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1 / 2)

還未等齊東珠能做出反應,隻見比格阿哥以一種和他軟綿身子不太相稱的靈活,用兩隻白色的毛爪爪扒住了康熙的手指,不久前還在吸吮乳汁的小毛嘴張開,以一種勇往無前的氣勢含住了康熙的手指。

說“含”或許並不太準確,即便是齊東珠也不能再自欺欺人了。那分明就是用了吃奶的勁兒去咬,用剛剛冒出頭的小奶牙狠狠銼著他皇帝爹養尊處優的手指。

比格阿哥咬得過於用力,無比專注,以至於他那張在齊東珠眼裡無比可愛純良的毛毛臉上都憋出了四道褶子,豆豆眉凶悍地皺在了一起,小小的身子都因用力而微微顫抖。

和齊東珠備受驚嚇的小心肝兒一起顫抖。

她再顧不上裝鵪鶉,裝木頭,連忙伸手去扒拉比格阿哥的小白爪子,滿心寄希望於,在其他人眼裡,比格阿哥是個軟綿綿光禿禿,毫無攻擊性的人類幼崽,可能在人類幼崽沒有毛毛的臉上,他咬人的意圖不那麼明顯了呢?

會的吧!一定會的吧!或許在他被糊了滿手指口水的皇帝親爹看來,比格阿哥隻是在嘬奶罷了!

短短幾瞬,齊東珠心裡將她知道的滿天神佛求了個遍,就連係統都被她拜了拜,隻希望比格阿哥沒有用奶狗撕咬和奶味口水得罪他那不是很缺兒子的皇帝爹康熙,也彆連累她這個什麼也不懂隻是見奶比就走不動路的無辜奶母,被治個教養不力之罪。

她對滿清和康熙都了解不多,但她知道的是這位康熙皇帝是個生育能力很強的皇帝。可能就是生的兒子太多,康熙朝中後期會出現著名的曆史事件:九子奪嫡,其過程腥風血雨,令後人津津樂道,卻也致使參與奪嫡的大半皇子沒有撈得什麼好下場。

齊東珠知道康熙是個鞏固皇權的,奠定旗人統治,讓百姓休養生息卻也不懈怠軍功的鐵血皇帝,他是個皇帝,這個身份在現代人齊東珠的心中,並不是什麼真龍下凡,卻和殺伐果決,不近人情,蔑視人命掛了鉤。她無法用正常思維去揣度康熙,或許這被嬰孩兒啃咬對普通父親來說,隻是會被一笑了之的小事,可她卻不知道高高在上,無人敢忤逆的康熙會作何反應。

她偷偷抬眼瞄康熙的臉,卻因為太慫,什麼都沒看清晰,便又垂頭去瞪比格阿哥,卻正好對上了比格阿哥抬頭望向她的澄澈黑眸。

比格阿哥被齊東珠扒拉掉了毛爪爪,不再全神貫注地啃咬那對於他來說過於堅硬的手指,而是抬起一雙黑亮晶瑩的眼瞳,望著齊東珠,而齊東珠愣是從比格阿哥那張毛茸茸的小狗臉兒上看出一點兒困惑和委屈。

為什麼不讓咬?是壞人。

齊東珠險些繃不住表情,對著困惑的比格阿哥擠眉弄眼,並企圖後退半步,讓比格阿哥那源源不斷的奶味口水不要再順著他皇帝爹尊貴的手指頭肆意流淌了。

可下一瞬,她卻被康熙從鼻腔裡噴出的哼笑聲定在了原地。齊東珠鼓起勇氣抬眼去看,隻見康熙一雙鳳目舒展,雖喜怒不形於色,卻是不難看出他情緒似乎不錯,更沒有責怪小嬰孩兒冒犯龍體和奶母管教不力的意思。

