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輕便要去搶,撓她癢癢,兩人打鬨著、笑著從榻上滾落下來,那東西也從林瓊葉手裡脫手,“啪嗒”掉在地上,竟是一塊柔軟動物皮革。
這下她沒去搶,看著林瓊葉慢吞吞地將東西撿起來,在她麵前展開,原來是一塊麵具,靳十四那天晚上隨手扔掉那塊!
昨夜那麼大暴雨,麵具居然沒被衝到海裡,反而被瓊葉找回來了?!
阮輕看她如此珍視靳十四東西,全然不似鬨著玩,不由懊惱起來,小聲在她耳邊警告說:“你都猜到你二叔有可能是那個劍客殺了,為何還對他念念不忘?!”
林瓊葉麵上沒什麼表情,折好麵具,小心藏起來,低聲說:“二叔死,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我不怪他。”
阮輕詫異地看著她,仿佛從來都不認識她一般,沉吟半響,她握住瓊葉手,認真勸道:“你連他姓甚名誰都不知道,記掛著他做什麼,來日你會認識更好人,要麼修為深厚、劍技高超,要麼豐神俊朗、風度翩翩,他們之中,不乏有比那個劍客要強得多,而那無名劍客,或許已經離開了東海,或許再也不會出現你麵前,你為他朝思暮想,實在不值!”
林瓊葉蹙著眉,怔怔地望向窗外,歎息說:“可我就是想著他……想在見到他呐。”
“彆再想了。”阮輕說。
林瓊葉回過神,想了一想說:“說起來,我今天四處尋找這麵具時候,還發現了一封你信……”
阮輕納悶:“我不曾寫信。”
“是給你信,”林瓊葉麵色古怪地看她,“你沒扔什麼信嗎?”
阮輕微微蹙了下眉,緩緩搖頭。
“那我這就拿給你!”林瓊葉意識到了什麼,連忙起身說:“我本以為,那信是你扔掉,所以沒跟你說!”
她去又複返,給阮輕遞了一封未拆封信,信封上有泡過海水痕跡,上麵娟秀字跡變得模糊,卻清晰地寫著:[阮輕親啟]
“你知道這是誰給你信嗎?”林瓊葉好奇問。
“我不知道,這字跡我也不認得。”阮輕說著,便要拆信封。
正此時,一道叫喊聲打斷了她們,屋外有人喊道:“抓刺客!”
阮輕和林瓊葉同時一驚,收了信追出去,看到阿晉從外麵追進來,匆忙問:“你們看到刺客往哪邊去了嗎?”
“沒有!”阮輕和林瓊葉同時回答。
“該死!”阿晉指揮手下,“你,往那邊去找,你們兩,去院子裡找,還有你,守著這裡出口!”
林瓊葉比其他人更想要找到刺客,上前逮著阿晉問:“是刺殺江島主刺客嗎?你們怎麼找到他?!”
“八.九不離十了,”阿晉笑了笑,饒是時間緊迫,他仍忍不住炫耀說,“其實是少主猜中了,他猜那刺客一定會想辦法混在星照門人裡麵,坐星照門船離開,所以派人提前埋伏了,之前在客廳,也沒跟星照門寒暄,為就是讓那刺客放鬆警惕,果然發現了一個易容人!”
林瓊葉興奮不已:“太好了,太好了,我跟你們去找他!”
阮輕攔住她說:“那刺客武藝高強,你彆去!”
林瓊葉哪裡聽得進去,蹬腿就跑了,跟著阿晉人橫衝直撞,一會跳到屋頂,一會又落到院外。
阮輕無奈隻得跟著找了一會,毫無收獲,她看到林淮風在發脾氣,也沒理會,獨自回了屋。
那封寫著“阮輕親啟”信,孤零零地落在桌案上。
阮輕自進屋起,就沒碰過信,她給雙雙換了盆水,洗了澡在榻上坐著,一個人自己跟自己下棋,無聊極了。
雙雙瞄了幾次那封信,忍不住說:“是宋長老字,打開看看吧。”
“不看。”阮輕說。
雙雙扁扁嘴,“萬一宋長老有要事跟你說呢?”
“不可能。”阮輕收了棋盤,起身去滅燈。
雙雙挺直蓮莖,仰著腦袋看她,“會不會是她想通了,開始後悔了,所以給你寫信,想要得到你原諒?”
阮輕麵無表情,拇指和食指掐住燈芯,整間屋子陷入黑暗。
她適應了一會,借助雙雙身上幽光,上了床,蒙上被子開始睡覺。
“這好像就是阿晉之前說,被老閣主藏起來那封信,”雙雙在黑暗裡眨巴花瓣,好奇地說,“你難道不想看到宋長老後悔那一天?”
“救命……”阮輕蒙著被子,絕望道,“能不能讓我安安靜靜睡個覺?”
“好吧,”雙雙說,“萬一宋長老真有悔意呢?”
“畢竟你才是她女兒。”
阮輕:“......”
她何嘗不希望呢?
宋如意信,讓她如死灰般心,重新生出了一絲希望。
她已經和星照門斷絕關係了,但她也不想看到星照門人好過。
想讓他們後悔,想讓他們為自己做過事情付出代價。
宋如意會寫懺悔信嗎?
不可能吧……阮輕懊惱地想,她就不該生出這個念頭!
她就不該對陸家人有所期望!
雙雙一句話,阮輕徹底睡不著了。
半個時辰過去,她起身掀開被子,赤著腳下了床,來到桌案邊,借著黑蓮花幽光,對著那未拆信封,看了片刻。
“就隻看一眼。”阮輕喃喃說著,拾起桌上那封信,重新點燈,拆開信封,抖開裡麵信紙。
“阿啾——”
剛點燃油燈被噴滅,阮輕拿著信紙,忍不住地又打了好幾個噴嚏:
“阿啾——阿,阿啾!”
她伸手捂著口鼻,掌心溫熱,竟摸到了一把血。
“雷法.二式,雷生風火。”情急之下,阮輕用招式重新點亮油燈。
黃豆大小燈苗亮起,照著一方小小空間,照著飛揚粉末,照著阮輕慘白臉,阮輕終於看清楚那疊信紙——
上麵空無一字,唯有洋洋灑灑白色粉末,在她抖開信紙刹那,早已經鑽入了她肺腑,要是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