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天下大亂 第160章 羅侍妾的毒計和下場(2 / 2)

最後終於還是傳進了王妃的耳裡了。……

顧昕是從丫鬟的碎嘴中,聽說了“霍展祈可能已經戰死”的消息。

其實早在聽見傳言前,她便已經心神不寧好久了,且每日晚上都會做夢,夢見霍展祈在呼喚她,有時候就算清醒時,她甚至也覺得聽見了霍展祈在呼喚她的聲音。

可是每一次凝神去聽,聲音卻又消失了。

直到現在,她站在花園裡,溫暖的日光照在她的身上,可她仍然感到全身冰冷,有一股寒意從腳底竄到她的頭頂,然後盤旋在心底。

她手腳發涼,站都站不穩,若是沒有一旁的馨文和薛七七死命拖著她,她怕是整個人已經軟倒在地上了罷?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無意識的捉緊了馨文的手,睜著一雙無神的大眼睛,嘴裡喃喃念著,“她們在說什麼呢?誰戰死了呢?”

馨文見狀暗叫一聲不好,王妃這是刺激過度了,有些瘋魔了,她得趕緊把人給喚醒,因此趕忙使人去將軟轎抬來。

同時,她也沒忘了讓婆子將躲在花園角落裡八卦的幾個丫鬟都給關進柴房裡。

先前蕭福分明下過禁令,府裡頭不許有人談論此事,但是現在竟然有丫鬟如此大膽,公然在花園裡就說起這事兒。

這擺明了便是要說給王妃聽的啊!

想出這條毒計的人當真太狠心了,這是想讓王妃受刺激動胎氣麼?思及此,馨文的眼中閃過一絲晦澀,她絕對不會放過主謀者的。

但是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穩住王妃的情況。

待到顧昕一行人離開後,這時一個身影從不遠處的假山後轉出來,身影嘴角噙著笑容,赫然便是羅侍妾。

先前羅侍妾的院子中出了奸細,使得誠王府差一點被敵軍攻下,連顧昕都被捉了,因此霍展祈後來將羅侍妾身邊的人都清理掉了。

雖然他將羅侍妾留了下來,但是叫羅侍妾,她寧願王爺責罰她,也好過不聞不問的丟在一旁,就像她再也引不起王爺的興趣和注意,後半子注定得孤單的老死在後院裡了。

羅侍妾怎麼能夠接受這樣的下場?

她才剛被王妃陷害的丟了管家權,以前營造起來的好形象也沒了,後來又被王爺掃了麵子,院子裡的老人一個也不能留。

雖說是因著她院子裡出了內奸,但是王爺卻連她身旁的人都換掉了,這擺明了是在打她的臉,告訴旁人她不會調教下人。

這些羅侍妾都忍了,可是之後王爺的冷淡,以及要撤退時,王爺竟然將她給忘了,還是王妃院子裡的丫鬟來通知她收拾行李。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都將羅侍妾逼到了崩潰的邊緣。

因此她心裡的“那個念頭”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強烈,尤其是每一次她遠遠的看見王妃抱著那個大肚子,麵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時,“那個念頭”也就越發的堅定。

隻是後來到的東北之後,她卻找不到機會下手。

王妃的身邊守了太多的人,羅侍妾不得不按捺下心焦,日複一日的詛咒著王妃,同時靜靜的等待著時機的到來。

就在羅侍妾幾乎忍不下去時,王爺戰死的消息傳回來了。

當羅侍妾聽聞王爺戰死時,心口閃過一絲強烈的痛楚,她捂著左心口,慘兮兮的笑了起來,原來她的心裡還是在意著那個冷酷的男人麼?

羅侍妾還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畢竟上一回對方的狠心和無情,不是已經傷透了她的心了麼?她為何還要因為聽見對方戰死而傷心難過?