滿不在乎地抽回了手,康熙也沒去接梁九功知機遞來的帕子,隨手在齊東珠特意給比格阿哥戴的口水兜兜上揩掉了口水。

齊東珠暗中按住比格阿哥蠢蠢欲動的小毛爪,心中既慶幸康熙情緒還算穩定,至少在對待他自己的骨肉這件事上像個正常父親,又有些崩潰於比格阿哥的攻擊性。

請問一個還差一兩天才足月的小嬰兒,哪來這麼大的攻擊性啊?該說比格阿哥不愧是比格,還是說他不愧是未來的雍正皇帝?小小年紀便如此“不凡”,遇見不平知道上牙。

“你伺候得不錯。”

齊東珠還在和懷裡的比格阿哥深情對視,康熙的鳳目卻落在了她的身上,將她細細打量過,又看向小奶母懷中那格外靈動活潑的嬰孩兒。

“今日朕總想著給朕之子女重排序齒,小阿哥生得如此壯實,即便不滿月,也可以破例入序。便賜名胤禛吧。”

跟隨康熙的梁九功連忙知機地應和著,還吩咐隨行的史官記仔細嘍。而齊東珠抬起因為驚詫微微睜大了的眉眼,楞楞地看向康熙,半晌才因梁九功的瞪視發現不妥,垂下了眼眸。

不過她心裡還是暗中震驚。即使之前猜到她照顧了幾日的比格幼崽很有可能是九子奪嫡的贏家,最終禦及天下的雍正皇帝,可如今親耳聽到康熙為比格阿哥正名,仍讓她覺得無比震撼。

她悄悄捏了捏比格阿哥正在她掌心無聲踩奶的小毛爪,搓了搓他柔軟彈性的粉色肉墊兒,心中暗道,原來比格這犬種也有做皇帝的資質啊。

比格大帝?

“你這奴婢,怎一點兒規矩都不懂?還不快給你家小主子謝恩!還未滿月便得皇上親口賜名的,除了太子殿下,也隻有你家小主子了!”

梁九功聲音乍然傳來,齊東珠連忙召回了不知道飄到哪兒去的思緒,晃了晃腦子裡那幾乎快溢出來的水,反射性地就準備下跪磕頭,膝蓋彎到一半兒,卻發現她和康熙都站在榻前,相距不遠,這麼一跪怕是要帶著比格阿哥栽到康熙袍子上,於是又尷尬地停駐在半道兒。

她嬌美的臉因為為難皺成一團兒,社恐大腦中貧瘠的言辭該到用時便消失無蹤。耳畔傳來了梁九功恨鐵不成鋼的“嘶”聲。

“你這奴婢,到底怎麼選用進來的?當真是——當真是——”

學識還算可以的梁公公難得詞窮,他那副有幾分刻意的作態倒是讓康熙覺得有些好笑。

“找到了,可以說‘皇上恕罪,奴婢知錯了’!”

就在這時,齊東珠那除了育兒經和換食材以外幾乎沒什麼用處的係統終於在齊東珠腦子裡開了口,而齊東珠這絕望的文盲連忙鸚鵡學舌道:

“皇上恕罪,奴婢知錯了!”

少女弓身行禮,聲音婉轉,尾調有一絲淡淡地顫抖,像是撥弄古琴弦最細的那一根發出的潺潺餘音。

她的把字頭並不齊整,和康熙曾經見過的諸多受人侍奉,無論何時都精致熨貼的貴女並不相同,些許不受管製的發絲軟軟地搭在她的臉頰上。她垂著腦袋,一截兒白皙柔軟的脖頸兒從她有些鬆散的後領口裸露出來,在殿內葳蕤的燈火映照下,淌著蜜糖般細膩的色澤。

倏忽,康熙察覺到自己呼吸有些急促,這使他蹙起了眉,移開了視線,心中升起幾分不悅和警惕。

“做好分內的事情,日後你便趨奉四阿哥,做他身邊的管事嬤嬤。梁九功,查清楚今夜其他小阿哥身邊兒的奶母都去做什麼,不稱職者,統統驅出宮去;若是心懷不軌者,杖責二十,全家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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