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祈仔細確認過牆上的印記,果然是前朝皇室專有的樣式,看來誠王府的前身,應該是前朝某一位皇室中人的府邸。
顧昕站在一旁,看著霍展祈麵上的興奮和激動,心下有一些心虛。
因為第一個發現這地方的人不是她,她不過是擷取了前人辛勞的成果罷了,否則如此隱密的地洞,怎麼可能如此簡單就被她發現了?
其實上輩子發現這個地洞的人另有其人,而那人發現了地洞之後,將裡頭的財寶據為己有,發展出一支頗具規模的私兵。
不過那人的妹妹卻是看上了霍展祈,不隻說服了哥哥投奔霍展祈,還將那些財寶都獻給了霍展祈。
也是因著有那一對兄妹的幫助,霍展祈才能夠在戰亂中脫穎而出,畢竟你的錢比人多,自然能養比較多的兵;錢多,兵自然吃得好,吃得好身體就強壯。
雖然戰亂時糧食不好買,但是有錢能使鬼推磨,況,有些不肖商賈就是專門發戰爭財,隻要你捧著真金白銀,要糧食那絕對不是問題。
所以霍展祈有了助力,他手底下的兵自然都養得白白胖胖的,和其他麵黃肌瘦的士兵比起來,那肯定是一個打兩個的。
因此霍展祈的手下中有不少人都很推崇那一對兄妹,才會在霍展祈打算封顧昕為後時,跳出來阻止。
因為對他們來說,那一對兄妹是跟著王爺打天下的,尤其是妹妹,跟在王爺的身邊任勞任怨,還和王爺一同出生入死,比起在京城裡享福的王妃來說,軒轅姑娘顯然更配得上王爺。
顧昕也知道,其他人是在背後怎麼說她的,原先她並不在意,畢竟她這輩子一開始是打算和霍展祈保持距離的,但是在和對方交心之後,她自然又想起了從前。
本來她還沒想到這一處的寶藏,因為最初霍展祈的封地在西北,沒承想之後會發生一連串的事兒,使得霍展祈的封地改到了東南的雲州。
來到雲州的南安府之後,顧昕還是沒想起來,直到她被霍展祈放在彆院之後,她才終於想起了這地底下埋有前朝寶藏。
不過她雖然知道底下有寶藏,卻還是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入口。
至於軒轅兄妹是如何找到的,顧昕曾經聽過一耳朵,其實嚴格說起來,這寶藏也不算是軒轅兄妹找到的,是他們手下一個士兵無意間發現的。
隻是軒轅兄妹便將寶藏據為己有。
漸漸的眾人便忘記了一開始發現的那個無名小卒,隻記得軒轅靈宗和軒轅靈柔兩兄妹。……
就在顧昕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霍展祈已經開始摸索著整個地洞,他小心翼翼的探索著牆麵,不久之後,就讓他發現了開啟地洞的開關。
當他打開眼前的一道石門後,頓時就被門內堆成山的寶物給驚住了。
自打大慶建國以來,每一代皇室都流傳著關於前朝寶藏的傳言,可是總是沒有人發現,就這樣一代傳一代的,不少人都懷疑,這個寶藏根本不存在,是前朝餘孽故意放出消息,要讓大慶皇室浪費人力、物力和財力。
沒想到,竟然當真有這樣一筆寶藏。
霍展祈繼續打開地洞中的其他石門。
除了第一個門後的寶物之外,其他石門後麵有的是珍貴的書籍,有的是成堆的兵器,還有許多名貴的兵書,甚至還有許多前朝遺物,總而言之,這個石洞裡的寶物是無價的。
霍展祈將全部的石門都打開後,整個人已經激動得不行了,他忍不住抱起顧昕轉了一個圈,讓顧昕嚇得連聲驚叫。
他更是湊到顧昕的臉龐,頻頻親吻著說道:“囡囡,我的囡囡,你真是我的大福星!你知道有了這些東西,我能夠做多少事麼?”
