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1 / 2)

是他來了麼……

阮苓苓不敢睜開眼睛,任眼淚洶湧,打濕了整個枕頭,哭的無聲無息。

一根手指輕輕替她拂去了眼角的淚:“不是醒了,嗯?”

阮苓苓抓住這隻手,把臉埋在裡麵:“你……回來了?”

聲音有點顫,也有些抖,就像可憐的小貓咪,日日扒在窗戶邊,終於等到了主人歸來。

裴明榛心軟的一塌糊塗,直接把人抱起來:“你這樣,讓我怎麼放心的下?”

阮苓苓終於有了真實感,不知為何,這一刻委屈思念擔心種種情緒糅和在一起,變成了嗔怨。

她靠在他肩膀,哭的頭都抬不起來:“那你……你走……彆再回來……你不要我了算了!”

“這話真讓人傷心,”裴明榛抬起她的下巴,修長手指輕輕給她拭淚,聲音在夜色中透著一股彆樣暗啞,“我想不想要你,你會不知?”

比起話語,身體的反應來得更為直接。

阮苓苓登時就僵住了:“你你——”

連哭都忘了。

裴明榛趁機把她臉上的眼淚全部拭乾。

距離一近,有些感受更加清晰。

阮苓苓臉色脹紅:“都什麼時候了你還——”

裴明榛笑出聲:“清醒了?”

阮苓苓:……

真是彆具一格,出人意料的清醒方式。

她看到了裴明榛眼裡的自己,真是要多窘有多窘,臉是紅的頭發是亂的,眼睛也有點腫,一點都不好看,可裴明榛的眼睛……卻一如既往,深邃又澄淨,像春日的夜空,倒映著滿月的瑩光。

好看的讓人自慚形穢。

“對不起……”

阮苓苓下意識攏衣服,整理頭發,手剛剛動起來,又覺得有點不對勁,等竺,為什麼她要道歉?明明是裴明榛不打招呼的出事,又不打招呼的回來,是他的錯!

“我剛剛也是冷靜的,”阮苓苓動作停住,一臉凶巴巴,“快說,你是怎麼一回事?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沒什麼大事,你隻是在嚇我,是不是是不是?”

裴明榛看著他的小姑娘,最初還能有個冷靜的表象,慢慢的話音越來越快,神色越來越著急……

真是嚇著了。

他扣住小姑娘後腦,將人按在懷裡,幽幽歎了口氣:“阮阮,我隻能見你兩刻鐘。”

阮苓苓本還想打掉他的手,做錯了事還敢這麼不規矩,不行,她得好好治治他,不跪搓衣板都不行!可聽到‘兩刻鐘’,她頓時噤聲,眼淚刷的又掉了下來。

“討厭……你真的太討厭了……”

打人的手慢慢轉換方向,緊緊的抱住了這個男人。

感覺到小姑娘的依戀,裴明榛的心像被一隻大手狠狠攥了一下,疼的不行。

他微微低頭,吻去小姑娘腮邊的淚,動作輕緩又溫柔:“阮阮不怕,嗯?”

“我不怕……”阮苓苓哽咽著低頭,纖細手指撫向小腹,“寶寶也不怕的。”

裴明榛修長大手蓋過去,覆在阮苓苓手上,感受著數日不見的孩子:“對不起,沒有好好照顧你們。”

他眼梢低垂,嘴唇微抿,再因為是正事不得不做,再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對於不能陪伴的這些天,他仍然很遺憾,很愧疚。

阮苓苓閉上眼睛,眼淚再次洶湧。

這樣就夠了,真的。

小姑娘無聲落淚,臉色發白,看起來又乖又可憐。

裴明榛修長手指滑過她的臉:“我曾經對自己說過,再不讓你哭。”

隻是好像沒有做到。

阮苓苓握住他的手,輕輕蹭了蹭,淚眼朦朧中綻開一個笑意:“你沒事就好,真的。”

所有一切都不重要,什麼事實,什麼過往,都沒關係,隻要他好好的,沒事就好。

她之所求,無非如此。

裴明榛看著這個含著淚意的笑,心底一片柔軟:“阮阮也表現的很好。”

“我當然很好……”眼淚流過,情緒釋放完了,阮苓苓是真的恢複了冷靜,輕聲問裴明榛:“今日之險,你早有預料中是不是?”

裴明榛頜首:“是。”

“你不告訴我……”阮苓苓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表情肅穆的問,“是因為這是我自己想要的,對不對?”

裴明榛唇角微微揚起:“所以,是麼?”

他就知道,他的小姑娘很聰明,他突然不見,她可能會害怕,可能會慌張,但一時情緒過後,一定會認真想,猜到他的用意,猜出他也在猜她的心思:“我猜的可對?”

阮苓苓:……

對方眼神太過灼熱,她有些受不了,邊開頭看彆處:“也……也不能一下子這麼嚇人啊,你還是太壞了!”

