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46(2 / 2)

他大概數了有一千多秒,紅袍人才讓他們停下。

從外表來看這棟建築就算占地麵積廣大,從一頭走到另外一頭也根本用不了十分鐘。這更加讓少年堅信他們是被帶著往下走了,可能是進入了一個神秘的地下空間。

加茂憐聽見麵前有奇怪的聲音,像兩扇巨大而沉重的門扉被從外向內緩緩推開,劃過類似瓷磚質地的地麵,發出連續不斷地嗡鳴。

紅袍人說:“請繼續往前行走,直到門關上才能摘下眼罩。為詛咒所困的使者就在裡麵,請您喚醒他。”

使者?

加茂憐揚了揚眉,他們走進後,聽見了身後紅袍人關門的聲音。

砰。

門扉相扣。

加茂憐飛快地扯下了黑布,禪院甚爾也順勢放開了他。

在看清麵前的場景後,少年直接頓在了原地。

他從未見過這種陣勢——

這是一間空曠的圓形大廳,頭頂星光璀璨,仿若置身於無邊的穹頂之下,燦爛的星河懸在高空,緩緩地閃動,宏偉而壯觀,在廳內散開無數斑駁的星光。

“是鏡子。”禪院甚爾低聲說。

加茂憐隨即也發現了,天花板上的星光其實是由一顆顆破碎的鏡子組成的,大廳中環繞著十二隻粗燭台,那些光芒就是反射的燭光,所以當火焰晃動,鏡光也跟著閃爍,就像星空在流轉。

少年將注意力從頭頂挪開,掃視了一圈,腳下踏著一麵純黑色的光滑石磚,圓形的地麵上,十二條長長的金線直抵圓心,每條長線中還夾雜著四條銀色短線,相互交織,聚攏在大廳中央。

像是時鐘的表盤。加茂憐心中浮現出這個想法,十二隻蠟燭正好在時刻的位置上,金線沿著他們走過,不知道什麼用途,總之看起來格外詭異。

他將目光放到大廳的圓心上。

那裡有一張床,床上躺了個人,應該就是他要解救的任務對象了。

加茂憐和禪院甚爾走近,都不由得皺起了眉。

那是一個身上蒙了白布的男人,隻有一個腦袋暴露在外。

他臉頰蒼白,麵無血色,除了胸口緩慢的起伏能夠看出這家夥還活著外,整個人的狀態和一具屍體差不多。

但最讓加茂憐感到頭皮發麻的,並不是這家夥長得像一具屍體。而是在他的雙眼和嘴裡長出了一簇簇盛放的純黑玫瑰,植物的根莖仿佛是種在他的皮肉裡,硬生生地鑽出了皮膚,根莖周圍有一圈密密麻麻的毛細血管,像是在為玫瑰提供肥料。

加茂憐能看見一層濃鬱的負麵情緒包裹著這些花,負麵情緒越濃的花開得越豔麗。

這是教科書級彆的中咒表現。看起來非常的惡心、詭異,但這種展現在明麵上的東西,不像是無形的厄運,恰恰是最容易追根溯源的。

“麻煩嗎?”禪院甚爾見加茂憐遲遲不動,以為這件事很棘手。

加茂憐搖頭,“麻煩倒是不麻煩,我能夠感受到下咒者的實力至少在一級以上,難怪那些詛咒師前仆後繼,都沒能解決。”

畢竟目前在日本,被咒術界承認的特級術師隻有九十九由基一人,就算是五條悟那家夥也正在參與等級評定,還沒出結果。所以一級以上的實力就已經是很可怕的存在了。

可加茂憐不同,他隻是隱藏起術式沒有被咒術界發現而已,他在上輩子可是六眼的對手,能力早就超越了特級的範疇。

少年觀察了一會兒,伸出手將指尖抵住中咒者下唇的位置。

陰冷的咒力從他體內輸入進去,在數百萬條血管中穿行,將整個人體走了一遍,尋找詛咒的根源。

加茂憐加大咒力衝入對方體內,下一秒,詛咒成功被祓除。

少年輕鬆地嘟囔著,“難怪那麼多人找不到,竟然分散藏在了各個器官中。”如果不能像他那樣精準控製咒力,並且對人體血管那麼了解,就算祓除了詛咒的一部分,還剩下更多,除非將人殺了火葬,不然根本滅不乾淨。

就在加茂憐解決詛咒的那一刻,男人口中的花瞬間凋謝,化作塵埃,消失在了空氣中。

禪院甚爾:“結束了?這家夥還在昏迷。”

“那就是醫生該做的事情了。”少年金眸一閃,“兩千萬到手。”

男人嘖了一聲,“非術師的錢真好賺啊。”

“不然你以為禦三家為什麼會那麼有錢。”加茂憐麵帶嘲諷。

這些世家大族仗著祖輩積累的權勢,不僅高價忽悠非術師,還通過不當競爭擠壓普通術師的生存空間,內部早就腐敗不堪了……

加茂憐:“走吧,回去拿錢。”

兩人剛轉過身,加茂憐忽然升起一絲危機,他驟地閃身而起,但距離實在太近,在沒有戒備的情況下,躲避不及,右手小臂傳來一陣刺痛。

床上那人胸前爆開一陣血霧,一叢豔麗的黑玫瑰破肉而出,帶著尖刺倏地纏繞在了加茂憐的胳膊上,藤蔓收緊,刺入皮肉,鮮血噴泉般從傷口淌出,沿著白皙的皮膚向下滴落。

太刀在空中劃過一道銳利的寒光,藤蔓隨之碎裂。

禪院甚爾斬斷花枝,一把將少年拖到了自己身後,冷冷地望著前方。

加茂憐反轉術式生效,傷口消失。他燒掉地上的血跡和花枝,熟練地抹除了自己留下的殘穢,這一係列動作都像是應激條件下產生的本能。

做完這些,少年抬眸望向床上的家夥,對方心臟處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洞口,心臟碎裂,人已經徹底死了,就算是家入硝子也救不回來的程度。

加茂憐確信自己在祓除的時候,沒有遺漏任何一絲詛咒——這株花枝為何能憑空出現,簡直格外耐人尋味。

聯係之前幾次遇襲,加茂憐嘴角不由得浮現出冷笑,他心想,那些東西似乎對他的血很感興趣啊。既然如此,那就要看看對方是否能消受得起了。

他轉過頭和禪院甚爾對視一秒,默契地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毀屍滅跡”幾個字。

就算兩千萬不要,也不能讓這具屍體流入非術師的手裡。

白金火焰從加茂憐掌心燃起,他對準了床上的男人,正想把這家夥燒成一堆碳灰。

可就在這時候,那早已死翹翹的屍體忽然哢地扭頭,麵部兩隻空洞的血窟窿對準了加茂憐所站的方向,他張開了嘴,舌頭已經被花枝當做了養分,隻能看見黑黢黢的大洞。

一個雌雄莫辯的聲音從屍體的喉嚨中冒了出來,像陰冷的毒蛇爬過皮膚——

“你屬於地獄,且為我所有。”

加茂憐狠狠地擰眉,孔雀火焰倏地迸發而出,可有東西比他更快,尖銳哨響一閃而過,鋒利的刀光瞬間劃破空氣,劈碎了屍體的腦袋。

男人手握咒具,幽幽地挑起唇角,滿嘴戾氣地吐出一句。

“說的什麼幾吧鬼話,真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