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2 / 2)

台下又是笑聲一片。

待稍安靜下來,曹知廉話鋒一轉,切到了正題,“不過,今日請大家來,其實是有事要商議。”

“相必大家也都聽說了,朝廷想將漠北的流民選一部分身世清白的,安置在城北焦揚縣,順道修路建基,這也算是為了廣陵城百姓謀福祉,不知道各位對此有否疑慮?想要提的,今日就在這提,本官能幫的也會儘量幫,若是將來再鬨出不愉快,那就不好辦了。”

曹知府看向眾人,他是點到即止,畢竟在座的,怕是沒人有不知曉這件事。他的心裡其實也煩悶,自己任期快滿了,臨了了還得出這麼一樁事,他這個頭要是不開好,後麵萬一安置流民出了岔子,下一任定然會彈劾到他的頭上,著實頭疼。

安置流民最缺的是錢糧,朝廷給多少,上麵剝掉一層到他手裡所剩無幾,不靠著下麵這些人,他還能靠誰呢。

曹知廉的心思,大家心知肚明,左右是吃點錢上的虧,他們也不會真的就因這點和兩個四品知府杠上,但吃多少虧,這就是要好好商討的。

“曹大人,既如此,朝廷有命,咱們應該支持,隻是不知這是怎麼支持法。”

看來是能談,曹知廉笑了笑,“既然設宴在此處,我就不跟大家打虛腔,上麵的意思,就是有糧的出些糧,有錢的出些錢。”

說罷他伸出了三根手指,隨後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祁廣耀。

祁廣耀心下一驚,這手指是要旁的人看,可這出糧的聽意思,竟是連買價都沒了,直接得送?

他們出銀錢的就痛一次,他這個出糧的,那是斷斷續續的割肉,還摸不到底,萬一修路修的慢了拖上一陣,或是安置完流民,救濟的糧食還未到,那就是個無底洞啊。

祁廣耀忍不住率先開口,“曹大人,這,是不是有些多了。”

旁人有附和道:“是啊,不如讓城中其他沒來的商戶也分擔一點,您看如何?”

...

楚嬈低著頭,她沒甚心思聽這些你來我往,但她知道焦揚縣,曹知府說到有糧出糧的時候,約莫就懂了些祁蘇的不虧是什麼意思。

當日文書轉的是產憑換成了紅利,紅利雖少,但還是約定得每年年末必分給祁蘇的。

現在遇了流民一事,紅利照給不誤,九成裡虧空給朝廷的數,也都是大房自己來,祁蘇何止是不虧,竟是隱隱賺了!

至於個中細節,楚嬈是沒想太懂,反正現下看來,祁蘇已是將了他們一軍。

楚嬈算是放下了一樁心事,也不管台上的暗流湧動,自顧地開始研究桌上的菜色,挨個數看了一遍,又偷偷嘗了一遍,曹知府他們才談的差不多有了眉目。

正事談完,席間片刻恢複了說笑聲,曹知廉舉杯示意,台下眾人將這一杯酒下肚,縱然心底吃了虧不爽快,但這次的事也算塵埃落定。

“雲韶最出名的便是‘水袖折腰舞’,今日大家就在此不醉不歸!”

雅樂聲緩緩奏起,十五個蒙著輕紗的長袖女子魚貫而入。

一曲婉綢,袖若流水清泓,裙如翻飛蝶翅,身影流動,精致的飾鈴係著垂帶,明璫亂墜。

為首領舞的女子站在最中央,指尖輕撚,細腰輕旋,腳步翩躚之間,時隱時現的雪肌芙貌,都令人著迷不已。

哪怕楚嬈是個女子,還是給看楞了。

她兒時樹沒少爬,常常被楚齡山教訓,稍大了些,她爹又想將她教成一個大家閨秀,隻讓她看書學繡,哪裡會讓她學這些東西。

此時看台下女子們跳的這般好看,楚嬈難免有些心馳神往,要是她也會該多好啊...

祁蘇對此沒什麼興趣,他垂眸倒茶時,餘光就瞥到了楚嬈如癡如醉的模樣——絲毫不遜於席間其他男子。

“喜歡?”

楚嬈不舍得將視線挪開,依舊盯著舞池裡的女子道:“嗯,真好看。”

她的臉被琉璃盞打出的光染上一層薄暈,鬢雲香腮,朱唇榴齒,黑白分明的瞳仁此時像是啐著流火一般閃耀。

祁蘇看著楚嬈的側顏,唇邊不知覺溢出了一個字,“嗯”

嗯,好看。

“你也喜歡?”楚嬈聞言,回眸半張臉巧笑盼兮,恰對上那淺色雙眸。

祁蘇微怔,刹那間收回視線,抬手飲了一口茶,舌尖一燙,卻是抿唇不語。

楚嬈沒看出祁蘇細微的情緒,隻當是他又不想理自己,繼續回頭看起來。

桌上盛著有兩壺梅子酒,祁蘇是不飲的,沒人管束,楚嬈就著這迷人舞姿,竟是不知覺地一杯接著一杯。

酒席也至過半,曹知廉起身對台下眾人四下頷首,“本官還有事要回府署處理,諸位可要留下來儘興啊!”

如今事情已經打點完畢,京府的人還在衙署等著他的消息,他可不能將時間全虛耗在此處,尤其現下是他轉任的關鍵時刻。

船行的慢,曹知廉下船時停靠的那半柱香時辰,船中眾人身處酒宴中,根本是覺察不到。

如今剩下的皆是商賈同行,氛圍較之前輕鬆了許多,雖說這個曹知府一向會做人,不落人麵子,但畢竟士農工商,他們不還是得捧著,所以啊,走了才好。

在場的各位皆是廣陵城的數一數二的富商,生意上往來不斷,你用我家的店鋪,我買你家的金飾,此刻正是結交的絕佳時刻,除了祁蘇安坐於座,其他人都是混跡於觥籌交錯之間,就連祁風也被祁廣耀拉著,隻能到處碰杯飲酒,眼睛好幾次瞟到臉上紅撲撲的楚嬈,心癢地想過來,卻苦於抽不出身。

這邊廂,楚嬈已經自顧自地飲了半天的酒。

她將桌上的酒壺搖了搖,一點聲響都無,看來是喝完了。她眼尖看到了祁蘇那還有一壺,探出身就想拿過來,可手剛一伸到酒壺上,就被祁蘇按住了。

“舞早已經停了,你還要喝麼。”

楚嬈舔了舔被梅子顏色染地更豔的瑩潤唇珠,脆生生道:“要啊,我又沒醉。”

“你醉了。”

“我沒醉,梅子酒不醉人。”

楚嬈衝著祁蘇證明似的笑了笑,原本就是雪肌芙容,如今更添一絲紅暈,像極了初春的桃花瓣,粉嫩地讓人想采擷。

祁蘇懶得與她爭辯,將酒壺攬進左手袖袍底下,“不許。”

“祁蘇,你看嘛,我這壺沒了,我要你的,就再喝一杯。”她把酒壺倒了倒,朝著祁蘇軟聲,拖音帶著鼻息,甜膩不已,像是白糖糕還澆了層蜜漿,杏眼直巴巴地盯著祁蘇。

祁蘇被她這麼看著,頓時又覺得有些頭疼,“你實在想喝?”

“嗯!”

祁蘇撩袍起身,將她輕鬆地從地上直接帶起,“那就回去喝。”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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