那一晚,羅侍妾又哭又笑,似是要將這些年來的憋屈都哭出來。

然後天亮了,她擦了擦眼淚,拿出這些年來所有的積蓄,找到了幾個貪婪的丫鬟,安排了花園裡的那一幕。

一切就像她猜測的那樣,顧昕果然受不了打擊,她隻要一想起方才對方慘白的臉色,心裡就感到無比的痛快。

“哈哈哈哈哈哈,王爺您瞧見了麼?妾對您多好啊,擔心您在底下孤單,送了您的孩子去陪您呢……”羅侍妾一邊說著,一邊捋了捋頰邊的亂發。

她的眼神有些迷離,似乎真的看見霍展祈站在她的麵前似的,對著空無一人的空氣傻笑著,嘴裡還在不斷念著,“王爺,您不是最在意顧昕肚子裡的孩子麼?您放心,妾會讓他們去陪您的……”

語畢,還一邊發出詭異的笑聲,伴隨著她的喃喃自語,真是讓人聞之毛骨悚然。……

……

顧昕被抬回了瑾嵐院。

此時她已經冷靜下來了,可是卻感覺到自己的肚子傳來陣陣的抽痛。

她頓時有些心慌。

她趕忙捉住馨文的手,開口說道:“馨文,我肚子疼……啊……”話語未竟,肚子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使得顧昕竟是忍不住尖叫出聲。

馨文見狀心裡咯噔一下,連忙搭上對方的脈搏,然後又掀起對方的裙襬,當她看見王妃的褻褲一片濡濕時,心裡已經是冰涼一片了。

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連聲吩咐著,“去將穩婆請來,多準備些熱水還有乾淨的帕子,涼夏,去請靳太醫過來。”

霍府裡已經備好了穩婆,因此丫鬟很快就將穩婆請來了,同時熱水也備好了,馨文將位置讓給經驗老道的穩婆,站在一旁細聲說著王妃的情況。

穩婆上前探了探王妃的下身,皺了皺眉說道:“宮口還沒開呢。”

馨文低聲說道:“是的,但是王妃已經破水了,若是不想法子引產,小主子憋在裡頭太久……”她沒將話說完,但是穩婆如何會不知道後果呢?

隻是王妃的身分尊貴,穩婆如何敢將以前用在其他夫人的手法用在王妃的身上呢?

畢竟要引產沒有旁的法子,除了喝催生的湯藥之外,便是配合穩婆的推拿,但是推拿時若是傷了王妃的身子或是肚子裡的孩子,穩婆有十條命都不夠陪啊。

馨文看出了穩婆的顧慮,連忙說道:“楊媽媽,您便放手去做罷,您人都已經在這裡了,難道還能脫身麼?”

穩婆一聽,是啊,左右她都已經被請入霍府了,不做也是死,做了也是死,但是做了興許還能夠救了王妃和小主子的命呢。

兩相權衡之下,穩婆的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立刻讓人去熬催生的湯藥,然後她挽起衣袖,對著忍痛忍得滿頭大汗的顧昕說道:“王妃,老奴得罪了。”

語畢,便開始按壓著顧昕的肚子。

雖然方才馨文和穩婆的對話,顧昕聽得並不清楚,但是上輩子生過小孩的她,自然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並不妙。

按理來說,孩子還得往下墜一些,水才會破,屆時宮口也差不多開了,孩子自然會順產;可現在,她能感覺到孩子還沒準備好,但是她的水已經破了,宮口也還沒開,孩子要如何出來呢?

顧昕不敢往下想,隻能逼著自己放空心思,並且在心裡不斷默念著霍展祈的名字。

這時候,顧昕忍不住有些哽咽,為何霍展祈此時不在她的身邊?

就算對方不能進產房,但是隻要知道對方在門外,也能給她信心和勇氣啊。她抽著鼻子想著,潛意識逼自己忘記方才聽見的傳言。

但是,偏偏有人想要和她一屍三命,如何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

門外,羅侍妾恢複了清醒,正領著丫鬟和擋在門口的薛七七對峙著。

薛七七一人自然攔不住羅侍妾一行人,不一會就被推搡開來,羅侍妾便如入無人之境,帶著丫鬟大搖大擺地走入了顧昕的臥房。

羅侍妾並沒有進內室,畢竟產房可是個汙穢的地兒,她如何會進去呢?

