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欲拒還迎01(2 / 2)

傅秋鋒坐回木榻上,心情複雜,閉上眼睛想休息一會兒,但一晃神再睜眼,門外的樹影又偏斜了點,蠟燭也燒掉一截。

他看了看天色,已經是後半夜了,那碗藥變成粘稠的糊狀,已經沒有多少溫度。

容璲的外衣掀開了些,傅秋鋒把衣領重新拉上去,他不禁開始退縮猶豫,暗暗想著就這樣吧,容璲隻是和林錚說了,還沒有和他言明心意,他現在不必糾結,等到容璲徹底攤牌那天再決定也無妨。

如果那時也不能決定,隻要容璲命令他,隻要是皇帝的命令,也許他就能順其自然的接受……

“主上!”門外傳來韋淵急迫的聲音,“屬下來遲,您還好嗎?”

容璲眼簾微動,抬手揉了揉眼睛,坐起來迷糊地問:“什麼時辰了?”

“有寅時二刻了。”傅秋鋒連忙站直了正色道,“您先喝藥吧。”

韋淵匆匆趕回來,進門之後一愣,萬分不忍地扭過頭,單膝跪下道:“都是屬下安排不當,若是留一個暗衛跟著您,您就不會受傷了。”

“朕不是還剩一邊臉能看嗎?轉回來!”容璲沉聲道,“都像你這樣子,朕上一回朝,滿朝文武的頸椎都錯位了,隻要你把通緝犯抓回來,把暗衛調走就沒有錯。”

韋淵愧疚地抬起頭:“人已經帶回,先押在霜刃台候審。”

“還有什麼東西。”容璲問道。

“周福吞下去的字條已經拿出來了。”韋淵從懷裡掏出一個手帕。

容璲擺擺手:“等朕喝完再看。”

他端著藥碗,攪了攪可疑的糊狀物質,嫌棄地用勺子舀了一口,抱怨:“……怎麼一股腥味。”

傅秋鋒實在道:“林前輩加了他的血。”

容璲直接一口噴了出來,擋著臉一陣咳嗽:“給朕倒點水!”

傅秋鋒接住藥碗放下,給他倒水,等他喝完拿起手帕,仔細地擦掉榻上的藥湯。

“良藥苦口,陛下,您忍一忍吧。”傅秋鋒勸道。

容璲鬱悶不已,隨手抹了抹灑在身上的藥,白了眼傅秋鋒:“衣裳呢?”

“在此。”傅秋鋒從木榻邊上捧起換洗衣物呈給容璲。

容璲感到心累,他解下腰帶,傅秋鋒突然就挪了兩步,擋在了他和韋淵中間,他剛拉開衣襟,容翊聞聲拔足而來闖進屋門,傅秋鋒動作迅猛地拿著外衫一把圍在了他身上。

容翊看了看韋淵,又看了看容璲,問道:“你發燒了?”

容璲裹著衣裳也強行微笑地問傅秋鋒:“朕發燒了?”

傅秋鋒直覺發作一時手快,隨後心想容璲若是喜歡他,那就等於喜歡男人,喜歡男人還在彆的男人麵前脫衣服,豈不是平白被人占便宜,實在不妥。

但這也沒法解釋,傅秋鋒隻好順著容璲的話伸手,按在他前額上裝模作樣地擔心道:“是有點熱。”

“朕對愛卿的熱忱都溢於言表了是吧。”容璲咬牙切齒地拍開他的手,重新拿回藥碗,屏氣強忍著味道不適喝完,“字條上寫的什麼。”

傅秋鋒已經知道了容璲對他的態度,此時在容璲這句玩笑話中怔了一會兒,等容璲吼他倒水時才回過神來。

韋淵將字條交給容璲,退到一邊,容翊好奇那張兩指寬一摣長的紙上到底寫了什麼,但更好奇韋淵到底挨罰沒有。

他正要問,韋淵走到傅秋鋒身邊,低聲打聽道:“林前輩多久能配完解藥?”

“這次任務艱巨啊。”傅秋鋒沉重地說,“林前輩也沒有把握。”

“前輩?”容翊自然地湊過來接話,“那個林公子到底是何方神聖?比太醫還有本事?我已經和陛下坦白了,你不用怕,我絕對不會讓陛下罰你。”

“陵陽王殿下,刺殺既與您無關,您還是不要探聽太多為妙。”韋淵警告他。

“沒關係,讓他聽聽。”容璲看完紙條,在手指上繞了繞,笑眯眯道,“朕也想知道韋大人到底說了什麼。”

“林前輩隻是陛下招攬的藥師。”韋淵眉梢輕輕顫了一下,目光遊移,“殿下,主上並未說我串通殿下,要處以庭杖示眾,是我為了讓您從實招供誆騙了您。”

“招供?本王做了什麼需要招供?”容翊氣笑了,匪夷所思地打量韋淵,“你還會騙人了,你……霜刃台真是個好地方啊,你就沒什麼彆的話要說?”

