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機不可失01(1 / 2)

傅秋鋒佯裝驚疑, 暗自端詳黑衣人的打扮,那張麵具與潛入宮中殺楊淮滅口的孫立輝所戴相同,恐怕就是一直隱匿在幕後操縱的神秘人, 陳庭芳供出的公子瑜。

公子瑜。

這個名字傅秋鋒不會單純的認為隻是巧合, 不管是出於正統性號召力或是彆的什麼目的, 敢於取這個名字,還擁有眾多擁躉, 足見此人實力非同一般, 不能小覷。

而且暗一隨他一起回來,就住在偏房,公子瑜不可能無聲無息殺掉暗一而不被他察覺,隻能是隱匿氣息悄悄來到此處, 能瞞過暗一,可見公子瑜身手猶在韋淵之上。

沒有看出他在隱藏實力, 而他也看不出公子瑜具體深淺……傅秋鋒不動聲色地思考,如果貿然動手, 不能速戰速決讓公子瑜逃脫,不但打草驚蛇,更會導致他暴露身份底牌,得不償失。

暗衛從不是逞一時之氣的習武之人,權衡利弊用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利益,才是暗衛應有的冷靜作風。

傅秋鋒在公子瑜的威脅下拱手順從道:“英雄有何吩咐, 但說無妨, 若我力所能及, 馬上就為英雄辦妥, 若是我力有未逮, 那也……”

“花言巧語就免了, 你也不必拖延時間妄想救援。”公子瑜劍刃一抬橫在傅秋鋒頸前,冷冽的殺氣讓皮膚泛起一片雞皮疙瘩,“我問你,東西在哪?”

傅秋鋒一怔,如實道:“什麼東西?”

“嗬,難道你真不知?”公子瑜平穩沉悶的聲音玩味起來,“那可是何等重要的路線圖,真會有人放任它沉眠於世?”

傅秋鋒莫名其妙,他就算在傅秋風的記憶裡也沒見過什麼路線圖,的的確確的一臉茫然:“我不明白,如果你說的是大奕軍隊邊關布防之類的重要軍情,那英雄就高看我了。”

公子瑜正正地審視他,傅秋鋒乖巧地跪坐在床裡,仿佛沒有半點威脅性,更不敢在性命之危下說謊。

“罷了,此事暫且放在一邊。”公子瑜話鋒一轉,“我要你為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傅秋鋒問道,他心說果然來了,要挾襄國公讓他入宮,就是為了在容璲身邊安插這枚釘子。

“時候到了,自然會有人吩咐你。”公子瑜笑道,“你不應該站在容璲身邊,而容璲得知真相,也絕對不會放過你。”

“什麼真相?”傅秋鋒追問,“英雄的話雲裡霧裡,我根本聽不懂,我想英雄也不放心我放著榮華富貴不要,卻在你三言兩語勸誘下當反賊吧。”

“我可以給你留個字。”公子瑜慷慨地哼笑一聲,單手搭上傅秋鋒的肩膀,突然往床裡一按,把傅秋鋒壓趴在了床上。

傅秋鋒攥了下拳,手指伸到了枕下,故作驚慌道:“你要乾什麼?君子動口不動手。”

“留字啊。”公子瑜提起長劍,劍尖唰地劃破傅秋鋒裡衣背後,“你看了之後,仔細想想,就會感激我給你一條生路。”

傅秋鋒突然掙紮起來,毫無章法的揮手踢腿:“不行!我絕不要刺精忠報國以外的字!”

公子瑜:“……”

傅秋鋒抬手揪住公子瑜的衣襟,用力抓了兩下:“如果你敢硬來,我就大喊強∫暴,你們可是為太子複仇的正義之師,若是傳揚出去,為太子討回公道的忠義之士其實是見色起意非禮陛下嬪妃的下流狂徒,對已故太子的聲譽恐怕不好吧。”

公子瑜眯了眯眼:“你怎麼知道我是為太子複仇?”

“孫立輝不是你的同伴嗎?”傅秋鋒反問,“他帶著和你一樣的麵具,口口聲聲懷念太子,我也是霜刃台的人,當然知道,我見到孫大人寧可自儘也不吐露一點情報,對孫大人的骨氣敬佩不已。”

“嗬嗬,那你更該看出我的人何其堅定,不會相信容璲身邊的妖妃任何離間蠱惑之語,況且這種事宣揚出去,也隻會讓容璲蒙羞,讓他成為天下人的笑柄而已。”公子瑜不慌不忙地說。

“可陛下如今脾氣大變,他仍然喜歡我,定會為我而衝冠一怒,朝臣勸諫尚且被他視為無物,更遑論庶民百姓,陛下會因螻蟻的議論而動搖嗎?”傅秋鋒同樣遊刃有餘。

“他已經脾氣大變,今日能喜愛你,明日就會厭棄你,賢妃之流還不夠教訓嗎?”公子瑜冷聲道。

傅秋鋒的臉埋在床褥裡,翹了下嘴角:“哦?看來你很了解陛下和賢妃現在的情況。”

公子瑜瞳孔微微一動,沒想到不經意間竟被傅秋鋒套去了話。

“讓我來問英雄幾個問題吧,英雄也能從我的問題中,推測我到底掌握了多少情報。”傅秋鋒反客為主,偏頭看向公子瑜。

“可以。”公子瑜壓了壓劍尖,直接紮進傅秋鋒肩胛,一抹血跡很快暈開,“你有很多提問的時間,直到我的劍刺穿你的身體。”

傅秋鋒咬了下牙:“你殺了負責監視密道的暗衛?”

