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機不可失02(2 / 2)

“不過是賴以謀生的微薄之技罷了。”蘭兒謙虛道,“不過若讓蘭兒妄自猜測,我所習皆不在公子眼內,公子有心事。”

“俗人俗事,怎敢擾姑娘興致。”傅秋鋒走快幾步,琴閣與文芳院後院緊挨著,隻有一牆之隔,他想從這邊翻∫牆過去,隨口與蘭兒閒聊免得目的太過明顯。

“公子真是特彆,這裡的姑娘哪有什麼好興致呢。”蘭兒笑得平淡,“我平日給人彈琴,今日也想做一回聽弦音者,看我是否知公子雅意,但若公子不願,我也可獻上一曲,聊做寬心。”

傅秋鋒腳步一頓,暗道這個蘭兒果然有點談心的本事,語氣溫柔,雖是探問,卻無半點逼迫之意。

“我在想一個人。”傅秋鋒索性實話實說。

“是男人?”蘭兒推測道。

傅秋鋒一愣:“何以見得?”

“若是有讓您這般豐神俊逸的公子在意的女子,必定與您是神仙眷侶,您又怎會心事重重來文芳院呢?”蘭兒半開玩笑的說。

傅秋鋒啞然失笑:“的確是男人,我不合時宜的想起他,還不得不為今後的處境而提心吊膽。”

“莫非公子喜歡這個男人,害怕他因您逛青樓而生氣吃醋?”蘭兒眉眼彎彎的,露出一絲促狹。

“怎麼可能!”傅秋鋒一聽急忙否認,他雖然不得不承認容璲樣貌出眾,但那絕對是出於審美和欣賞,而且喜歡皇帝……恐怕最後隻能演變成他因為皇帝逛後宮而生氣吃醋,哪輪得到容璲。

他連連搖頭,補充道:“我隻是敬佩他而已。”

“哈。”蘭兒收起了玩笑,認真端詳他幾眼,試探道:“您是公門中人?”

“……這又是為何?”傅秋鋒略感驚訝。

“我在樓上看見您是從東邊而來,而東邊街上有一段路正在整修,很是泥濘,您的靴底和衣擺都沒有沾上淤泥,說明您是騎馬而來,文芳院有馬廄和草料,騎馬來的客人都會將馬拴在這裡,您孤身而來,定是不能將公家的馬牽來青樓。”蘭兒娓娓道來,“而且從您衣襟和腰帶處的衣褶來看,您身上帶著令牌,再加上您觀察周圍的神態,足見您不是普通客人。”

傅秋鋒已經走到了牆邊,抬手摸了摸衣襟,伸進懷裡重新整了下令牌和掛穗的位置,他騎馬時確實經過一段土路,那不久他就棄了馬,想不到這一匆忙大意,居然被一個青樓女子看出來曆。

“姑娘心細如發,令我拜服。”傅秋鋒拱手作揖,然後冷冷抬眼,“不過聰明的人往往死的更快。”

“公子放心,我不會將今日談話泄露半分。”蘭兒在傅秋鋒凜冽的殺氣下麵不改色,“公子儘可以去辦差,我會在幽蘭居等您一夜,若您需要從前門出去,屆時我會配合公子,送您離開。”

傅秋鋒慢慢收回了殺氣,心裡盤算著這也是個人才,若是未經訓練就有這種洞察力和膽識,這姑娘也就二十來歲,放在不計出身的霜刃台估計前途不可限量。

他下意識的開始替霜刃台物色人手,沉思片刻後問道:“恕我唐突,不知姑娘為何淪落風塵?”

“這倒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蘭兒淡泊地垂了下眼,“家兄進京趕考,為了湊錢,父親隻好將我賣做奴婢,我輾轉到了旁邊的希聲閣,被當時的頭牌收留,教我學琴識字,後來有人為頭牌贖身,我隻好看人眼色打雜練琴,一直到一個月前,希聲閣新人紅火,已經不要我這個老人,就把我賣到了文芳院,給他們附庸風雅。”

“原來如此。”傅秋鋒點點頭,“姑娘有想過換一種生活嗎?”

