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當家主母(三)(1 / 2)

若非情況不容拖延,蔚垚他們也不會挑在鄭曲尺受傷未愈的情況下找來,麻煩她,叨擾她。

他們來之前去過一趟軍醫寮尋廖軍醫,夫人的傷症便是廖軍醫給診治的,他自然是清楚夫人的狀況。

他道,夫人還年輕,筋骨又較一般人強勁許多,這次的箭傷於她無礙,隻是失血過多需要好好補一補。

關於調補身體,廖軍醫聲稱自己遠不如梅若泠精通,於是他們又特地跑去找到梅姨,央求她給夫人開了幾劑專調專治的補血藥膳。

而這幾天夫人一日三頓喝的、桑大哥熬煮的中藥湯劑,便是梅姨給開的方子,效果斐然。

今天他們來接夫人,並沒有跟往常一樣騎馬,而是找了一輛舒適的馬車接送。

他們在車廂內特地鋪上厚厚的軟墊子,車速也是勻速慢行,就是擔心她的傷勢。

在車上,鄭曲尺特地帶了一條薄毯蓋在腿間,這身柔軟輕紗衣裳好看倒是好看,但卻稍嫌單薄,再加上這兩天倒春寒,她還沒將身體養好,所以較一般人怕冷些。

「有……他的消息了嗎?」她澀聲輕問。

三人臉上都有著不同程度的頹然緘默,該發瘋的已經瘋過了,該心急如麻的焦慮也被樁樁迫在眉睫的緊要事給壓了下來。

如今的他們隻能接受現實,做他們能夠去做的一切,而不是被擊垮、崩潰,放棄一切。

他們身上也肩負著各種各樣的重擔,有他們家族的,有鄴國的,有敵國的,亦有軍隊戰友的。

蔚垚吸了一口氣,壓下胸口處的窒悶與發堵,想笑一笑,緩解一下沉重的氣氛,然而狐狸眼卻彎出一道泛苦、疲憊的弧度。

「我們派了人去撈江了,當然,在我們之前巨鹿與宏勝國他們早就派了大批漁船去打撈,但至今都沒有任何消息,不過付榮會暫時留在虎嘯關監探情況。」

聽到付榮的消息,得知他安然無恙,鄭曲尺心理多少有了些安慰。

潤土卻道:「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是嗎?

鄭曲尺神色惆茫,她想起當時,火海於江麵,煙霧繚繞,一切雖如霧裡看花,但她的的確確看到了戴著神攤麵具的宇文晟,被公輸家的人用一種發射器鎖住了行動,然後身中多箭墜入江中……

人在這樣重傷的情況之下沉入江中,當真還有活下來的希望嗎?.z.

王澤邦見夫人神魂不屬的模樣,卻問:「夫人,假如將軍真的沒了,你有何打算?」

鄭曲尺回過神來,手攥著裙擺上的毛毯,輕聲道:「我不是什麼名門將女,更不是什麼智慧驚人的權謀貴女,我雖然腦子不笨,可我最擅長的隻是擺弄些木頭,搞搞生產發明與研究……「

「所以,我可能沒辦法代替他跟你們一塊兒去上戰場保家衛國,也沒辦法在戰事上給你們出謀劃策當軍師……我想過,我能做到的就是替他努力守住將軍府,還有守住你們,但除此之外,我可能做不到更多的事情了。」

他們聽到她這樣說,一時竟麵露出一種複雜之色,麵麵相覷之後,三人當即心悅臣服在車廂內給她跪下。

「夫人,足夠了,身為將軍夫人,你能夠賦予全軍精神力量,也能夠穩定軍心,況且你能夠在將軍出事時,遇上重***煩時,挺身而出勇敢擔下一切,你已經非常了不起了。」蔚垚認真道。

王澤邦則愧疚又歉意道:「夫人,我王澤邦以前狗眼看人低,時常覺得你比不上那些出身高貴之人,但我錯了,大錯特錯了。」

鄭曲尺看向他。

難怪他之前看她,一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敢情在內心深處一直沒瞧得上她的出身。

他繼

續懺悔道:「這幾日,我們所有人如同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各種緊急的事情接踵而來,但凡懂得權衡利弊的人,都會想辦法逃脫躲避,遠離這些麻煩,可夫人你卻仁義有擔當,想都沒想,就挺身而出,擔下這一切重任。」

嗯,聽著她人還怪好的哩。

鄭曲尺聽完,理解了一下他話裡的意思,然後訝異地問道:「我還可以推托的嗎?」

三人一愣:「……」

她歎了一聲:「是哦,那現在反悔是不是太遲了?」

三人當即瞠大了眼睛,連忙慌神道:「夫人您可千萬不能反悔啊!」

——

回到營寨的主軍大帳,隻見在帳內早已等待著宇文家的幾人。

帳簾被撩開,鄭曲尺由蔚垚、王澤邦與潤土幾人護送而來,她一出現,帳中的幾人立刻轉頭看去。

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宇文晟的這個新婦。

而第一眼的印象就是,想不到這窮鄉僻壤也有如此相貌端莊的女子。

俗話說佛靠金裝,人靠衣裝。

鄭曲尺這一番打扮,成功在宇文家第一印象當中站穩了腳跟。

她維持著嫻柔端莊嚴的氣質,並沒有第一時間上前與他們講話,當然,宇文家的人自持一股不知打哪兒來的傲氣,也沒主動開口。

越過站在帳中央位置的幾人,她信步走到了主帳的將軍座位上,整理了一下衣擺後,緩緩坐了下來。

她對下方的守衛吩咐道:「去為兩位堂叔倒些茶水來。」

「是。」

「不必了。」

宇文浩與宇文澤兩人直接冷聲拒絕。

他們見這新婦上一來就徑直坐於主位之上,瞧著這是打算給他們來一個下馬威?

這兩人相貌也算周正,加上華衣配飾一裝扮,自有一股來自大家族的依仗與腔調。

他們來之前對於鄭曲尺的底細也稍作了打探,對於一個農家女出身的丫頭,嫁給了宇文晟後飛上枝頭變鳳凰,他們自然也是打從心底裡瞧不上,滿眼的輕蔑毫無掩飾。

鄭曲尺卻不慌不忙道:「我奉茶,是因為秉承待客之道,至於你們喝不喝,那便是你們的事了。」

她這輕飄飄的一懟,卻直接叫宇文浩與宇文澤臉色一黑。

「晟兒媳婦,你是不是太目無尊長了?」

「目無尊長?那兩位長輩,是不是也太目無法紀了?」她口齒伶俐,接得也很快。

宇文浩眯了眯眼,不善道:「你在說什麼?」

鄭曲尺微微一笑,麵容恬淡嫻柔,但眼神卻始終帶著一種強硬態度:「雖然,在小家,我為晚輩,兩位為長輩,但在國法麵前,我為將軍夫人,你們不過倆個白丁(平民),你們若硬要與我講規矩,那不如,你們講你們的族規,我講我的法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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