因此她站在隔開內室和外間的簾子前,朗聲說道:“王妃,您不用擔心,就算王爺已經不在了,但是您還有小主子啊。”

這話聽起來像安慰人,可細想卻可以發現,這擺明了是在揭穿“王爺已死”這個血淋淋的事實。

內室裡的馨文自然是氣得夠嗆,立刻衝出去對著羅侍妾說道:“侍妾,這裡不是您該來的地方,還請您回去。”

羅侍妾聞言睨了她一眼,冷哼一聲,“你是什麼身分?也敢對我指手劃腳的?來人,將這個不知尊卑的賤婢給我壓下去。”

隨著她的話音剛落,竟是有幾個婆子衝了進來,便要將馨文帶走。

馨文見狀自是氣得眼前發黑,王妃才剛倒下,這個羅侍妾就迫不及待地跳出來了?看來對方暗地裡謀劃了很久,連下人都收買了不少。

還不等她想完,那幾個婆子已經架住了她的雙臂,馨文並沒有掙紮,隻是冷冷地說道:“羅婉碧,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羅侍妾聞言,抬手甩了她一巴掌,橫眉豎目地說道:“我的名字也是你能喊的?”

就在她想繼續教訓馨文時,抬起的手腕卻被一股很大的力道捏住了,手腕的疼痛讓她忍不住驚呼出聲。

她趕忙轉頭望去,發現捉著她的人是靳太醫靳文淵。

羅侍妾的瞳孔驟縮,麵上閃過一絲懼怕,靳文淵的為人和個性她也聽說過,對方不是個好惹的,此時見對方麵上明顯的怒意,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她吞了吞口水,開口說道:“靳太醫,你……”

誰知她話都還沒說完呢,靳太醫就用力甩開她的手,然後大步走向那個馨文,接著就見對方一揚手,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麼,捉著馨文的婆子便倒在地上哀號的打滾。

羅侍妾心裡一驚,難道馨文竟和靳文淵認識麼?

那邊,靳文淵走到馨文的麵前,抬起手輕輕撫著她的臉頰,眼神布滿了晦澀和風暴,馨文的臉頰已經腫了起來,可見羅婉碧那個賤人用了多大的力。

靳文淵真是恨不能將對方的臉皮給剝了,讓對方也嘗嘗痛的滋味。

馨文見靳文淵趕到了,趕緊推了推他說道:“我不要緊,你快去幫王妃看看,王妃現在的狀況不太好。”

靳文淵抿了抿唇,很不想離開馨文的身邊,但是孰重孰輕他還是分得清的,因此又狠狠的瞪了羅侍妾一眼後,他便大跨步的進入了內室。

靳文淵離開後,馨文這才望向顯然已經驚呆了羅侍妾,她淡淡的開口說道:“羅侍妾,我不得不說,你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羅侍妾被她的嗓音拉回了神,此時的她也知道,眼前這個馨文就算隻是個丫鬟,她也動不了對方,單看方才靳文淵對待對方的態度就知道。

因此她的神色有些僵硬。

馨文也不管她的反應,繼續說道:“讓我猜猜,方才在花園裡那些丫鬟,也是你安排的罷?”

羅侍妾隻是冷冷地望著馨文,沒有作聲。

“你這一招用得不錯,王妃如你所願的動了胎氣,此時的情況很不妙。”馨文淡淡地說道。

羅侍妾聞言,麵上快速閃過一絲幸災樂禍,不過在還沒確定顧昕帶著孩子一起去死之前,她還不能露出太多端倪。

但是儘管她努力按捺住心情,眼中閃爍的喜悅還是瞞不了人。

馨文見狀,心裡頓時充滿了殺意,就是這個惡毒的女人陷害王妃,先前王妃就不該手下留情,這種女人就該早早的除掉才是。

思及此,她突然拍了拍手,隨後便有更多的婆子湧進來,將羅侍妾帶來的丫鬟和婆子都給押走了。

待到外間隻剩下她和羅侍妾兩人時,馨文的眼神閃過一絲冰冷,隨後她緩緩地抬起手,看著自己的手指說道:“羅婉碧,你大概還不知道我的來曆,我便好心一點告訴你罷,其實我是靳文淵的徒弟。”

“徒弟?”羅侍妾聽罷嗤笑一聲,這個馨文是把她當傻子還是瞎子?方才靳文淵臉上的疼惜這樣明顯,根本就是一個男人對著心愛女人才會有的神情。

現在對方卻說什麼他們是師徒,以為她會信麼?