她們相愛,投契,大多時候很合拍,偶爾對有些事的觀點不一樣,爭吵解決不了問題,所以她們試著磨合。裴明榛看起來溫柔謙雅如君子,實則心裡可霸道,一直在想辦法引導她。她跟他要求獨立自主,想要更多,就得證明。

這次是裴明榛給她出的試卷,及格高分或是不及格,後續分彆會有不同的結果。

如果她嚇尿了,拒絕接受這個事實,什麼都不敢想不敢做,那以後就彆嚷著什麼獨立自主了,沒實力自保的人不配要求,好好被他寵著就好。

阮苓苓其實很理解,做人能力有限,不要總想著吃全占全,少站著說話不腰疼,先證明自己,再要求與實力相配的權利,可想這些日子的心路曆程,她牙齒就有些癢癢,瞪著裴明榛:“你就不怕我出意——”

裴明榛的話即刻便到:“你若有事,即便大局失敗,我也會來救你。”

這話說的太快,就像見不得阮苓苓說自己有意外似的。

阮苓苓臉就有點紅,揪著也不知道誰的衣角:“那外頭的大事……”

裴明榛眼神深邃:“大事可再謀,你有事,我受不起。”

阮苓苓恨不得把燒紅的臉紮進被子裡,這男人就是有這種本事,把她氣的夠嗆,也能把她哄的團團轉,心裡甜絲絲。

“以前是我錯了,小看了阮阮,你說的對,我應該給你更多的信任,讓你站在我身邊,”裴明榛握住小姑娘的手,輕輕晃了晃,有點可憐巴巴的意思,“可……我的心管不住,實在是舍不得你受苦,你可否適量心疼心疼為夫,彆那麼強,讓我能好好寵著你?”

阮苓苓感覺自己的尾巴都要翹起來了,心裡甜滋滋,繃著臉十分矜持:“我表現的可還好?”

裴明榛:“非常好。”

小姑娘比他想象的更出色,更強大。

他揉了揉她的頭,眸底有一片星光。

阮苓苓哼哼了兩聲:“你以為我會願意那麼累?能躺著誰要坐著啊!”

她其實很懶的,裴明榛喜歡寵著她,時時視線裡有她,她很開心很享受,隻是偶爾,非常偶爾的時候,會覺得這個男人獨占欲太強了點,不教訓一下不行。

她隻是討厭不做一些事時,原因是彆人強硬給出的‘不許你不能’,而不是自己選擇的不做。

不能做和不想做,是兩回事。

明明氣氛正常,誰知裴明榛這大尾巴狼想到了什麼,聲音可見的暗啞,眼神也變的深邃:“要躺著不要坐著啊……”

阮苓苓伸手堵他的嘴:“停!不許亂想!”

“所以夫人現在在亂想?”裴明榛聲線顯而易見的撩人了起來,“是什麼呢,同為夫說說?”

阮苓苓:……

“你想兩刻鐘這麼過去?”

她整張臉板起,神情語氣相當肅穆,就不信治不了這禍害!

裴明榛果然眼神一頓,看著她歎了口氣:“你就知道氣我。”

夜色微涼,男人的懷抱很暖,阮苓苓見大佬已經恢複正常,不再瞎撩,乾脆不躲,靜靜靠在他胸膛:“所以……能說了麼?到底出了什麼事?”

裴明榛停頓片刻,道:“無非是一石激起千層浪,有人想一擊即中萬無一失,有人想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有人隔岸觀火猶豫如何下注……”

他的話很緩很長,充滿了暗意,阮苓苓似懂非懂,也就是說,情況比原本設想中的複雜?所以他才舍了重本,連自己都用上了?

她抬頭看裴明榛:“你和太子殿下是哪一種?”

裴明榛唇角微勾:“我們比較懶,隻想做那垂釣的漁翁。”

阮苓苓心裡噫了一聲。

鶴蚌相爭,漁翁得利,大佬就是大佬,連謙虛都謙虛的與眾不同,彆具風騷。

裴明榛說的略模糊,大約事關機密,有些話他不能說。夫妻之間信任是一回事,朝廷大局計劃是另一回事,這是原則,不能說就是不能說。

阮苓苓都明白,裴明榛說,她就安靜聽著,不說,她也不多問,反正朝廷大事不需要她一個內宅女子親力親行,不需要知道了那麼多,做好自己的那份,然後相信這個男人就好。

夜色如水,照在他的臉龐,映在她的眼眸,二人靜靜依偎,低低說著話,話不重要,眼前的人才重要。

比起對大事的擔心,短暫的相聚時光更讓人不舍。

阮苓苓很珍惜。

可偏偏有人要打擾。

突然間,阮苓苓聽到了院外的嘈雜聲,有人來了!

聽著還特彆近,仿佛已經到門邊了!

她登時看向裴明榛:怎麼回事?

這麼大的院子,裡裡外外有人傳話,不可能彆人到了跟前還不知道不通傳,是不是你乾的!

裴明榛眼神短暫的滯了下。

還真是。

目前他行蹤不易暴露,克製不住心中思念過來看小姑娘已經冒了很大的險,首要保證不被任何人看到,遂他同時清了場,忠心長隨向英乾的很出色……

阮苓苓知道不應該,但真的很想笑,叫你浪,翻車了吧!

裴明榛:……

阮苓苓到窗前看了眼,夜色太暗,一團人影看不清楚,但這走路的姿態架勢,氣氛感覺,她再熟悉不過,是方氏!

方氏來她這裡做什麼?這個時間?

疑惑一閃而過,阮苓苓立刻發愁裴明榛,不行,他不能被看到!下了天牢,現在還沒個說法,外頭以為必死的人,怎麼可以出現在她的房間?什麼都不用說,‘畏罪潛逃’四個大字已經貼在了腦門,方氏不會借題發揮才怪!

“你躲起來!”

阮苓苓低聲拉著裴明榛:“躲床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