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賞(1 / 2)

對齊東珠來說堪稱是驚心動魄的一晚過後,她在破曉前才將比格阿哥暖烘烘的小毛爪貼在臉上,昏睡片刻。

再醒來時已晨光熹微,齊東珠發愣地摟了一會兒在睡夢中顫動著嘴邊白毛毛的小比格,才依依不舍地將滿是幼崽奶味兒的繈褓放在榻上,準備離開。

誰知剛一出門,她沒看到來接班兒的奶母,反而迎麵撞上了神色激動的翠瑛。

“內務府來人了,據說有貴人發了火兒,那拉家那囂張跋扈的吃了掛落,內務府那邊兒又調來兩個新的奶母。”

翠瑛壓低聲音說道:

“管事嬤嬤今兒來的特彆早,叫你過去呢,看樣子是大喜事,你快跟我來。”?

齊東珠仍然有些發愣,亦步亦趨地跟著翠瑛走了兩步,忽然想起比格阿哥身邊兒可沒留什麼人,連忙折回殿內去抱比格阿哥。

翠瑛無奈地跺了跺腳,卻隻能跟齊東珠一道進入殿內。誰知在榻上原本睡得安穩的比格阿哥此刻睜著一雙大眼睛,聽聞齊東珠的腳步聲便抽了抽小黑鼻子,扭頭來看,從喉嚨裡擠出委屈的哼唧聲,像在問齊東珠方才去哪兒了。

他還很幼小,齊東珠不知道他分不分得清照顧他的奶母們的區彆,卻對他這粘人又乖巧的模樣百般憐愛,無法抗拒,忍不住將他摟進懷裡,對翠瑛輕聲說:

“來了新人不也正好,但這熱鬨我也不想去看了,小阿哥身邊兒離不了奶母。”

翠瑛就氣她這幅不知機的木頭樣兒,急得喘了幾口氣,把話兒說開了:

“昨兒晚上皇…貴人來了,是不是?值夜的奴才都傳開了,說你得了貴人青眼,上麵點名兒要提攜你,這回兒管事嬤嬤一大清早兒就來了,內務府也派了人帶了給你的賞,滿院子就等你一個呢!你若是不去,莫說以後在這西四所你的威嚴立不住,就是管事嬤嬤和內務府的人也被你狠狠得罪了!人家正費儘心思給你抬抬身份,你不出麵算怎麼回事兒?大家臉上都不好看。這小阿哥看上去也不餓的樣子,我先替你看一會兒,你去走個過場,如何?”

見齊東珠不僅麵無喜色,甚至臉上還有幾分踟躕,翠瑛這個急性子更是急得在冬日大清早憋出了一頭汗,劈裡啪啦地說道:

“我說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軸呢?這是天大的好事兒,內務府專程派人來給你做臉麵,之前那拉氏在小阿哥的院兒裡頤指氣使,她可都要上趕著討好趨奉管事嬤嬤,可沒人特特給她做臉兒!你這一去,滿院兒的奴婢都知道西四所日後該聽誰的,小阿哥身邊兒又是誰在做主,你怎麼就不著急呢!”

急躁的翠瑛不知道的是,她的一番推心置腹地勸說完全起到了反效果,齊東珠這資深社恐不僅不會因為即將到來的升職加薪而激動萬分,反而在聽到滿院子的奴婢和上司都在等著她前去時,嚇得腿都有些發軟,趕緊摟緊了懷裡無辜地眨巴著大眼睛的比格阿哥。

她真的好怕這種被各路視線審視的場合,也一點兒不想在這宮廷之中升職加薪。

“冬珠!納蘭東珠!”?

翠瑛以前單知自己性子急,卻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能為了彆人的事兒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就差跳腳了。

“要不你把小阿哥一起帶著?你就露個臉兒就行,你想想,你這才入宮幾天,就成了這小阿哥院兒裡最得眼的紅人兒,這宮中沒彆人有你這運道了!可彆錯過這機會!”

想她翠瑛在宮中苦熬多年,還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灑掃婢女,拚儘全力才謀了個小阿哥身邊兒的清閒差事,隻等熬到了年歲出宮,再不用伺候那些陰晴不定、脾氣怪異的主子們了。不過如今她也算苦儘甘來,交好的姐妹走了大運,日後她在這宮裡可就更有些盼頭了!?

幾日相處,翠瑛其實也看得出齊東珠性子溫吞,城府不深,還詭異地躲避與人交際,想來若不是第一日翠瑛主動與她搭話,齊東珠也不會在宮中結交其他宮女,與宮人拉幫結派。她不是鑽營的俗人,可運道來了,那是天將與之,豈有不受的道理!

可即便是翠瑛急得幾乎跳腳,齊東珠還是一臉為難,幾乎將臉埋進小阿哥繈褓裡,囁嚅道:

“小阿哥還沒滿月,不得出門見風。”?

翠瑛一口氣不上不下,憋了半晌,卻也沒法拿她怎麼樣,隻能飛快尋思起一會兒怎麼跟管事嬤嬤交代,才能讓齊東珠不得罪在場的人,彆在管事嬤嬤心裡留下什麼拿喬的印象。

狠狠瞪了縮在榻邊犯慫的齊東珠一眼,翠瑛最後跺了跺腳,匆匆對著齊東珠懷中軟綿綿的小主子行了一禮,準備去管事嬤嬤麵前回報,可誰知她剛腳步匆匆走到門口兒,便聽到小阿哥殿外傳來嘈雜的腳步聲,而管事嬤嬤和內務府的小管事召集了小阿哥院兒伺候的所有奴婢,直直上門兒來了。

翠瑛連忙撤步退回殿中,去揪齊東珠的後衣領子,快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