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奇毒01(1 / 2)

傅秋鋒遮遮掩掩的語氣和姿態, 讓韋淵有一種不妙的預感,他防備地退後一步:“你的手怎麼受傷的?”

“被陛下所傷。”傅秋鋒歎息道,他暗忖容璲砸了茶杯, 他被茶杯碎片劃了手,傷算在容璲頭上也不冤枉

那道傷有些深,從中指指腹一直延伸到側方,韋淵猜不出這是搞哪一出, 越發迷惑了,他滿心猜忌地進入帳中, 便看見容璲一手撐著椅背,一手捂著腦袋, 呼吸急促, 像在勉力克製什麼,更被澆了一頭茶水,地上的碎茶杯上還有血。

韋淵張了張嘴, 一瞬間根據現場推斷出要命的過程——容璲不知在哪中了下三濫的藥, 控製不住打算輕薄傅秋鋒, 但傅秋鋒隻是掛名在蘭心閣的正經臣子,賣藝不賣身……總之他堅決不從,還為此潑了茶水,掙紮間容璲砸了杯子,割傷傅秋鋒的手, 威脅他就範。

“主上, 冷靜,不可鑄下大錯啊!”韋淵上前一步, 語中情緒波動, “您最恨強迫婦女之事……男女都一樣, 您千萬冷靜,屬下這就聯絡林前輩過來。”

“荒謬!朕沒中毒,不需要那老毒瘋子相救!”容璲陡然站直,扭頭厲聲道。

韋淵愣在當場,想問問傅秋鋒到底是怎麼回事。

容璲聲音一變,忽地溫溫柔柔起來,走近幾步,笑裡藏刀,抬手搭上韋淵肩膀:“韋淵,你會聽朕的話吧。”

“是。”韋淵戰戰兢兢道。

“去把傅公子綁起來。”容璲輕聲說,“他敢朝朕潑茶,該當何罪?”

韋淵一點點扭頭,隻見傅秋鋒貼在營帳門口,正用手帕包紮傷口,看熱鬨似的置身事外。

傅秋鋒看著韋淵不知所措的困窘模樣,試探容璲到底有多異常的同時,遭罪的不止他一個,他還平衡不少,暗自壓了壓上挑的嘴角。

“這……傅公子必有原因。”韋淵斟酌著說。

“韋淵,你太讓朕失望了。”容璲扣住韋淵肩膀的手慢慢用力,眼神也冷若冰霜,“跪下。”

韋淵心頭一緊,麵上頓失血色,直直跪了下去,不曾卸力緩勁,膝蓋結實地磕在地上,啞聲道:“屬下知罪,求主上息怒!”

“朕沒有生氣,朕怎麼會生你的氣呢?你可是朕的左膀右臂。”容璲在韋淵肩頭重重拍了兩下,矮身湊到韋淵耳邊,“你什麼都願意為朕做,對吧?”

“是,屬下願為主上赴湯蹈火,粉身碎骨。”韋淵慌亂地躲了躲,“主上,您到底……”

“把傅公子拿下。”容璲按住韋淵的雙肩,推他向後看,語氣沉涼,吐息火熱,聲音低啞誘惑,“他弄臟了朕的衣裳,朕也想弄臟傅公子……你若不做,朕可就不再疼惜你了。”

韋淵渾身一僵,雞皮疙瘩抖落一地,駭然甩開了容璲的手,他定了定神,感到愕然的同時終於察覺出怪異之處,容璲的手很熱,比正常狀態時燙得多。

“得罪了。”韋淵低聲告罪,當即豎起手刀劈在容璲後頸,把他打暈過去。

“韋統領果斷。”傅秋鋒拱手說道。

“傅秋風!你為何不告訴我主上中毒?”韋淵把容璲放平在地,這才察覺自己的胳膊有點發抖,他嚇的夠嗆,拄著劍起身怒而質問傅秋鋒,“你居心何在?虧我還擔心你!”