“啊,沒錯。”公子瑜語氣輕蔑,“唐邈武功尚可,但朱雀宮的兩位就勉勉強強了,想知道你的同伴是怎麼死的嗎?他空有骨氣,可惜不能成事。”

不久之前,河道岸邊。

沒人知道水下還藏著一處機關暗門,這條路本就行人不多,入夜更是寂寥,唐邈偽裝成一個打盹的船夫,鬥笠扣在臉上躺在船裡。

“抱歉,船家,現在還走嗎?”

唐邈聽見岸上有人問話,正要拿起鬥笠答一聲不走,但劍光轉瞬即至,他來不及抽劍,以鬥笠擋了一擊,從被劈開的鬥笠中看見一個戴著銀色麵具的黑衣人。

是公子瑜!

唐邈立刻想起霜刃台新增的情報,他腳尖一挑踢起壓在船中的劍,目光錯開一刹那,公子瑜卻以不見蹤影。

……在哪裡?唐邈握劍轉身心下警示,不想腳下一震,那艘小船邊沿探出一截劍身,驟然橫掃過來,唐邈縱身躍起,公子瑜在水中一拍船沿,躍出水麵直追唐邈。

金鐵錚鳴聲接連響起,兩人在半空過了數十招落至岸邊,兩岸的民居中有幾家點燃了燈火,唐邈後退兩步,身上都是小傷,但他深知不是對手,正要逃走爭取彙報消息,但腳下一絆,公子瑜竟是一鞭甩出纏住了他的腳踝……不是鞭子,是繩子!

“我的時間很緊,不想在容璲的走狗身上浪費。”公子瑜一拉繩索閃身上前,趁唐邈穩定身形時一掌拍在他背後,以劍柄敲上唐邈手肘,擊飛了他的劍。

唐邈驚愕於公子瑜的身法竟如此迅捷,他咽喉一緊,脖子被公子瑜套上了繩索,那應該是公子瑜方才在他的船上拿的,而他居然沒看到。

公子瑜拽著繩子把唐邈拖進小巷,免得有好奇的百姓開窗探看,暗惱這周圍不好拋屍,更不能弄得血跡斑斑讓百姓報官。

“……走狗也好鷹犬也罷,總比你送進宮那些棄子強。”唐邈的手指嘞進頸上繩索,拚命拉拽,艱難地仰頭反駁。

“他們是為自己的理想追隨我,死亦無怨,和你可不同。”公子瑜不屑道。

唐邈感覺大腦發脹,他克製著本能鬆開了右手,伸向背後撕扯公子瑜的衣袖,斷斷續續的冷笑:“你…懂個屁的我!我要過飯……當過雜役牙人,唱過戲,我才不為理想而死,我隻要像人一樣活著!”

公子瑜聽見自己袖口響了一聲,他也沒在意這點容璲走狗臨死前的哀鳴,擰著繩子的手越發用力:“容璲隻是滿手血腥的暴君,追隨他,能讓你更像人嗎?”

“皇室誰不是滿手血腥,容瑜難道乾淨?容琰容翊難道無辜?”唐邈嘲笑,他放下自己的右手,把那片扯下來的布塞進了懷裡。

“閉嘴!你也配直呼皇室之人名諱?”公子瑜勃然大怒。

唐邈咳嗽起來,臉色紫紅,還剩一絲的理智告訴他從試探此人態度來看必定非富即貴,鄙夷卑賤之人,絕不是隱藏在民間的農民義軍出身,恐怕和太子生前有所聯係。

他不知道自己這次有多大幾率活下來,這是比北方戰場幾次重傷更危機的時刻,他眼前發花,突然慶幸自己和柳河換了班,否則柳河必死無疑,又想起他為了報答沈星程而聽從他的推薦來霜刃台,卻在第一次受傷昏迷在無人的霜刃台院裡,半夢半醒時發現那個目中無人的皇帝……竟然願意背起身份低微滿身血汙的他,親手為他更衣上藥。

“咳……”唐邈主動放棄了掙紮,垂下了手,慢慢低頭沒了動靜。

公子瑜又將繩子勒了兩圈,確定唐邈確實斷了氣,心跳也停下,這才鬆手。

他將唐邈放回船篷裡,擺好了姿勢裝成睡覺,然後潛入水中,進了密道。

密道另一端的兩名暗衛不足為懼,他在禁軍發現前就將兩人無聲無息的解決,拖回假山之中藏好,以內力蒸乾了衣裳,借著夜色掩映閃入陳庭芳的寢殿。

陳庭芳眼下青黑深重,公子瑜打暈了宮女,在她房內現身時,她驟然流下淚來。

“你父親要我來救你。”公子瑜從容地拿出一個藥瓶,苦惱地搖頭,“可我也知道你想去見太子,到底該怎麼做呢?”

陳庭芳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他們給你喝了啞藥嗎?”公子瑜上前診脈,語氣頓時遺憾同情起來,“真可憐啊,如果太子還在,一定不會讓你受這種委屈。”

陳庭芳抓住了公子瑜的手,公子瑜倒了粒藥給她,她一把拍開,無聲地咒罵公子瑜。

“唉,我已囑咐你務必小心,你怎麼自己也中毒了呢。”公子瑜又去撿回了藥,這次直接搬住了她的下巴強塞給她,滿意地笑了一聲,“我總會有兩全其美的法子,陷入這場永恒的虛幻吧,不悲不喜,不生不死,願你在夢裡與太子殿下重逢,皇後娘娘。”

陳庭芳慢慢闔上了眼,倒在了床上,她的表情平和起來,呼吸平穩,仿佛終於得以安睡一回。

……

公子瑜當然沒將他在朱雀宮的動作也說出來,不過他看著聽說自己縊死了唐邈之後,臉色終於不再平靜的傅秋鋒,得意的扳回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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