“哪種生活?”蘭兒笑眯眯地望著傅秋鋒,“公子可不要因為一時衝動,而對我這個卑賤之人有何想法,昔日希聲閣頭牌被襄國公贖身,希聲閣名聲大噪,可無需一年,她就被棄之鄉野了。”

傅秋鋒一愣,問道:“教你琴的頭牌是舒無言?”

“正是。”蘭兒微微低頭,“我今年已經二十五歲了,也見過很多人,我通常不會說這麼多,但今日見你和她相貌有些相似,實在忍不住,多聊了幾句,希望你不要介意。”

傅秋鋒一時有些想笑,暗說還真是無巧不成書,他遇到的居然是傅秋風母親曾經的徒弟。

傅秋鋒正想說些什麼,但隔壁院子幾聲壓低的說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側耳細聽,兩人道:“快進來!你怎的如此不小心,不是說了這幾日少見麵嗎?”“你就是膽小怕事!陛下都瘋了,咱們還怕什麼,我昨日剛收到消息,十萬兩已經提前籌備妥當,這不趕來與你們報喜。”“我膽小?我膽小就不來了!總之大家一會兒都要走了,你有什麼說的趕緊進來說。”

蘭兒聽不到另一個院子的說話聲,但見傅秋鋒聚精會神,她便沒有說話。

“你先回去,多謝你今日肺腑之言,我會再來找你。”傅秋鋒對蘭兒比了個請,蘭兒福身回禮轉頭離開,他抬手攀上牆頭,不知道在墨鬥麵前展露武功會不會引來墨鬥告狀,所以蹬著牆壁佯裝勉強,但還是沒發出一點聲響的跳到了隔壁院裡。

傅秋鋒躲在樹後,那兩個說話的人正走進一間下人住的偏房,房中沒有點燈,除了剛進去的兩個男人,還有一個人的氣息,呼吸輕而勻稱,走了兩步,腳步穩健……機關聲,有密室。

他靜聽了一會兒,等密道重新合上,判斷出了密道入口的位置所在,然後輕輕敲了敲袖子,對墨鬥道:“墨鬥,你先去透透氣吧,等陛下來,你直接去找他。”

墨鬥聽懂了他的意思,爬下地麵鑽進草叢,遠離這個滿是香氣的地方。

能說動墨鬥不看著他,傅秋鋒終於輕鬆地舒了口氣,聽方才話意,屋內還有不少與會的人,隻是約定要走,如果他們逃走這次行動等於失敗,必須得儘量拖延時間,等崇威衛的支援。

他看了看周圍,這間獨立的院子門口有兩個守衛,皆背對著偏房,還有三人分彆巡邏房後和左右院牆兩側,他方才下來時巡邏的守衛正走到南邊,現在眼看就要回來了,而後方的守衛也正向他這邊走來,如果被發現,那就是腹背受敵。

傅秋鋒權衡一番,輕踏地麵,身形如流雲飄逸無定,縱身騰空自屋簷下一掠而過,閃向屋後,守衛猛地抬頭,揉了揉眼,狐疑地四下看看,轉了回去。

就在守衛踏回屋後的一瞬間,借著房屋的遮擋,傅秋鋒從屋頂無聲躍下,一手捂住守衛的嘴,一手用匕首橫在了守衛咽喉之前。

“按我說的做。”傅秋鋒沉聲威脅。

守衛舉起雙手,眼光往下一瞥,然後一愣,發現那柄匕首竟然沒開刃。

“開玩笑!你這鈍刀能殺我?”守衛被傅秋鋒捂著悶悶地罵道,他手肘往後一磕,什麼都沒碰到,頸上卻是一涼。

傅秋鋒捏著沒開刃的匕首,矮身躲過那一記肘擊,順手在守衛背後擦了擦血,然後動作猛地一停。

守衛難以置信地仰麵倒下,鮮血噴濺而出,傅秋鋒抬起腳尖接住這具屍體,輕輕一踢把他翻了個身,讓他無聲無息地倒進了野草。

傅秋鋒看著這具屍體,一邊懷念從前用神兵利器時的手感,一邊想剁了自己下意識動起來的手。

這怎麼解釋,千峰鄉憋久了得的癔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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