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歲月安穩(1 / 2)

侍寵生歡 傾我不傾城 20475 字 5個月前

謝重華被她撲過來的這股力道撞得微微後仰,一隻手撐住, 穩住身形, 任由她在懷裡蹭。

這也是謝重華頭一次感受到被人依賴是怎樣的感覺。

自年幼時起他便希望妹妹有朝一日依賴他,有他保護, 然而, 他的妹妹比他聰明, 多數時候是妹妹在保護他。

謝瑤華也不曾如趙霏兒一般賴在謝重華懷裡撒嬌,一次也沒有。

謝重華低頭看懷中女子, 在此之前他隻將她當成妹妹, 他對她的記憶還停留在當年。

那個遇到危險時急中生智抓住他的衣袖喚他一聲‘哥哥’的鬼靈精。

多年後重逢,他並未認出她, 與她相認後。

皇帝要瓦解晉王的勢力,也要收拾沈常青,這些事皇帝交給玉子言,而玉子言並未瞞著他。

擔心趙霏兒日後的處境, 謝重華思前想後, 最好的法子便是將她納於羽翼之下, 由他護著。

娶她是最好的法子。

當時未顧慮許多,事到如今卻已無退路。

既已娶了她, 他便擔起身為人夫的責任, 如丈夫待妻子那般愛護她, 而不是繼續將她視為妹妹。

“霏兒,怎麼了?”

他的語氣令趙霏兒不安,窩在他懷裡不動了, 前一刻的欣喜蕩然無存。

她不應,謝重華又喚了她一聲。

趙霏兒從他懷裡退出來,規規矩矩在他身旁坐下,低著頭,悶悶不樂的樣子。

“重華哥哥,我哪兒也不去,隻想留在你身邊,你彆攆我走。”

謝重華有一瞬的怔愣,即便他遲鈍,此時也明白她為何會感到不安了。

她以為他會趕她走。

“傻丫頭,想到哪裡去了?”謝重華笑了起來,伸手握住她因為不安而絞動的手指。

趙霏兒抬眼看他,眼神疑惑,“你不是要趕我走?”

謝重華失笑,歎了一聲,輕聲道,“既已成了親,如何還能趕你走,往後將軍府便是你的家。”

趙霏兒再次撲進他懷裡,緊緊抱住他,欣喜不已。

“重華哥哥最好了!”

謝重華猶豫了一下,緩緩抬起雙手輕輕將她擁住。

“多給我些時日適應,你亦如此,想好再做決定。”

給彼此機會,慢慢適應新身份,雖然已有覺悟,但卻無法一下子便接受身份的轉變。

“我早已想好,要留在你身邊。”她應聲。

趙霏兒心道:我從未真的將你當兄長,一心一意隻想讓你做我夫君,並不需要適應,我欣然接受。

但她不能說出來,要是她率先主動表明心意,日後豈不是出於弱勢。

*

翌日,謝瑤華與玉子言帶著兒子圍觀了兄嫂敬茶。

謝重華攜趙霏兒給父母親敬茶,他先敬茶,喚了爹娘,趙霏兒照做,在喚出‘爹娘’時,二老欣慰含笑點了點頭,再無先前的反對之意。

江暮雪飲了茶,抬了抬眼,一旁候著的婢女將手中的短劍呈上。

江暮雪拿起短劍,遞給趙霏兒。

“為娘也沒什麼珍貴之物,這劍是你們外祖父親手所鑄,它跟隨為娘數十載,如今為娘將她送你,願日後你拿著它與重華並肩前行。”

趙霏恭敬接過,鄭重應答,“謝謝娘,兒媳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似乎全家人皆知趙霏兒並非嬌滴滴女子,自幼便隨江瀝習武,武功修為不低,唯獨謝重華有點懵。

“娘,您將劍給霏兒,她不會武。”

江暮雪看著兒子,無奈又好笑,“闔府上下怕隻有你不知她會武功,與你爹一個月,呆頭呆腦的。”

趙霏兒會武功?

被嫌棄的父子倆反應出奇一致,無奈又習以為常,反正他們在家的地位一直如此。

兩人方敬完茶,宮中內侍便奉旨而來,說是太後想念謝修祈,要玉子言與謝瑤華帶著謝修祈入宮去見太後。

將傳話的內侍打發走後,一家人臉上皆不見喜色。

江暮雪與謝瑤華叮囑道,“以太後的慈愛必不會在今日命人來傳這番話,進宮後你與子言多留個心眼兒。”

言未儘便停下,江暮雪一臉擔憂,謝正翊也蹙眉。

謝重華夫婦的目光落在玉子言身上。

玉子言往前一步站了出來,朝謝正翊與江暮雪鞠躬拱手,“嶽父嶽母且放心,小婿定會保護好他們母子。”