顧昕抿了抿唇微笑著,她當然知道霍展祈能夠用這些做多少事,畢竟那些上輩子就曾發生過了……思及此,她突然一愣,她都忘了霍展祈自己就能夢到上輩子的事兒了,那麼他遲早也會發現這個地方的。
而且,他還會知道,本來發現這個地方的,應該是軒轅靈柔才是。
想到軒轅靈柔,顧昕的眼神便黯了黯。
軒轅靈柔這個姑娘的性子好,長得也是甜美可人,而且她是少數幾個安分的妃嬪之一,上輩子顧昕和對方並沒有什麼直接的衝突。
而霍展祈也因為軒轅靈柔在戰時的相助,還有她的哥哥是軒轅靈宗的緣故,因此對她多有憐惜,隻是這姑娘命不好,年紀輕輕就因著難產走了。
當時霍展祈還曾經因為軒轅靈柔難產的事兒,跑到她的坤寧宮來,和她大吵了一架。
任憑那時的顧昕說破了嘴,霍展祈也不相信軒轅靈柔的難產和她無關,顧昕還記得,當時她心裡的感覺真是又驚又怒,還夾雜著心痛和心酸。
也是這樣一次又一次的爭吵,才將他二人好容易才緩和過來的關係,又降至冰點。之後又發生了幾個妃子小產的事兒,雖然事後調查出來,和她這個皇後無關,可是霍展祈是誰啊?他是九五至尊,是一國之主,哪裡會向人道歉呢?
他明知道誤會了顧昕,卻拉不下臉來承認自個兒的錯誤,所以兩個人便僵在那兒。
叫顧昕說,其實那都是因著不夠愛。
反觀這輩子的霍展祈,在她麵前總是呈現最真的一麵,不僅是身段放得低,什麼話也都說得出口,讓她能夠深切地感受到對方的愛意,也能感覺到對方對自己的重視和珍惜。
兩相比較之下,顧昕便能夠很明顯的分辨出,虛情假意和真心實意的差彆。
上輩子她得到的,隻不過是霍展祈的“寵愛”罷了。
寵愛還沾著一個寵字,寵字說穿了,就是上位者對下麵人的偏愛,有時候就是把你當條狗或當隻貓寵著,可笑你還沾沾自喜、洋洋得意呢。
霍展祈見顧昕的神色突然有些不對,趕緊把她放了下來,關切地問道:“抱歉,是我孟浪了,肚子裡的孩子沒事罷?”他以為顧昕臉色不對是因著肚子不舒服。
顧昕聞言,拉回心神低聲說道:“不,沒事,我隻是……想起了一些事兒罷了。”經過無數次的溝通和經驗,顧昕和霍展祈已經學會了有事便說,不隱瞞彼此。
霍展祈聽罷,溫聲問道:“想什麼呢?竟能讓你苦著臉。”語畢,他伸出一手撫上顧昕的眉心,將對方微微蹙起的眉頭給撫平了。
“……你現在還做夢麼?”顧昕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問道。
霍展祈聽罷搖搖頭,“不,已經許久沒有夢見上輩子了。”
“沒有做夢了?是什麼時候停的?”顧昕驚訝的問道。
“有一陣子了,自打上回我們彼此坦誠之後,沒多久我晚上便不再做夢了。”霍展祈淡淡地說道。
“難道是因為,現在你的命運和上輩子不一樣了,所以就不再做夢了?”顧昕猜測著。
“我也不知道,左右有沒有做夢也沒差彆,我不可能靠夢境決定我的人生,再者,我命由我不由天,我要走怎麼樣的路,由我自己決定。”霍展祈霸氣的說道,這一刻的他,身上散發出一種令人眩目的自信光彩。
顧昕有些著迷的望著對方,她覺得現在的霍展祈就像上輩子穿著龍袍的慶宣帝一樣,是那樣的英明神武,讓人不敢直視,卻又心生崇拜。
此時的霍展祈身上已經隱隱有著帝王的氣勢,叫顧昕來說,這都是因為對方是真龍天子,日後注定要坐上皇位的。
這樣的一個男人,日後注定成就不凡,而這樣的一個男人,卻對自己傾心相待、溫柔嗬護,顧昕每每隻要想到這裡,心裡就不由自主的充滿甜蜜和幸福。
因此麵上忍不住帶出些紅暈來。
她的嬌羞霍展祈自然看在眼裡,他的心裡也盈滿了幸福,其實他仍舊有在做夢,隻是夢中的畫麵越來越少,有時候一個晚上隻有一個畫麵而已。
而今日的地洞,前幾日正好出現在夢中了,當時夢中還有另一個身影,但是被霍展祈給自動忽略了。
此時聽顧昕問起,霍展祈再仔細想想,便能猜到顧昕心中的想法。
想來上輩子發現這地洞的人不是她罷?所以她才會忐忑不安,怕自己拆穿了她,霍展祈想通了之後,心裡有些失笑,顧昕的擔憂實在是沒有必要。
因為就算顧昕今日不找他來,他過幾日也會讓人來搜查的。。
畢竟他都已經夢到這一筆財富了,如何還會讓這個地洞落入他人之手呢?
