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良策(1 / 2)

那日康熙走後,齊東珠神思不屬,過了許久才被翠瑛連拖帶拽地提溜進了屋。

兩個奶母把依依不舍的三阿哥抱走了,還得虧這個時候小廚房的炸雞已經涼透了,香味兒不再那麼具有侵略性,否則想把這依依不舍的小饞狗抱走還要費好些功夫。

齊東珠進了小廚房,兀自去加熱炸雞。又把魚丸湯擱到火爐上煮沸。方才頻受驚嚇,差點兒以為自己就這麼交代了,齊東珠現在亟需一些熱騰騰的食物安撫她仍在怦怦亂跳的心臟。

翠瑛雖然有一肚子話兒要說,卻也理解齊東珠此刻飽受驚嚇的心情。彆說直麵皇帝狂風暴雨的齊東珠了,即便是在齊東珠身後跪著,隻間接感受龍顏震怒的翠瑛,此刻都還心有餘悸,雙腿發軟。

翠瑛隻是宮廷之中的下等宮女,貴人都沒見過幾個,幾時見過九五至尊?平日裡便是說都不敢輕易說出口的。今日她本以為萬事休矣,雖然不知道皇帝為何乍一露麵便如此震怒,但她在宮廷之中生存多年,知道的是像她們這樣的奴婢激怒了主子,便是連解釋的機會都不會有的。

可誰知峰回路轉,率先被皇帝發落的竟然是那設局的馬佳鏡韻。而齊東珠憑借著她那莫名招惹小主子喜歡的特性,竟然真的逃過一劫。

不僅如此,翠瑛甚至從皇帝最後的話中聽出了幾分縱容!這雖然不是什麼明麵兒上的恩典,卻代表貴人將齊東珠記在了心裡。那日後但凡在皇帝心情尚佳時露臉兒,哪兒還有不被褒獎,飛黃騰達的道理!

一時之間,翠瑛深深被齊東珠這怪異的好運氣和獨特的吸引貴人注意的特性折服了。她有那麼一瞬間甚至覺得齊東珠並不是真的傻,那些看起來腦子不太靈光的表現都是為了遮掩她精於攻心的本性。

可當翠瑛抬眼,看著目光呆滯地叼著一根炸雞腿,手裡還握著湯勺的齊東珠時,方才不著邊際的臆想儘數煙消雲散了。

齊東珠果然是個貨真價實的夯貨。

翠瑛暗暗翻了個白眼。

待翠瑛也猛吃了幾口飯,她聽到齊東珠楞楞地問:

"翠瑛,你方才聽到皇帝說,養在宮外的大皇子得了天花了嗎?"

翠瑛一時不知她為何提及此事,不過轉念又想起齊東珠前幾日剛剛受了惠妃娘娘的賞賜,而宮外的大阿哥正是惠妃娘娘唯一的親子。翠瑛當她心

軟、愛操心的毛病又犯了,便柔聲寬慰她道:

"大皇子乃是皇家血脈,惠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差池的。"

可待她說完,見齊東珠還是一副神魂出竅的模樣。兩人默默吃了大半的晚膳,齊東珠才再度開口道:

"翠瑛,你說這宮外的天花…肆虐到了什麼程度,才能讓大皇子都中了招?"翠瑛蹙眉,語氣有些責怪:

"你剛剛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如今就能想起這個?我看你是腦子都被嚇糊塗了。這天花乃是詛咒,自我們滿清入關以來,天花就肆意橫行,無論怎麼出京避禍,都是沒有用的。京城還算好呢,在四季潮濕的南方,天花更為肆虐…你問這個乾什麼?你也是在京中長大,不知道這些?你小時候沒聽過京城孩童編了歌謠,說是天花是自縊景山的漢人皇帝的報複嗎?"

齊東珠一口魚湯嗆在喉嚨裡,好半晌才把口中的魚丸順了下去,有些無奈地開口道:

"怎麼什麼事都是漢人王朝的報複?"

翠瑛可有可無地撇了撇嘴。她當然也不至於相信這沒有邊際的謠言,但天降禍端總是要編個順理成章的由頭出來安撫民心,才能避免百姓因為信念崩塌而無心求存,乃至爆發動亂。

因為齊東珠趕著去比格阿哥處上值,兩人也不便多聊,用完膳食便由翠瑛收拾小廚房的器具,而齊東珠自去沐浴更衣了。

如今她的待遇可和剛入宮時截然不同了。彼時她幾乎無人搭理,比格阿哥小院的奴婢太監共十六人,她也就眼熟翠瑛,與其他人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那時候齊東珠晚上去比格阿哥身邊上值需要沐浴,都是翠瑛連夜替她準備熱水,旁人是半分使喚不動的。

而現在的齊東珠已經擠占了那拉奶母的位置,又將心懷不軌的奶母魏氏逐出了西四所,儼然是西四所四阿哥身邊兒最有頭臉的大姑姑了。即便是管事嬤嬤都要給她三分臉麵,那些宮女太監隻恨自己不是當時慧眼識珠的翠瑛,平白巴結錯了對象,此刻來巴結齊東珠,卻首先受到的是翠瑛的冷臉,顯得畫蛇添足了。

不過撇開旁的不說,此刻齊東珠想要上值前沐浴更衣,可是有的是人爭搶著為她燒水準備的。在這物資匱乏,技術又不發達的時代,人力才是生產力的主要來源。齊東珠深刻地體會到了生活的不便利,所

以即便她不願接受奴婢和太監們的諂媚和伺候,選擇給他們銀錢作為回報,她仍然沒有拒絕入夜時有人為她備水。

今夜齊東珠心裡存著事兒,到比格阿哥房中的時辰便有些晚了。這本是無關緊要的,畢竟此時比格阿哥已經有五個稱職的乳母了,每時每刻身邊兒都有兩位奶母侍奉,斷斷不會讓他短缺了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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