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出謀劃策(1 / 2)

呂布借著低頭的動作掩去眼中的憤恨, 廳中頓時寂靜得可怕。

李儒見事態失控,忙出聲緩解:“這伺養兵器之人當真可恨,竟護養不力, 使戟上的係線掙斷, 以致主公不慎脫手,險些誤傷了呂將軍。”

李儒毫不猶豫地將鍋推到為董卓保養兵器的小兵身上。董卓這時也冷靜下來,接到李儒的眼神示意, 再看戟上用來固定的細繩正巧裂了,便順著台階而下:“文優說的是,那伺弄兵器的小卒在哪, 我定要好好懲罰他。”

言辭間頗為理直氣壯, 仿佛剛剛那危險的一幕,真的是因為繩子斷了,而非他故意為之。

李儒進言道:“如此玩忽職守之人,需得處以極刑才是。”

三言兩語,就要奪走一個無辜小卒的姓名。

李儒卻不覺得這麼做有什麼不對。

一來, 哪怕不能糊弄呂布,至少也能維持明麵上的和平。如果呂布能夠依照他的指引遷怒於那個小卒, 那更好, 殺他能快速平息呂布的怒火。

二來, 他李儒做事必定不留隱患。對方雖然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卒,然則千裡之堤毀於蟻穴, 多少英雄豪傑在陰溝裡翻船?他把鍋推給對方, 難保對方不會記恨, 既然如此,不如得罪到底,一不做,二不休。

所以這個提議對李儒而言如呼吸般自然。呂布不知李儒的險惡用心,但他沒心情歸罪一個倒黴催的無辜小兵。

“不必了。布既無恙,先行告退。”

說董卓擲戟是手滑?嗬嗬。

呂布此人,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他原本對董卓十分尊敬,若董卓能承認一時的衝動,向他表示歉意,他或許能既往不咎。然而董卓並非能夠承認自己錯誤之人,加上李儒顧及董卓的臉麵,巧言狡辯,這就讓呂布很不爽了。

差點沒了小命,你一句手滑就想揭過?

在不爽與憤恨的驅使下,呂布耿直地請辭。

呂布不接這塊遮羞布,還當麵打臉請辭。這使李儒有些尷尬,董卓的臉色也不大好看。

等呂布走後,董卓陰著臉,詢問李儒:“依你之見,奉先可會因為此而記恨於孤?”

李儒道:“那就要看呂將軍本人是如何想的了。”

心中卻道,性命攸關之事,要不記恨談何容易。

這種真話是不能講的,以免到時萬一真有什麼,惹來董卓的遷怒。

董卓沒有說話,心中對呂布已經產生了疑慮。

再說出門的呂布,因他素來在董卓府中有頭有臉,管家親自派侍女送他出門。巧的是,那送呂布的侍女正是貂蟬。

呂布起先並沒有留意送他的侍女,直到他聞到一陣似曾相識的衣香。

你向來想到什麼就做什麼的,因為這細微的熟悉感,他張口即道:“抬起頭讓我看看。”

貂蟬聞言一驚,卻隻能順從地抬起頭。

呂布認出貂蟬正是前日——當他聽聞胡軫吃了敗仗準備落井下石,卻被董卓大聲辱罵之時進屋送酒的小侍女。因為她打斷了董卓對他的羞辱(雖非有意為之,卻在無形中替他解了圍),呂布因盛怒而顯得凶狠的語氣不免緩和了幾分。

呂布不想為難貂蟬,歇了發火的心思,讓她送自己出了後院。半途中他遇到了另外一人。那人他前些日子在董卓府外見過,盛怒之下,竟未曾留意對方。

對方卻是注意到了呂布。正是戲誌才,聽到這幾日沸沸揚揚的留言,明白是李儒向董卓進言,利用荀攸設下陷阱,以荀攸為餌,誘出並除去政敵。

他在接到消息後,第一時間趕來求見董卓,道上見呂布怒氣衝衝地離開,不由蹙眉。

他加快腳步,廳外執勤的侍人見他匆匆而來,正準備為他掀開竹簾,一人自廳內掀簾而出,與戲誌才直麵相對。

剛出來的李儒不避不閃地打了個招呼。

見戲誌才沒有與他敘舊的打算,李儒親自為他撥開竹簾,笑道:“誌才請,主公已恭候多時。”

“文優似乎信心十足?”

李儒搖頭:“儒與誌才,不過政見不合,誌才之能,儒如何不知?我二人皆未主公出謀劃策,各憑本事罷了。”

以董卓的性格,即便他李儒不出這些陰毒的主意,董卓也忍不了多久。

戲誌才心知李儒是在暗示自己——他的行事作風不合董卓的心意。

又咀嚼著“政見不合”四字,想到他與崔頌的“楊墨之爭”,默然許久。

他走進廳中,早聽到他與李儒對話的董卓安坐上位,朝他一指。

“先生坐。”

自董卓進駐洛陽,日益膨脹,他對手下人的態度不複原先的親昵豪爽,動輒打罵,唯獨文士例外——董卓能堪重用的謀士就這二三人,竟能強忍住自己的脾性,對他們耐心至極。

董卓原以為自己不聽戲誌才之言,與李儒暗地裡處置了荀攸,戲誌才多少會有些不快。卻不想戲誌才神色如常,沒有任何怨言,且一進門就直入主題,詢問李儒的“引蛇出洞之計”,為其完善細節。

這不代表戲誌才讚同李儒與董卓的做法。他隻是理智地明白:覆水難收,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是徒勞,不如設法補救,將不安定因素降到最低。

見戲誌才如此行事,董卓心道,果不出李文優所料,便將一切和盤托出。

戲誌才聽到荀攸沒事,並不意外。

李儒行事,總會給自己留條後路,又怎會真的對荀攸下手?

戲誌才為董卓提出幾點補充,董卓撫掌而讚:“就依先生之言……此事就交托給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