隻是他一開始沒把這地洞和前朝寶藏聯係在一起,隻以為是某個富人家裡的地窖,因著他不像顧昕有上輩子的記憶,他都是靠夢中的畫麵推敲出來的。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橫豎這一筆寶藏已經落入他的手,再想讓他吐出來,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不過因著東雲國的鐵騎即將攻打過來,所以霍展祈打算讓顧昕先躲在地洞裡,搬運財寶的事兒等打退了東雲國的鐵騎再說。
顧昕聽文東雲國出動了鐵騎之後,也是驚訝得很,就連她都曾經聽過東雲鐵騎殘暴的名聲,因此她沒有異議,立刻領著洛歌、木槿和小思,躲入了地洞中。
既然顧昕的安全已經無虞,霍展祈便沒有了後顧之憂,他將王府中的其他女眷挪到了彆院,包括那個假扮成顧昕的假貨。
就在霍展祈做好一切準備時,東雲國的鐵騎也來了。
東雲國的鐵騎可以說是傾巢而出,不過就在這時,燕家軍的鐵騎也趕到了。
原來當初來投靠燕書的燕家軍隻是一部分,燕將軍手下還有一支戰無不勝的鐵騎,隨著燕將軍被斬首,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大慶。
直到燕家軍輾轉得知,燕將軍的孫子燕書還活著,燕家軍這才集結起來,千裡迢迢的投奔而來,隻是那一支鐵騎的下落連燕將軍的舊部都不知道。
本來霍展祈也打過那一支鐵騎的主意,可是他知道,燕將軍手下的鐵騎隻認燕將軍,就是燕書要收服對方可能也是夠嗆。
所以他也就沒放在心上。
沒承想,燕家軍的鐵騎竟然會在危急時刻出現,正好趕上了誠王府生死存亡之際。
有了燕家軍的鐵騎,東雲國的鐵騎就不足為懼了。
而東雲國的鐵騎也聽過燕家軍的威名,鐵騎兵的將領以前也和燕家軍交手過,本來他以為燕將軍被斬首了,這一支鐵騎兵該解散了罷?
誰知燕家軍不僅沒有解散,反而還壯大了不少,東雲國的將領發現燕家軍多了一些新麵孔,還多了不少年輕氣盛的新鮮血液。
這下子原本就戰無不勝的燕家軍,更是氣勢如虹,一來就將東雲國鐵騎打了個落花流水,把對方打得狼狽撤退了,燕家軍的鐵騎卻沒有就此罷手,反而趁勝追擊,直接把敵軍趕出了南安府。
同時雲州外麵因著布政使的援兵,馮啟章率領的大慶士兵,也勢如破竹的收複了雲州許多縣城,就連南安府周圍的幾個縣城已經都收複了。
因此這一次換成秦王和拓跋衛的兵節節敗退,都幾乎要被逼出雲州了。
這樣一來誠王府的危機自然也解除了,南安府一安定下來,霍展祈自然趕緊讓顧昕離開地洞,同時也將彆院裡的人又挪回了王府裡,隨後他又帶了幾個心腹回到地洞,心腹先將洞裡所有的東西登記在冊之後,才開始使人來把東西裝箱搬上去。
當然,搬運的工作都在大半夜,並且極為隱密,來搬運的也是霍展祈絕對信得過的燕書和洛成宇,由他二人領著各自手下的兵,花了好幾個晚上,才搬完一個石室的珠寶。
而搬上來的寶物,都被霍展祈秘密運出誠王府了。
因著南安府和附近縣城都收複了,霍展祈要將東西運出王府也就不是這麼困難了。
燕書和洛成宇領著士兵花費了半個月的時間,總算將地洞裡的財寶全都運了出來,他們按照霍展祈的吩咐,將寶物分成好幾批,分彆藏在不同的地方。
而此時,養傷養了一個多月的玄冥,也接近痊愈了。
因為顧昕用了最上等的傷藥和補品,玄冥自然好得快,再加上有靳太醫這個再世華陀在,玄冥的傷勢更不是問題了。
所以這一日,身體大好的玄冥便前去向顧昕告辭。
顧昕聽聞玄冥在外求見時,立刻便將對方傳了進來,玄冥進來後,按照規矩向顧昕行禮問安,然後便直接說道:“王妃,在下這便出發前去拿下拓跋衛的人頭,請王妃靜待在下的好消息。”