“唉,因為我之前也被陛下嚇到,不知陛下是否隻針對我一人,所以想讓韋大人也試試。”傅秋鋒無辜且坦然地說,“不親身體會無以得知此毒厲害,現在韋大人該知曉陛下的情況了吧。”

韋淵一陣咬牙切齒:“你分明是不甘自己吃虧,偏要拖人下水。”

“誤會啊,下官向韋統領道歉了,他日請韋統領吃飯賠罪。”傅秋鋒真誠地向他低頭作揖,“關於陛下的異樣,你有何眉目嗎?”

韋淵不得不跟上傅秋鋒談及正事的話題,暫時算不了賬,皺眉道:“主上練有特殊內力,若是中了普通的毒,真氣自會運行化解。”

“陛下和我說過,是醴國的禁術。”傅秋鋒點頭。

韋淵略感詫異:“主上對你還真信任。”

“不敢,下官還是要向韋統領學習。”傅秋鋒謙虛地說。

韋淵用手背試了試容璲額上溫度,燒的燙手:“那兩枚銀針是林前輩煉製,連針都驗不出來,此毒非同一般,一時半刻恐怕無法化消,而且真氣被動運轉帶來的高熱更為危險,你們不是去和賢妃吃飯了嗎?主上在何處中的毒?”

傅秋鋒擰了個手巾蓋在容璲頭上,向韋淵解釋了自己要驗毒銀針的原委,還有和賢妃吃飯的經過:“我最初隻是懷疑,陛下也配合我,並未碰過賢妃的飯食才對。”

容璲到底是在何處中的毒,傅秋鋒百思不得其解,陳庭芳染了指甲,想必是為了用顏色遮蓋藏在指甲縫裡的毒藥,容璲最後喝下的那杯是陳庭芳為自己所斟,她不會給自己下毒,那杯酒安全無疑,況且以防萬一容璲最後還吐了出來。

傅秋鋒思索著容璲的反常,再一回想之前陳庭芳在帳中大發脾氣,一切疑惑便迎刃而解,容璲調換的毒酒被陳庭芳自己喝下,作繭自縛。

“難道有人為賢妃提供毒藥?根據眼下賢妃和陛下的表現來看,此毒能令人性情大變,暴躁易怒。”傅秋鋒和韋淵推測,“不知此時賢妃可有理智,最好現在立刻向她訊問解藥所在。”

“憑你我的身份,要訊問賢妃……”韋淵有些為難,但一看昏迷的容璲,咬牙道,“此事我去辦,後果我來承擔。”

“不要衝動。”傅秋鋒抬手攔他,“有一個人比你我更合適。”

韋淵仔細一想,了然道:“貴妃?我這就去!”

他剛剛跑出營帳,不遠處燈火卻逐漸沸騰起來,騎馬巡邏的禁衛手持火把,在寬闊的營地裡拉成一片跳動的光河。

“何事喧嘩?”韋淵叫住一個焦急的宮女喝問。

“大人,賢妃娘娘不見了。”宮女一哆嗦,一股腦兒地說,“賢妃娘娘不久前說要出去散心醒酒,快步跑走,隨行的姐妹沒追上她,不知娘娘跑去了哪裡!”

韋淵揮手讓她繼續找人,急躁地回了營帳,對傅秋鋒道:“來不及了,賢妃失蹤,不管是畏罪潛逃還是毒發失智,我們都等不起,我這就安排馬車送主上回宮,請林前輩出手,你扶主上出來。”

“也隻好如此了。”傅秋鋒沉聲答應,攙著容璲出門。

韋淵吩咐了同行的暗衛跟著搜索陳庭芳的行蹤,親自駕車帶容璲回宮,馬車行至中途,一個策馬的黑衣人影從官道另一邊疾馳而過,在夜幕蒼茫中又猛地一拉韁繩轉頭追了上來。

傅秋鋒在車中握緊了匕首,從窗簾的縫隙裡警惕後方,但那人靠近之後揚聲喊道:“頭兒,是你嗎?”

