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 / 2)

禦林軍護送著車駕往西山去,出了西城門陰冷的天出奇的綻放出溫暖的朝陽。

小團子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失望:“母妃,父皇不同我們一起嗎?”

溫梔安撫的摸摸他發頂:“你父皇或許先走了。”

儀杖越往西走,溫梔越覺得不對勁,透過垂下的帳幔,她注意到,芙蓉宮裡的人全部換成了禦林軍,連近處伺候的香茗也不見了。

暖陽中,禦林軍的長、槍閃著寒光。

溫梔警覺,探頭朝外喊:“回宮!”

禦林軍首領不為所動,朝她恭敬道:“娘娘,皇上已經在西山等候,您彆為難卑職。”他揮手,讓儀杖繼續前行。

晴空朗朗,卻有種山雨欲來的架勢。

形勢不對。

溫梔觀察許久,在經過一處茅草地時,她又探出頭道:“停下,太子殿下尿急,就地解決再行。”

禦林軍互看一眼,衡量一番後揮手示意隊伍停下。

溫梔抱著小團子下了轎攆,快速往茅草地走,命令所有人背過身原地等待。

禦林軍等了許久不見人出來,等派人尋去,隻瞧見一隻水囊掛在凸起的枯枝上,微微傾斜,造成傾倒滴水的樣子。

哪裡還有貴妃和小太子的人影。

禦林軍統領當即就慌了,帶著人騎馬掃蕩茅草叢。然而他們剛跑出幾百米,鳳攆處突然傳來一聲嘶鳴,一身鳳冠紅衣的貴妃娘娘搶了一匹馬,抱著小太子衝了出去。

大雍的皇帝馬上打天下,極其喜愛馬術。

溫梔曾經刻苦學過,就連五歲的沐沐馬術也是極好的。

她一跑,禦林軍立刻露出爪牙,勒令她停下。

溫梔充耳不聞,發了狠了抽打馬兒,耳側有箭羽擦過。

呼嘯的北風裡,紅衣像是一團燃著的火焰。

禦林軍從來不知道嬌弱的貴妃娘娘這麼能跑,從正午追到日落西山,終於把人逼到鹿鳴湖邊。

溫梔抱著小團子從馬上跌落進乾枯的蘆葦蕩裡,顧不得裙擺的臟汙,壓著嗓音急切囑咐道:“沐沐,你藏在這,母妃去把人引開,等人都走了之後,你想辦法去找沈太傅。”

她要把人摁到蘆葦叢裡,衣袖卻被緊緊揪住。

小太子漆黑的眼珠盯著她,板著臉搖頭:“不要,兒臣要和母後一起。”

他眼色太過執拗,溫梔有一瞬間不忍心:“放手,沐沐最乖最聰慧,一定能找到沈太傅的。”

小太子執著搖頭,漆黑的眼裡全是小男子汗的認真:“不要,孤要保護母妃的。”

馬蹄聲不斷靠近,溫梔無奈,抱起人往蘆葦蕩深處跑,等撥開最後一叢蘆葦時,美麗安靜的鹿鳴湖呈現在眼前。冷風一吹,湖麵波光粼粼,漫天的霞光裡映出對岸天青色長袍男子。

溫梔眼睛瞬間亮了,抱起小團子求救:“逸之……”

對岸的人緩緩轉過頭,眉眼深邃,煞氣凜冽:“貴妃當真與沈愛卿有苟且!”對岸的人赫然是大雍的皇帝陸荀。

縮在溫梔懷裡的小團子眼珠子不安轉動,小手不自覺揪緊她的衣領口,有些驚慌的喊:“父皇……”

陸荀的目光緩緩移到昔日看重的兒子身上,滿身的肅殺之氣似有實質,恨恨道:“這是你與沈逸之的孽障,枉費朕一世英名竟然替彆人養這麼久的兒子。”他說話時,追趕的禦林軍漸漸朝鹿鳴湖靠近,夕陽下彎弓搭箭對準溫梔母子。

慌亂中的溫梔見跑不掉了,反而鎮定下來,抱緊懷裡的小團子看向慢慢朝這邊靠近的陸荀,目光淒楚又難過:“皇上,臣妾與沈尚書清清白白,當年承寵內務府都有登記,沐沐就是您的孩子,是誰在皇上跟前誣陷臣妾?”

沈逸之那個人最是清正,怎麼可能和她有染。

陸荀冷眼瞧她:“你本孤女,本名就叫溫梔,丞相的人找來了真的溫痣。”

溫梔眸子微閃:竟是皇後聯合她的丞相哥哥在搗鬼。

果然還是太仁慈了。

“你入宮前就與沈逸之相識,這麼多年來他多次救你於危難,還自薦做這孽子的太傅,這孽障的血與他相融,誣陷?”

陸荀眼色猩紅,像是要將她活剮了:“朕這些年待你不薄,許你榮寵,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榮寵?

一個月翻牌七次那種?

她嫌惡心。

溫梔雙眸淚盈盈的看向他:“皇上要逼臣妾以死證清白嗎?”

陸荀不理會她,盯著她懷裡的小團子,厭惡道:“你今日若是當著朕的麵溺死這個孽障,朕依舊許你後位。”

小太子不可置信瞪大眼,低低又喊了聲父皇。

溫梔盯著陸荀看:她向來知道這男人涼薄、狠絕,決定的事決計沒有可能還轉。

今日他是一定要殺了沐沐。

即便沐沐就是他兒子他也不會認。

溫梔收起楚楚可伶的表情,往日的愛慕儘數散儘,將懷裡的團子緊了緊:“虎毒尚且不食子,陸荀,你個畜生。”

禦林軍驚懼看向皇帝。

“你確實不配當沐沐的父親,你所給予的一切都是垃圾,像你這種爛黃瓜在我的家鄉是要被閹割蹲大獄,連狗都嫌棄的存在。”

“誰要傷害沐沐先從本宮屍體上踏過去!”

陸荀的臉上從未有過的難看,他一把奪過禦林軍手裡的箭,直指溫梔:“朕讓你選!”大有不選他就兩個一起射死。

溫梔淡漠的移開視線,抱緊躲在懷裡的小團子,柔聲問:“沐沐怕不怕?”

小團子抱著她脖子,紅著眼睛回應:“不怕。”

陸荀被她態度刺激到,弓拉到最滿,箭羽脫手的同時,溫梔抱著小太子直直朝著鹿鳴湖墜去。

鹿鳴湖連著西江,隻要她能潛到對岸就有一線生機。

滿湖的夕陽破碎,平靜的水紋激蕩突然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陸荀還來不及伸手拉住她衣擺,母子倆人就徹底失去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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