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2 / 2)

謝印雪順著朱易琨所指方向望去,看清男人背影後這才了然:“哦,我一直在看天,沒注意到甲板上還有什麼人。”

所以說謝印雪一直在看就是天嗎?

可這樣話朱易琨就更迷惑不解了,他問謝印雪:“這天烏漆嘛黑,有什麼好看?”

然而謝印雪卻微仰著頭,望著天穹眸底瞳光熠閃,喃喃道:“要下雪了。”

“下雪?”

謝印雪這麼一提,朱易琨立馬就想起了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雲茜昨天還說赫邇船長買了她小洋傘呢,因為今晚海麵會降溫,可能要下雪,他需要一把傘擋雪。

那陣雪也並未遲到,幾乎是在謝印雪話音落下那一刹,它就翩躚而至,比雨緩,比風涼,落入深海之中融化,或是劃過窗戶在他們眼前短暫露麵。

而站在甲板上男人也撐開了手中小洋傘用來擋雪,卻依然駐足站立在圍欄邊,不知道在看些什麼,直到天空徹底暗下,最後一縷光芒也消失時,他才舉著落滿雪花小洋傘離開。

朱易琨收回望向赫邇船長目光,轉身看著謝印雪,卻發現謝印雪還是在看雪,他臉上雖然沒有笑,可朱易琨卻在他眼底看到了笑意。

——謝印雪真正笑。

兩人都在出神,而吃完晚飯聞人燕將手揣在兜裡,握了握裡頭圓粒狀物體,終於鼓足勇氣朝謝印雪方向走去,努力讓自己表現看上去自然一些:“謝先生,你今天怎麼就隻吃了一點白粥啊?你是身體不舒服嗎?我行李裡有藥,你需要嗎?”

“我隻是有些胃口不好,吃不下東西。”謝印雪放下手臂,笑著婉拒道,“謝謝你好意,不過我不需要。”

“那這粒梅子糖送你吧。”聞人燕像是早就預料到了謝印雪會有這麼個回答,並不感到意外,隻是將放在口袋裡手掏了出來,將他一直攥著糖果遞給謝印雪,“我給小荔也送了一些,她很喜歡,希望這個糖能讓你胃口好起來。”

這就讓謝印雪有些意外了,他愣了下,雖然收下了糖果,卻再次禮貌卻疏離道謝:“謝謝。”

聞人燕見狀眸光有些暗淡,他又不是傻,自然看得出謝印雪對他態度:“還有就是對不起,昨晚我沒有開門……去救你。”

說完這句話,聞人燕便朝謝印雪微微低頭,然後轉身離開。

“……這個人?”朱易琨瞅瞅聞人燕背影,又瞧瞧謝印雪,“謝先生,我說句大不敬話,他不會是想泡你吧?”

謝印雪垂眸望著桌上糖果,淡聲道:“這不是顯而易見事嗎?”

“那他可真可憐,喜歡上一個永遠不會有‘情’人。”朱易琨嘖聲感慨著,發現謝印雪冷冷眸光停在他身上後又趕緊解釋,“謝先生,我不是在罵你啊,我隻是說你選了‘孤’命話,這輩子都……”

朱易琨說到這裡頓住了話音,像是還沒斟酌好要使用詞句,因為他覺得似乎用哪個詞都不太合適。

謝印雪卻勾起唇角,用最平靜無瀾聲音將自己命格道出:“六親無緣,刑親克友,至死——孑然一身。”

這就是他命。

也是他師父陳玉清命。

謝印雪本姓沈,和陳玉清一樣,本都姓沈,卻都不能姓沈,得換個姓。

一切,皆因他們入了玄門,修行奇門遁甲之術。

這一門道法玄妙無窮,落筆即可生花,死物可變活物,能奪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先機,但要學成,便得付出相應代價。

所以凡習奇門遁甲者,入門需立誓改命,必領孤、貧、夭三命之一——貧命為貧窮,窮困潦倒難富;夭命為夭亡,壽不過二十即死;孤命則為絕後,六親無緣,刑親克友,至死孑然一身。

謝印雪和他師父陳玉清都領了孤命,因此他們必須得改姓,否則將會有刑克其他沈家人之憂。

但正是因為謝印雪天資太高,他縱然未選夭命,卻也連十五也難以活過,他如今能撐到二十歲,全因他師父陳玉清在謝印雪十三歲那年自願散去餘生數十年壽命,隻為謝印雪強換七年壽數。