顧昕聞言點點頭,向著身旁的丫鬟招了招手,丫鬟立刻將早就備好的包袱放在桌案上,顧昕溫聲說道:“玄公子,不管先前你是什麼身分,可如今你是為著大慶做事,本王妃也不好寒了你的心,這個包袱裡頭都是最上等的傷藥,也有些毒藥,算是本王妃的一點兒心意。”
玄冥聽罷,躬身行禮,“多謝王妃賞賜。”語畢,將包袱背了起來,便大跨步的走了出去。
顧昕望著對方的背影,在心裡盤算著,待到對方完成任務回來之後,把他招攬到霍展祈麾下的可能性有多少?……
……
月黑風高。
東雲國的營地裡,拓跋衛住在居中的一間豪華營帳裡,帳外有不少士兵守著。
玄冥穿著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身形飄忽迅速的在營地中穿梭著,借著夜色的掩護,東雲國的士兵無人發現,已經有人潛入了他們的營地之中。
玄冥今晚隻是打算來探探路,因此他並沒有攜帶武器,他在每一次暗殺之前,都喜歡做好功課,他會把所有路線都調查清楚,連撤退的路線也規劃好了,才會出手。
而他上一回,就是倒黴的在探路時,就被拓跋衛給發現了,才會被捉住。
因此這一次,他得格外的小心才行,否則若是再落入拓跋衛的手裡,下場肯定是生不如死,到時候可沒有第二個誠王妃可以救他。
思及此,玄冥更是拿出全部的本領,將輕功步法運用到極致,身形如鬼魅般在營地中不斷穿梭著。
不久之後,他就掌握了拓跋衛的位置,也將士兵的巡邏路線和輪班時間調查清楚了。
他今日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就在他想要撤退時,卻發現某個營帳裡傳出了異樣的聲響。
他小心翼翼地靠了過去,發現那個營帳周圍沒有人守著,因此他悄悄的溜到營帳旁,輕輕掀開了帳門往裡麵瞥了一眼。
就見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子縮成一團,旁邊看著一個凶神惡煞的東雲國士兵,手裡拿著鞭子正在不斷鞭打著對方。
那女子口裡模糊不清的呻吟著,雙手緊抱著頭,默默承受著士兵施加在她身上的酷刑,等到士兵打累了,女子也已經癱軟在地了。
隻見女子身上的衣服都已經破破爛爛了,身上也被鞭打出一條條的鞭痕,有的鞭痕甚至都滲出血來了。
那士兵發泄一通後,將鞭子一甩轉身便離開了營帳,玄冥見士兵朝著帳門走來,趕緊躲到一旁的樹後,待到士兵走遠了,他才悄悄地進入了營帳。
他的腳步聲已經放得很輕了,按理來說,那女子該是聽不見才是,可玄冥才剛踏入營帳,那女子竟立刻警覺的抬起頭,被亂發掩住的雙眼甚至散發出一道淩厲的視線。
玄冥被對方的眼神吸引住了,忍不住輕聲開口說道:“你彆怕……你聽得懂我說話麼?”
那女子遲疑了一會兒,微微點了點頭。
看來這女子竟是大慶人,玄冥震驚之餘,便也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帶對方離開,可就在他正想再和女子說些話時,帳外又傳來一陣聲響,顯然有其他人靠近營帳了。
玄冥快速梭巡了帳內一圈,發現沒有地方可以躲藏,因此他趕緊快速地閃出營帳,躲到了營帳後頭去。
他才剛離開營帳,就有一個女子領著幾個丫鬟來到了營帳前,丫鬟替那女子掀開了帳門,一行人陸續都進了營帳。
玄冥覺得那女子生得有些麵熟,似乎在哪兒見過似的,他皺眉想著,同時將耳朵貼在營帳上,想要聽聽裡頭的對話。……
營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