塵仆仆,必須沐浴換了乾淨衣服,才能進來。萬一穢著夫人或孩子,就麻煩了。”

郭弘磊無可奈何,低下頭,拍了拍連日趕路的灰撲撲衣袍,歎了口氣,隻得催人備水沐浴。

翌日·清晨

薑玉姝一覺睡到天亮,辰時末才清醒,一睜開眼睛,便聽見外間有人說話:

“五封信,都是報喜的,立刻托人送出去。”

“是!”鄒貴躬身接過信。

郭弘磊囑咐:“車馬先備好,不定何日便啟程。”

“馬上去辦!”

郭弘磊一揮手,“去吧。”

夢麼?

薑玉姝揉了揉眼睛,恍惚以為在夢裡,環顧四周,發覺被褥全換了,自己穿著乾淨衣裳,發絲梳理得整整齊齊,身上也擦拭過了。

劇痛折磨後,她腦子遲鈍,整個人發木,扭頭望著屏風,口渴,清了清嗓子,“咳咳。”

一眨眼,郭弘磊大踏步邁進裡間,豐神俊朗,“你醒了?”

“真的是你啊?剛才我還以為自己在做夢。”薑玉姝震驚。

郭弘磊落座榻沿,“我昨晚就到了!隻是你歇得早,所以不知。”

“又受傷了?嚴不嚴重?長榮他們怎麼樣?”

郭弘磊偏頭看了看自己肩膀,輕描淡寫答:“不礙事,全是小傷,都快痊愈了。”

薑玉姝呆了呆,腦子驀地開始轉動,心如擂鼓,緊張問:“哎,孩子呢?怎麼不見孩子?我昨晚才看了一眼,他就被抱走了。”

“你好歹看了一眼,我至今連一眼還沒看見呢。”郭弘磊語氣無奈,卻掩不住地流露喜色,解釋道:“從昨晚到現在,孩子一直在睡,我想去看看,嬤嬤卻說天冷,嬰兒‘怕見風、怕著涼’,不讓隨便開門瞧。”

“他在哪兒?”

“隔壁屋,奶媽照顧著,免得哭鬨吵你休息。”郭弘磊俯身,單手捧著她的臉,輕輕一吻,附耳說:“夫人受苦了。我原想早些回來的,誰知告不著假。”

薑玉姝閉了閉眼睛,纖長睫毛微顫,心思一動,敏銳察覺不妥,擔憂問:“你、你的左手,抬不起來嗎?”

“抬得起來。”郭弘磊立刻抬手,“肩傷尚未痊愈,暫不能完全舉起,過陣子會恢複的。”

“好,好,我明白了,你快放下,痊愈之前彆亂動。”薑玉姝手伸出被窩,趕緊拉下傷患左臂。

郭弘磊順勢握住她細瘦手腕,端詳臉色蒼白、唇無血色的人,內心歉疚得無以複加,起身說:“等著,我去叫人做吃的來。”

薑玉姝眸光晶亮,按捺不住心急,“孩子什麼時候醒?我想看看他,昨晚根本沒看清楚。”

“唔……我得問問。”郭弘磊從昨晚好奇至今,也心急得不行。

“好,快去問一聲。”

郭弘磊點點頭,幾個大步便走出去了。

不消片刻,他端著食物返回,潘嬤嬤則端著熱水,“夫人醒了?快洗漱洗漱,吃早飯。”

“孩子——”薑玉姝停頓,凝望擱在托盤上的明黃筒狀物,遲疑問:“那是什麼東西?明黃色,不能擅用的吧?”

潘嬤嬤昨晚便知曉了,喜形於色,讚歎:“夫人好眼力!這是聖旨,您看了,一準兒高興!”

郭弘磊放下食物,拿起聖旨坐在榻沿,展開給她看,嚴肅說:“薑特使,請過目。”

“說什麼呢?”薑玉姝困惑不解,就著他的手,定睛掃視,先是一目十行,猛地雙目圓睜,而後逐字逐句鑽研,不敢置信,“赦免流刑?赦免?我們、我們不再是流犯了?”

“對!”

“聖上赦免了郭家。”

薑玉姝淚花閃爍,“皇帝封你為校尉,還賞了六千兩?”

“因戰功而受賞的。發的是銀子,而非銀票,太沉,當時沒馬車,又個個傷勢未愈,索性寄存在庸州府衙。”

薑玉姝淚珠滾落,喜極而泣,語無倫次,哭著說:“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咱們不用苦等大赦天下,就被赦免了,從今往後,行動再也不必受製於官府,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自由自在!孩子,哦,孩子昨晚才出生,聖旨頒在前,所以,他一落地不是小犯人。”

潘嬤嬤把熱水和帕子擱在榻旁幾上,拿了漱盂靠近,擲地有聲道:“小公子當然不是犯人!他是校尉和特使的兒子,體體麵麵。”

“特使?”

薑玉姝無法自控,抽泣流淚,審視聖旨末兩句,食指哆嗦點了點,詫異問:“軍儲西平倉特使?這、這是什麼意思?”

“聖上不拘一格,授予你官職。”郭弘磊摟著妻子為其拭淚,緩緩告知:“女官,皇宮的後宮裡常設,但她們其實是皇家管事,負責服侍妃嬪。你卻不同。”

“我仔細問了欽差,他說:軍儲倉隸屬戶部,由戶部直管,設大使與副使,因為你是女人,故增設‘特使’一職,領正九品俸祿。”

“正九品?”

薑玉姝略一沉吟,卻千頭萬緒,不安地問:“朝廷不可能白發俸祿,勢必分派差事的。這個官的職責是什麼?”

“督促屯糧,充實軍倉。”郭弘磊言簡意賅,寬慰道:“你畢竟不是男人,我已經向欽差解釋了,安心坐月子,養好身體再上任。”

潘嬤嬤催促道:“對,坐月子要緊!來,洗漱洗漱,該用早飯了。”

郭弘磊收起聖旨,潘嬤嬤不由分說地幫她擦臉。

“孩子呢?他好不好?”

“怎麼不好?好得很!哈哈哈,可乖了,吃飽就睡,不哭不鬨,睡得特彆香。”

薑玉姝和郭弘磊眼巴巴的,異口同聲,“抱來看看吧?”

潘嬤嬤卻搖頭,謹慎表示:“今兒下雪,天陰沉沉,太冷了,怎敢抱出來溜達?這樣吧,待會兒我帶公子去看看。”

“那我呢?”薑玉姝急了。

“夫人剛生完,至少踏踏實實歇兩天,緩一緩,等洗三的時候再看孩子。”潘嬤嬤歎了口氣,指著牆壁說:“我曾想雇人在那兒開一扇小門,但害怕驚擾了胎神,沒敢動。”

薑玉姝正欲開口,突聽房門被叩響,傳來郭弘哲的焦急嗓音:“二哥?”

郭弘磊步出屏風,“何事?”

“二哥,廖表姐來了!”郭弘哲一路趕來,喘籲籲。

郭弘磊一怔,“什麼?”

“廖表姐帶著女兒,母女倆都病了,看著十分狼狽,說是有要事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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