“唐邈?”韋淵停下馬車,略感緊張,“宮中發生變故了嗎?”

“不是,任務非常順利。”唐邈在馬車邊勒馬翻身,“方便說話嗎?”

“說吧。”韋淵道。

“密道已經找到,就在朱雀宮,我正要去向陛下彙報,您這是要回宮?”唐邈問。

傅秋鋒聽見此言,豁然開朗,所有關鍵點似乎都連在了一起。

“出現意外。”韋淵聽說密道在陳庭芳宮裡,此時已經不驚訝了,“不必再去北山,回霜刃台再說吧。”

“除了密道之外,還有一件事。”唐邈的表情有點複雜,好奇心和八卦欲混著難以置信的驚訝,一副長見識了的模樣,指指馬車,“車上是哪位貴賓?我能蹭個坐嗎?”

“什麼事?讓唐大人如此急不可耐的分享?”傅秋鋒掀開車簾,笑眯眯地探頭出來,“我們著急回宮,不能再增加負重了,你還是自己騎馬吧。”

“傅公子啊。”唐邈隨意拱了拱手,從懷裡拿出一副畫軸,“這時從賢妃床頭發現的,她收藏的特彆小心,你們猜猜這是誰。”

他衝韋淵和傅秋鋒放下卷軸,緩緩從韋淵眼前挪到傅秋鋒眼前,韋淵定睛一看,神色丕變,傅秋鋒倒是沒看出什麼奇怪。

“這是陛下哪位皇兄?”傅秋鋒問道,畫上之人負手執劍,立於青鬆之下,與容璲有七八分相似,五官精致,但比容璲更多了清朗正氣。

“拿來,你不怕掉腦袋嗎?”韋淵一把搶過畫軸卷回去,狠狠瞪了唐邈一眼。

“韋統領您彆氣,屬下隻跟您和傅公子說說。”唐邈賠笑,“但賢妃可把這東西放在身邊,而且看署名日期,這畫是出自賢妃之手,已有八年了,這才是掉腦袋的大罪吧。”

“你先回霜刃台,此事暫且不要透露。”韋淵吩咐道,“查到密道也不要聲張,派兩人暗中監視密道入口,不得大肆搜查。”

“是。”唐邈領命,上了馬一抖韁繩絕塵而去。

“畫中之人,是太子嗎?”傅秋鋒小聲問韋淵。

“不該問的彆問。”韋淵三緘其口。

“我之前就是和陛下說,賢妃可能與太子是舊識,陛下就突然毒發,差點給我一巴掌。”傅秋鋒抱著胳膊倚在車門邊。

“那你還不引以為戒?”韋淵冷冷道。

“所以民間傳言是真的了?”傅秋鋒繼續道,食指摩挲著下巴分析,“賢妃與太子有過一段情,但後來太子身亡,她入宮為妃,一直對陛下懷恨在心,所以與神秘人合謀,密道開在朱雀宮,足以為神秘人進出提供掩護,而楊淮之所以馬上招供,更是因為我們歪打正著,賢妃確實與刺客有關。”

“是那位神秘人給她的毒藥?”韋淵不解,“主上與賢妃不隻吃過這一頓飯,為何早不下毒?”

“或許是時機不對。”傅秋鋒沉吟。

“那現在就對了?”韋淵追問一句,隨即一愣,感到不妙,“……也許是他們已經創造了合適的時機,一個可以讓主上出事,從中獲利,順勢而為的時機。”

兩人都感到真相似是大白,但危機遠沒有結束,不禁沉默下來,就在此時,躺在車廂裡的容璲悠悠轉醒。

傅秋鋒催促韋淵道:“你快去打暈他。”

“主上萬金之軀,豈可隨意冒犯?”韋淵搖頭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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