否則在七年前死去人就不是陳玉清,而是謝印雪了。

縱然如此,七年之後,謝印雪也還是得死。

可他二十歲生日那天沒有死去,所以後來強活每一天,都需要忍著常人難以忍受痛苦,因為他身體本該已經死了。

這些事除了沈家自己人以外,外人難以知曉。

朱易琨會知道,還不是因為陳玉清曾經救過他,收留他在家裡住過一段時間。

而朱易琨自己雖然也是個沒心沒肺人,但他看到陳玉清和謝印雪這師徒二人終生都因為避世門訓,還有刑親克友命格,要遠離所有血緣親人,孑然獨居於明月崖直到死去,也仍是不由唏噓。

他也不知道自己話有沒有戳到了謝印雪傷心處,即便青年沒有生氣表現,朱易琨還是馬上說著好聽話恭維安慰謝印雪,試圖讓氣氛輕鬆一些:“謝先生,你放心,我看聞人燕不是那種瘋狂舔狗,他發現你對他沒意思之後,肯定就不會再糾纏你了,你也不用擔心因為他離你太近而折壽。”

這話聽上去不像是在安慰人。

而且謝印雪有個詞沒聽懂,他蹙眉道:“舔狗?”

朱易琨立馬給他解釋:“就是那種明知道對方對自己沒有好感,自己還一再地毫無尊嚴和底線,用各種手段去討好那個不喜歡自己人。”

謝印雪又問:“是性.騷.擾嗎?”

“舔狗”這個詞太過新潮,常年品茶看書做手工謝印雪所了解詞彙裡,隻有“性.騷.擾”這個詞和它意思比較匹配。

朱易琨想了想,撓頭道:“好像也沒到那麼嚴重地步,但是有些舔狗過分了是這樣沒錯。”

“聞人燕很守規矩,發乎於情,止乎於禮,‘舔狗’這樣詞用在他身上不合適。”謝印雪搖著頭把糖收下,卻沒有打開食用,“而且昨晚那樣情況,他一個普通人不出來給我搗亂也挺好。”

說完謝印雪就起身離開餐廳,現在已經快七點半了,他們得趕緊回到房間裡待著。

今晚謝印雪給朱易琨包下還是頭等艙——這很省事,謝印雪一般情況下不喜歡和麻煩打交道。

另外,還因為夢之搖籃大廳裡那些客人今天下午時看他眼神不善,所以謝印雪決定來一招釜底抽薪,直接讓朱易琨把按摩椅帶去了頭等艙,自己隻隨身攜帶著所有金幣。

畢竟怪物們進不去頭等艙。

這樣怪物們就沒機會大半夜衝進他屋子裡搶按摩椅。

當謝印雪拿著金幣回到第一層時候,才出電梯,就看到易中傑在和以諾大副說話:“以諾大副,走廊所有牆壁我都已經重新粉刷過一遍了,屋裡牆紙我也都粘補好了。”

以諾聞言麵露驚訝:“你動作很快啊,我以前招船員,都沒有一個人能在這麼短速度內做完這些工作。”

易中傑笑了下說:“我有女兒在幫我。”

“難怪你做這麼快。”以諾也笑嘻嘻地遞給易中傑一個有些分量小布袋,“行吧,這是你一天工錢,一共二十五枚金幣,收好了哦。”

易中傑連連道謝著接過金幣袋,隨後又小心翼翼問他:“以諾大副,你不是說在我刷完牆和貼完牆紙以後,還會給我一個新任務嗎?”

以諾皺著淺色雙眉,看了眼牆上掛鐘說:“可是現在都快七點半了,你還要繼續工作嗎?”

“對,我剛剛已經去餐廳吃過饅頭了。”易中傑道,“能多做一點是一點,我想多賺錢。”

“你真好勤奮。”以諾捂著嘴巴,先是感動了好一會,然後又愁眉不展地歎氣,“唉,可是也沒有其他工作任務了,本來刷完牆和貼好牆紙後,我應該讓你給第一層所有客房換門,但剛剛我去倉庫檢查了一下,結果發現我們遊輪上已經沒有多餘新門可以用來更換了。”

揉著酸痛胳膊走出電梯門萬嫵聽到這句話呆了呆,然後衝到以諾麵前難以置信道:“沒有新門了?”

“對呀。”以諾睜大眼睛,神情無辜又委屈,“沒有新門了,好難過哦。”

萬嫵沒有說話,她和易中傑對視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望向了第一層客房門前這條漫長走廊。

易中傑在這裡工作了一整天,所以他知道,第一層客房共有兩百多個房間,但是兩百多個房間門,在昨晚全都被怪物也砸壞了——無一例外。

沒有一間屋子門還是完好無損,就算看上去狀態還不錯,但也是稍加用力就能徹底擊碎打爛那種。

而這樣門,怎麼可能在夜晚抵擋住怪物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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