聽玉子言的作出承諾,二老欣慰點頭。

謝重華則翻了個白眼,還未成親便改口稱嶽父嶽母了,這廝的臉皮可真厚,怕是牛皮做的。

帶孩子一同入宮,謝瑤華便命人備了馬車,玉子言也不騎馬,跟著上了馬車,從謝瑤華懷裡將兒子接過抱了坐在膝頭。

小家夥最喜歡父親抱,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玉子言耐心聽著,兒子問什麼他都能答上,這時候謝瑤華著實佩服他,胡說八道也能一本正經,將兒子哄的開開心心的。

謝瑤華笑看著父子倆,也隻有在父子倆偶爾與她搭話時她附和兩句。

馬車在宮門外停下,玉子言率先下車,將兒子抱下馬車後又向馬車上的謝瑤華伸出雙手。

謝瑤華白他一眼,“作甚?”

玉子言笑吟吟道,“我不能厚此薄彼。”

言外之意是兒子有抱抱,她也可以有。

謝瑤華沒有搭理他,裙擺一撩,利落下了馬車。

此時身後傳來‘噠噠’的馬蹄聲及激動的叫喊聲。

“太子哥,等等我!”

回頭看去,鐘槿夜策馬而來,笑容滿麵。

追上他們,鐘槿夜翻身下馬,眼睛直勾勾盯著謝修祈,得到謝修祈萌萌的一笑後,更加激動了。

“這便是祈兒?我那素未謀麵的侄兒啊。”

說話間,鐘槿夜也不管玉子言是否冷著一張臉,將韁繩一甩便奔過來抱謝修祈。

“祈兒祈兒,我是你表叔。”

謝修祈打小便隻與瞧得順眼的人親近,若是入了他的眼,便不會人生,江鶴逸如此,江鶴城如是,漸漸長大,他會認人了,依舊是看得順眼才給親近。

鐘槿夜將他抱起,他並未掙紮排斥,還懂事地喚了一聲表叔。

這軟軟的一聲表叔可把鐘槿夜高興得不行,一個勁地向玉子言嘚瑟。

“太子哥,祈兒認我了。”

不待玉子言開口,鐘槿夜的目光便落在謝瑤華身上,很自然地叫了一聲嫂子。

“嫂子,祈兒很像你,長得特彆好看。”

謝瑤華回以一笑,不由得憶起鐘槿夜年幼時的模樣,鼻涕蟲小哭包一個,轉眼這麼多年過去,小哭包長成俊朗少年了。

玉子言將兒子搶過來,麵無表情道,“你為何此時入宮?”

鐘槿夜正色道,“母親讓我來的,外祖母近日鳳體抱恙,精神頭大不如前,年紀大了便希望兒孫在跟前陪著。”

原來如此,難怪內侍會突然到將軍府傳話,原來真是太後相見祈兒。

謝瑤華心中的顧慮消了一些。

之後鐘槿夜與他們一同去見太後。

太後見到謝修祈,眼中多了些神采,將謝修祈拉到跟前細細看過,笑得合不攏嘴。

“祈兒長得真好,與你父親幼時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鐘槿夜笑嘻嘻道,“祈兒明明像嫂子多一些,外祖母您再仔細瞧瞧。”

太後聞言還真細細打量了謝瑤華一番,隨即點頭,“夜兒說的也對,祈兒確實更像瑤華丫頭多一些,兒肖母更聰明。”

見到心心念的曾孫,太後精神頭大好平日裡不怎麼入口的點心吃了兩三塊,笑得十分開懷。

不多時,皇帝身邊的內侍來傳話,要見玉子言與謝瑤華。

皇帝在禦花園,身邊隻有晉王妃陪著。

見到這一幕,玉子言下意識蹙眉。

“皇叔近來行事越發古怪了,心思令人捉摸不透。”

謝瑤華握住他的手,搖了搖頭,“陛下時日無多,隨他想如何便如何罷。”

玉子言未再多言,與她並肩朝前走去,去到皇帝跟前行了一禮。

“見過皇叔。”

“見過陛下。”

而後謝瑤華朝晉王妃看去,頷首示意,晉王妃微微一笑,笑得溫和,隻是保養得宜的臉上終究顯現了歲月的痕跡。

但晉王妃的眼神變了,似乎比以前多了幾分平和。

皇帝麵容憔悴,便是連聲音聽起來也十分虛弱。

“叫你們來是有事要與你們商議。”

玉子言應了一聲,擔憂道,“您的身子可還好?”

