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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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時末,齊東珠將燉好的椰子雞從爐子上端下來,又用係統出品的蠔油和小米辣和著廚房找來的蒜水做成料碗。

再起鍋用豬油潤了鍋,齊東珠將內務府送來的鱖魚沾上鹽,放入熱油煎至兩麵金黃,後又倒了一壺熱水,切了一塊兒豆腐。不多時,魚湯泛起了濃白的泡沫,鮮香四溢。

齊東珠將做好的吃食裝進食盒,將小廚房簡單打掃過又通了風,這才拎著食盒回了自個兒的房間。順道叫上了剛從彆的宮裡當差回來的翠瑛。

翠瑛見她滿臉廚房柴火弄的黑灰,掏出帕子來給她擦了擦,齊東珠將她領到房間,關上門,兩人便大快朵頤起來。

“姐姐,我初來乍到,多謝姐姐看顧,我無以為報,今日便以茶代酒,敬姐姐一杯。”

按照宮規,乳母不得飲酒,也不得吃太過重口、辛辣的東西。齊東珠便以茶代酒,隔空碰了碰翠瑛手中的茶盞。

翠瑛也沒想到不過是自己的舉手之勞,換來齊東珠如此精心備下的餐食,當即說道:

“不過舉手之勞,都是宮中姐妹,哪裡用得著如此生分?日後大家同舟共濟,在這宮裡頭,還是要互相照應才是。”?

齊東珠抿嘴一笑,窗外日光西斜,冬日暖陽透過窗紙,朦朧地灑在她白瓷般的臉上,給她鍍了一層柔光。即便翠瑛是個女子,心也情不自禁的快速跳動起來。好半晌,她才垂下頭夾起一塊兒魚肉,笑道:

“妹妹這容貌,怕是放在百花爭豔的後宮裡,也是數一數二的。不過妹妹嫁過人,不知是福是禍了。”

齊東珠為她盛了一碗湯,笑道:

“我是來做皇子乳母的,等皇子斷了奶,我便也可以出宮過活了,哪兒會生出其他事端呢?姐姐說笑了。”

翠瑛垂頭咬了一口肉質鮮嫩,入口鮮甜的椰子雞,笑道:

“你便是不做乳母,去禦膳房做個廚子也綽綽有餘了!不過也是,出宮天地廣,我們旗人女子又不受那些漢人規矩束縛,隻要夫家靠得住,便行走自如,妹妹年輕,又如此貌美,屆時出宮尋個好兒郎再嫁便是。”

齊東珠但笑不語,頻頻為翠瑛添菜。二人就著饃饃,將桌上的菜肴吃了個乾淨。

自穿越清朝以來,齊東珠這是頭一回兒吃上如此合心意的飯食,用完連身上熏的黑灰都不想擦拭,便要往榻上趟。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無禮的敲門聲。齊東珠和翠瑛對視了一眼,合力將桌子上的殘羹冷炙收進了餐盒。

“小主子到了用膳的時辰,你作為奶母,怎的如此消極怠工?”

門一打開,便見今早所見的年長奶母站在門外,一臉不耐。眉心之間的法令紋更加明顯了:

“躲在屋子裡瞎吃什麼?壞了小主子的奶水,看我不著人將你趕出宮去!”

她昂著頭,趾高氣昂地衝齊東珠道。翠瑛匆匆提起食盒,行了一禮,道:

“嬤嬤,今晨東珠剛下了職,此時應該還沒輪到她才是。”

年長奶母橫了一眼翠瑛,嘴唇抿成一條刻薄的直線,從鼻腔裡噴出一聲哼笑:

“哪兒輪得到你一個宮女兒出頭了?該哪兒待著就去哪兒待著。你,跟我來。日後你便侍候小阿哥就寢。小阿哥剛足月,離不得人,你得醒著,每隔一個時辰喂一次奶,懂了麼?”

翠瑛神色不平,齊東珠倒是沒有動怒,隻問道:

“每夜都是我侍奉嗎?據我所知,目前伺候小阿哥的奶母有三位,之後指不定哪日又會派來幾個,全憑嬤嬤排班嗎?”

她雖然語調和氣,話裡卻另有所指,當即便讓這年長的奶母像被戳了痛腳一般跳起來,罵道:

“殺千刀的小騷蹄子,才剛入宮,就敢忤逆小阿哥身邊伺候的老人!我趕明兒就跟管事嬤嬤好生說說,像你這種天生反骨的貨色,也配來伺候貴人!該滾去辛者庫做苦力去!”

齊東珠眨了眨眼睛,心中尋思這奶母不如早些去告狀,這在宮中伺候主子的差事,誰願做誰做去吧。可旋即,她又想起了今早那哼哼唧唧被抱走的奶比皺起的豆豆眉,那軟綿綿、毛絨絨一團觸感依靠在她的手臂上,如此真實,又如此溫暖,這讓她終究心頭一軟,歇了與這急著立威的奶母鬥氣的心思。

“我這一身臟汙,恐怕沒法伺候小主子。如今天也黑了,夥房不知可還有熱水備著,容我沐浴更衣?”

“那自然是備著的,我勸你趕早兒過去,小主子身旁可離不了人!”

那年長乳母翻了個白眼兒,轉身離去。翠瑛對齊東珠說道:

“東珠,夜裡夥房怕是沒有人,我去幫你燒熱水。今夜本不是我在小主子門外守夜,我去與人換班,陪你一道。”

“不必了,謝謝姐姐。可姐姐忙碌了一天了,明日說不定又要被派到哪個宮裡當值。我白日裡有的是時間休息,不妨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