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祉(2 / 2)

若是往常,齊東珠最怵的就是馬佳鏡韻這種人。他們虛偽且擅長偽裝,行事滴水不漏,教人吃了啞巴虧還說不出委屈。可如今懷中抱著這嘴饞又愛哭的軟乎乎小邊牧,齊東珠勇氣值達到了巔峰。

她不懂什麼宮廷規矩,更不懂什麼語言的藝術,但她卻知道狐假虎威的道理:

“我瞧著三阿哥是個伶俐的小邊…阿哥,長得就是是一幅文武雙全,學富五車的樣子。鏡韻妹妹不必過分擔憂了。我雖隻比妹妹虛長幾歲,卻在教養之事上多有心得,就連皇上也是誇讚的。小阿哥今兒個不想這麼早回去,不若我替妹妹照看一二?當然,若妹妹不嫌棄我越俎代庖,一道留下多陪陪小阿哥,也是得當的。”

她難得說了這麼一連串兒的話,又把那記不清樣貌的康熙抬出來做擋箭牌,果然見那馬佳鏡韻精致的臉上笑容凝滯了一瞬。到底還是年輕,她再開口時已經沒有那麼好的語氣了:

“姐姐還知道越俎代庖的道理。話兒裡外都被姐姐說儘了,我還能說些什麼呢,畢竟姐姐可是皇上眼前兒的紅人兒。”

她話中帶刺,暗諷齊東珠不過是運氣好,不知擺了什麼狐媚姿勢恰好被皇帝瞧見,隨口賞了罷了。“紅人兒”這種捧殺的話兒,齊東珠若是敢接,那才真是心裡一點兒數都沒有,不知天高地厚了!

可齊東珠這來自現代的腦回路可和謙遜低調的古代人不太一致。她本就沒有什麼在宮廷之中長久發展的想法兒,對於康熙賞她時心裡是怎麼想的,她可半點兒都不在乎。

在她眼裡,既然這個事兒已經傳開,發酵到如此地步,那她何不順勢而為,狐假虎威一把,借此機會安撫安撫懷裡這軟乎乎又有點兒膽小的邊牧阿哥。

她齊東珠確實沒本事將邊牧阿哥庇護在羽翼之下,幫他防住未來的算計和擺布,或許邊牧阿哥長成威風凜凜,聰明又健壯的大邊牧之後,也不會需要她這沒什麼本事的奶母保護了。可受過基礎心理學教育的齊東珠知道的是,如果邊牧阿哥在幼年期一直遭受來自他母妃所謂的“娘家人”這樣心懷鬼胎的態度,聽著她含沙射影的話語,感受著她傾倒的負麵情緒和惡意,也不會得到其他奶母和嬤嬤幫助的話,對於小邊牧的成長是不利的。

長期無人出手轄製馬佳鏡韻,邊牧阿哥麵對這位馬佳鏡韻或許會產生一些習慣性無助的情緒。而更糟糕的會是幼崽對於成年人行為不由自主的模擬和學習,若是馬佳鏡韻這套欺淩弱者、有恃無恐、虛偽狂妄的德行在邊牧阿哥幼年期一直無往不利的話,極有可能扭曲邊牧阿哥的觀念。

齊東珠知道就長遠來看,她是無能為力的,可如果就這麼一次,就這麼一次她在邊牧阿哥需要抱抱,需要安慰的時候站出來對峙了馬佳鏡韻,或許會被邊牧阿哥記在心裡,讓他明白,馬佳鏡韻這樣的人和她的虛偽並不是無往不利的。如果他需要,就會有人站出來和他一起拒絕和反抗。

於是齊東珠仍然穩穩地抱著邊牧阿哥毛絨絨軟乎乎的小身子,對著馬佳鏡韻擠出一個笑容。那笑容其實有些尷尬,看在馬佳鏡韻眼中卻是純然的挑釁。

畢竟對於虛偽之人的陰陽怪氣來說,憨直和真誠才是破解之法。

馬佳鏡韻氣得銀牙緊咬,手中的絲帕都快被她撕碎了。她心高氣傲,借著所謂榮妃娘家人這個身份在宮中橫行霸道慣了,對於三阿哥的事兒便是無理也要插手三分,往死裡打壓宮外來的奶母和奴婢,就為了給自己立威,更是想借著自己清麗容貌,爬到更高處去。

宮外來的奶母奴婢或者西四所的其他奴婢自然不敢與她爭鋒,久而久之,她就覺得自己儼然是個主子了,如今被齊東珠這麼明著懟回來,自然心氣難平,竟也不向她家小主子行禮,旁若無人地轉身就走。

齊東珠見她離開,暗暗舒了一口氣,而一直把小毛腦袋埋在齊東珠肩窩裡的小邊牧也抖了抖剛才慫成飛機耳的小耳朵,露出了一隻藍瑩瑩的小狗眼。

“寶真聰明,不怕不怕嗷!”

齊東珠寵物醫生上身,以哄騙小狗崽打針的架勢嫻熟地顛了顛懷裡的邊牧阿哥,惹得小邊牧擠出了一個口水泡泡。

“啵”。

齊東珠笑彎了眼,轉頭卻見裙擺上都沾上了黑色木炭的翠瑛一臉詫異地看著她,驚詫道:

“那可是榮妃娘娘的人!即便是管事嬤嬤見了也得禮讓三分,東珠啊東珠,我一直尋思你是個慫貨,剛才是怎麼了?莫不是被什麼奇怪的東西上身了?”

齊東珠臉色一曬,呐呐不語,又變回了那鋸嘴葫蘆的模樣,而她腦中的係統哼笑,鄙夷道:

“要是身上沒毛的,可不值得你開口說話,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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