皇帝擺手,“無妨,我這二十多年是皇兄用他的命換來的,如今你也長大了,待我到了底下也有臉去見皇兄了。”

自稱不再用‘朕’而是用‘我’這個詞,玉子言沉默下來。

皇帝口中的皇兄是先皇,也是玉子言的親生父親。

二十多年前,先皇玉霆中毒而亡,而後當時還是肅王的皇帝玉霽由晉王及沈常青聯合扶上帝位。

當年舊事,那些不敢昭告天下的秘密,如今玉子言也知曉了。

先皇身上的毒是晉王妃的父親沈太傅下的,先皇薨逝當日,沈太傅自戕謝罪。

而這一切的主謀卻是晉王與沈常青。

玉子言看著眼前這位隻是不惑之年卻已白了頭的叔父,心下有些難受。

“皇叔正值壯年,是要長命百歲的。”

皇帝笑了笑,笑容十分蒼白。

“言兒,玉氏一脈自私稀薄,你是皇兄唯一的子嗣,而我也隻有弈兒這一個兒子,你們本該是最親密的手足,卻因命運捉弄走到如今這一步,你能不能答應,,咳咳。。。”

皇帝咳得厲害,晉王妃趕忙將手帕遞過去,皇帝將手帕捂在嘴邊,停下咳嗽時,手帕上沾了血跡。

玉子言臉色一變,扶住皇帝搖搖晃晃將要倒下的身體。

“傳禦醫!”

晉王妃默默抹淚。

謝瑤華在一旁沉默看著。

皇帝由玉子言扶著回了寢殿,晉王妃沒跟著,謝瑤華知晉王妃有話要與她單獨說。

目送皇帝的身影走遠,晉王妃才哽咽開口。

“我父親曾是太傅,先皇與陛下皆尊我父親為師,我與陛下自幼便相識,陛下自年少時便待我極好,而我卻不知他的心意,被薑重煥的花言巧語迷昏了頭,時至今日才知曉,可卻無法長久陪伴陛下了。”

謝瑤華聽過不少薄情郎負心漢的故事,晉王與晉王妃之間亦是如此。

晉王妃與皇帝是青梅竹馬,而晉王妃卻被薑重煥花言巧語哄騙,嫁給晉王不到三個月,晉王便先後納了側妃與兩房妾室,還容許妾室生下長子。

其實晉王妃嫁給晉王沒多久便察覺先皇與她父親的死有蹊蹺,可她並無證據,那時皇帝初登帝位,根基不穩,受製於晉王與沈常青,晉王妃漸漸想明白了。

也是那時她才知曉皇帝對她的心意,可一切已無法挽回了。

晉王將胞妹送入宮為妃,目的在於皇後之位,但晉王的妹妹也隻爬到了貴妃之位便因難產一屍兩命。

這其中誰動的手腳可想而知。

皇帝恨極了晉王卻不得不與其虛以逶迤,自然不會讓晉王的妹妹誕下皇嗣,而其他妃嬪誕下的皇子皆早夭,因為晉王不想皇帝有子嗣。

之後,晉王妃有了身孕,孩子是皇帝的。

晉王對皇帝後宮妃嬪做的事,晉王妃以同樣的招數用在晉王的後院那些女人身上,晉王妃手段高明,晉王從未懷疑到她身上。

近些年晉王或許有所懷疑,不知何故,他依舊待薑弈挺好。

二十多年,晉王膝下也隻有薑弈一個兒子,自然對他十分用心。

薑弈年幼時便知曉自己的身世,不久後薑弈發覺皇帝對冷宮中的玉子言格外上心,覺得玉子言會搶走他的一切,於是對玉子言下手了。

將玉子言推入水中,好在玉子言命不該絕,碰上了以謝重華身份入宮玩耍的謝瑤華。

謝正翊與晉王不同,謝正翊是皇帝的心腹,是皇帝費儘苦心暗中扶持起來削弱晉王勢力的。

謝家軍日漸壯大,名聲越來越好,皇帝漸漸掌權,離間晉王與沈常青的盟友關係初見成效,兩人翻臉針鋒相對。

後來晉王假意與謝正翊交好,背地裡卻想置謝正翊於死地,便有了六年前謝家差點家破人亡的慘事。

謝家出事不久,晉王便想除去封王不久的玉子言,皇帝想了法子將玉子言送到錦繡山莊。

錦繡山莊在西越,能遠離天辰朝堂紛爭,亦能得到西越的保護,畢竟若是天辰的王爺在西越出事,西越難逃乾係。

皇帝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保住玉子言,晉王不傻,也是有所察覺的。

四年前,晉王再次對玉子言下手,玉子言差點葬身火海,這些事串起來皆是晉王的狼子野心。

薑弈處處針對玉子言,不僅僅是覺得玉子言奪走了皇帝的關懷,也因為謝瑤華。

晉王妃歎道,“弈兒這孩子,自知曉他的身世後便變得十分敏感,也怪我,是我將他教歪了,教他爭搶,時至今日,我才明白,名利私欲到頭皆是一場空,人呐,好好活著便是最好的。”

謝瑤華懂了,晉王妃是在看到皇帝變成這樣後頓悟了。

愛人的生命與榮華富貴,晉王妃願意選前者。

謝瑤華看晉王妃這副樣子,有些於心不忍,“最後的日子有您陪著,陛下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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