“除了抱歉,臣無話可說。”韋淵對容翊深深作揖,“主上並非不通情理的暴虐之人,也從未處罰過臣,臣希望您不要誤會主上,家國麵前,當上下一心,共抗來敵。”

“這次沒騙我?”容翊抱臂警惕道。

“句句屬實。”韋淵沉聲道。

“……算了。”容翊轉身對容璲抱拳,“既然是這樣,那我收回之前的話,誤會了,對不住。”

“朕寬宏大量,不計較你以下犯上口不擇言了。”容璲哼笑兩聲,把紙條甩給容翊,“你自己看看吧。”

容翊接住紙條,紙張手感順滑,似乎做過防水處理,對著燭火還能看見特殊的暗紋,展開一看,上麵隻有一句話,“望大奕國陵陽王殿下為小王周旋。”

“這是,北幽王子的密信?”容翊愕然道,“我並不認識哪個王子,更沒有和他們密謀過啊。”

“你不覺得這字條少了一段嗎?怎會隻有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引人誤解。”容璲冷笑道,“朕早些時候也收到過一封北幽的密信,是三王子所寫,他有意議和,但北幽黨派眾多,並非所有人都同意這個決定,你這張字條,同樣是三王子的筆跡。”

“我能周旋什麼?”容翊皺眉思索,片刻後猛然想起,“莫非事關太妃?根據我的情報,北幽的梟王手握重兵,但一直保持中立,他當年極力反對我娘和親,按關係來說,他還是我的舅舅,如果他以見到我娘或者讓我娘回北幽為條件幫助三王子,確實不足為奇……我娘有危險?”

“跟你說話朕還算輕鬆。”容璲扶著床沿慢慢下地,理了理衣裳,“朕已經派馮吉去看,後續將她接到宮中保護吧,敵人是想儘辦法陷害於你,毀掉北幽和大奕議和的可能,朕要派人暗中調查頤王府,這段時間你就待在霜刃台。”

容翊點了點頭:“好,聽你的。”

容璲對傅秋鋒招了招手,傅秋鋒過去扶他,容璲揉著脖子疲憊道:“朕要沐浴,扶朕去廂房,燒點水你就可以回去了。”

傅秋鋒不確定地問道:“您真要讓臣回去?”

容璲斜睨他:“都什麼時候了,你不睡覺嗎?”

“臣可以跟您一起睡。”傅秋鋒每個音都咬的字正腔圓,試探著說出這句話,咬了咬牙,想看看容璲的反應,但容璲居然毫無反應。

容璲已經習慣了傅秋鋒隻有表麵意思的耿直言論,他不抱任何幻想地說:“嗯,好,可以,給你留一半床。”

傅秋鋒心說不對,這哪是喜歡他應該有的方式,他把容璲送回廂房,給浴桶倒了水,站在旁邊等著當容璲的衣架,容璲把外衫腰帶扔給他,背對著他脫掉裡衣,露出流暢的肌肉線條。

“呃,臣,回避一下?”傅秋鋒的眼神在浴桶和容璲的脊背上來回飄蕩,如果容璲喜歡他,肯定要麼讓他回避,要麼讓他靠近伺候。

“無所謂了,反正你也看過,你隨意吧。”容璲十分平靜。

傅秋鋒嗓子一緊,看容璲已經真的要脫掉外褲了,他的心跳終於越來越劇烈,他還沒做好這個準備,腳步細微地挪了挪,還是沒忍住,轉身撤回了屏風之後,躺到床上懊惱地用力攥了攥拳。

容璲邁進浴桶,斷斷續續笑了幾聲,有點無可奈何。

等他洗完澡換好衣服出來時,就看見傅秋鋒堂而皇之地光著上半身盤膝坐在床上,扭頭費力地給自己抹藥。

“臣很快就好!不會耽誤陛下休息。”傅秋鋒眼神閃了閃,耳朵有些發紅。

容璲把道德經能想起來的部分都默背了一遍,暗說傅秋鋒隻是木頭而已,這傷藥費勁的臉都憋紅了都不肯找他幫忙,天下還有更木頭的人嗎?

“沒事,你慢慢來。”容璲寬容地說,“朕一點也不急。”

作者有話要說:  我恨不得衝進去把他們按在床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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