馨文見羅侍妾不信,輕笑了一聲,“你不信?嗬嗬,無妨,不管你信或不信,今日都把命留下罷。”語畢,她突然竄到羅侍妾的麵前,手一揚,便有一股淡淡的煙霧飄向羅侍妾。

羅侍妾反應不及,將那些煙霧全都吸了進去。

羅侍妾頓時臉色大變,厲聲喝道:“你做什麼?!你讓我吸了什麼?”

“我說過,我是靳文淵的徒弟,使得一手好毒,是你自個兒不信的。”馨文舉起一手掩唇笑道,隻是那隻手的指甲卻是烏黑一片,指尖還閃著滲人的寒光。

羅侍妾一聽,心都涼了,她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心口突然一陣緊縮,接著一股劇烈的疼痛在四肢百骸中爆開,她連痛呼都發不出來,就覺得眼前突然漫上一片紅色,接著她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馨文冷眼看著對方七竅流血,然後渾身抽搐著倒在地上,一下子就斷氣了,然後她從懷裡掏出一張乾淨的帕子,仔細的將手指甲裡的毒擦去。

接著她又掏出一個小藥瓶,拔開瓶塞將裡頭的液體倒在羅侍妾的屍首上,隻見羅侍妾的屍首竟然被藥瓶中的液體融化了,不一會兒就化成一攤屍水。

她才剛處理好羅侍妾的屍首,靳文淵就走了出來。

靳文淵瞥見地上的一灘水,什麼也沒說,隻是將顧昕的情況說了一遍。

馨文聽聞王妃的情況雖然危險,但並不是完全沒救時,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她對著靳文淵低聲說道:“你一定要保住王妃和小主子。”

“我知道,你不用擔心。”靳文淵點點頭,然後伸出手接過馨文手中的藥瓶,溫聲說道:“我說過的罷,這化骨水很危險,你要做什麼有我,何必親自動手呢?”

“你剛正忙著。”馨文低聲說道。

“你啊……”靳文淵歎息了一聲,伸出手輕輕碰了碰對方腫起來的臉頰,心裡覺得真是太便宜羅婉碧了,要是馨文沒有出手,他都已經想好了幾十種折磨人的法子呢。

“你快進去罷,王妃需要你陪著。”不過他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將馨文推入內室。

馨文進入內室後,就見王妃的臉色比方才好多了,她在心裡輕籲了一口氣,趕緊走到床榻邊,對著王妃說道:“王妃,您彆擔心,師父他肯定能保您母子平安的。”

此時的顧昕已經緩過勁兒來了,方才靳文淵進來施了針之後,她肚子的疼痛便緩解了不少,現在就等著催生的湯藥熬好。

穩婆仍舊幫顧昕按摩著,眾人都在為了能讓顧昕順利產下孩子努力著。

不久之後,七七和涼夏端著湯藥及一些吃食回來了。

顧昕強迫自己將吃食吞下去,然後又喝了一碗催生的湯藥,接著便靜靜地等著藥效發作。

靳文淵則是坐在外間,以防有意外的情況發生。

而王妃早產的消息,也已經傳遍了整個霍府,賀謹軒聽聞之後,立刻帶著錦衣衛來到瑾嵐院,替顧昕守著院門。

當他聽聞先前竟然有侍妾來找茬時,自然是氣得很,隻是還沒等她將對方捉起來狠狠教訓一頓,就聽聞對方已經被靳太醫處理掉了。

賀謹軒聽罷頓了頓,淡淡地說道:“既然靳太醫處理掉了,我們便不用管了。”同時在心裡替那個侍妾哀悼一聲,惹誰不好,竟然惹到了靳文淵。

要知道,以前錦衣衛的詔獄若是要將誰無聲無息的處置掉,便會找來靳文淵,靳文淵隻要進入牢房轉一圈再出來,包準那人消失得乾乾淨淨,連一根骨頭都不會留下。

所以現在聽聞那個侍妾被靳文淵“處理”了,賀謹軒便知道,對方此時應該已經屍骨無存了。

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打住,可不要再想那些可怕的場景了,現在王妃正在裡頭受苦,王爺……不在了,他得替王爺守好王妃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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