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值房待了一夜,裴鈺直到第二日清晨才回到府裡。
他到府上的時辰還早,本以為宋玉竹不會那麼早起,卻沒想到他剛一進門,就與宋玉竹撞上了。
“你昨夜去哪裡了?”
裴鈺一夜未睡,疲憊不堪,眼下都是青黑,對於宋玉竹的問話,隻是淡淡答了一句:“宮中值房,昨夜該我當值。”
“要去一夜嗎?”
“嗯,順便處理些事情。”
“什麼事?”
裴鈺實在是困乏,隻想儘快結束兩人的話題:“都是些朝政上的事,說了你應該也不太清楚。”
“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不清楚?你彆忘了,你說過要幫我的,我們之間不應該有秘密。”
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可能是有些生硬,會引起裴鈺的反感,宋玉竹語氣柔和了些:“對不起,我不是要質問你,隻是關心你。你沒提前告訴我你不回來,一夜未歸,我真的很擔心。”
裴鈺安撫道:“是我做得不對,因為事情太多,一時沒有想起吩咐人來告訴你一聲,讓你擔心了。”
宋玉竹突然抱住了裴鈺,頭靠在他胸前,輕聲道:“你知道的,我真的不能失去你,雖然你已經拒絕過公主,可隻要你跟她接觸,光是說一句話,我都會很緊張,我害怕你還是覺得她好,要跟她在一起,棄我不顧。”
裴鈺垂著的手抬了起來,在空中懸了許久,終於還是放在了宋玉竹的背上輕輕拍了拍。
“不會。”
“我也不想變成如今這樣疑神疑鬼的模樣,可是因為我真的太喜歡你了,你知道嗎?我真的不能想象失去你這件事,你能明白嗎?”
“嗯。”
“所以,你的承諾不會變的?”
“不會。”
宋玉竹忽然從裴鈺懷中抬起了臉,望著裴鈺:“那麼我要你承諾,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你絕不會跟孟沅澄在一起,你可以做到嗎?”
裴鈺不可察覺地微怔,許久沒有說話。
宋玉竹發現了裴鈺異常的沉默,立刻追問:“怎麼,你做不到?甚至連騙我說一句我愛聽的話都不行?”
宋玉竹退了一步,直視裴鈺:“你彆忘了,即便沒有我,你能心安理得地跟孟沅澄在一起嗎?你自己問問自己,你可以嗎?”
“我不信,你有那麼喜歡她,可是你們之間不光是身份地位的差距,這些甚至都不算什麼,你們之間是不可逾越的鴻溝,你自己能過自己心裡那關嗎?”
裴鈺終於開口:“我不會跟她在一起的。”
“我不知道如何做才能讓你放心,如果你願意的話,等我手頭的事處理完了,我們就成親。”
聽到裴鈺這麼說,宋玉竹雖然欣喜,可還是不敢確信:“你說真的?”
“嗯。”
“好。”宋玉竹點頭,“但是在我們成親之前,我得先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風風光光地嫁給你,你覺得呢?”
“聽你的。”
“這還需要你的幫忙,說起來,你跟孟璨見過了吧。”
裴鈺點頭:“嗯。”
孟璨這人如傳聞中一般,典型的紈絝子弟,遊手好閒,胸無大誌,愛好的便是吃喝玩樂,各種古玩玉石,被寵得有些無法無天,似乎是太過囂張了。
對著他時,趾高氣揚也就算了,可竟然膽大包天到與宮中妃子偷情,這可不是一般王孫公子的膽子,這鄭王的野心,確實不小。
皇上安排他來查戶部的賬目,也是想借他的名義提醒鄭王。
清州當地官員,多與鄭王來往過密,明白人都懂,他們自然是聽鄭王調遣。
為何清州一事一直解決不了,前去的官員全都無功而返,除了真正屍位素餐的人,其中其實也有想要做些事的,可全都失敗了,更有甚者,死在了回來的途中,鄭王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不言自明。
這一來,更是沒人敢去接這個燙手山芋。
此事的危險,裴鈺是知曉的,皇上也定然知曉,但皇上既然能將此事交與裴鈺,其實已經說明,他身邊已經沒什麼人能用了。
裴鈺不能不接下這事。
“他說什麼了?”
“鄭王派他來的,說是想見你一麵,當麵談,鄭王在府裡等你,你願意了,隨時可以過去。”
“好,那我明日便上門去,看看他能說出些什麼來。”
“需要我陪你一同去嗎?”
宋玉竹臉色浮現出笑容,望著前方,道:“不必了。”
有些話,不能在裴鈺在場時說的。
孟沅澄從轎子下來後,也沒等下人通傳,便直接闖進了章昱府上。
書房門大開著,孟沅澄遠遠便看見章昱手裡握著筆,低頭看著桌上的紙張,一臉苦悶的樣子,抓耳撓腮,似乎是愁得不得了。
孟沅澄詫異:“你不會在寫情詩吧?”
聽到孟沅澄的聲音,章昱抬起頭看了孟沅澄一眼,立刻便又重新看回自己麵前的書冊。
“你來乾什麼?”
“聽說你最近被罰禁閉,不讓你出門一步啊,怕你無聊,所以來看看你。”
章昱沒好氣地說道:“你有這麼好心就對了,是來看我笑話的吧,無所謂,愛看就看吧。”
孟沅澄走近幾步,到了章昱身旁,想看看他究竟在寫些什麼,章昱斜著眼看向孟沅澄:“看什麼?”
“沒有,以為你在給林若寧寫情詩呢”孟沅澄故意拉長了調子,“原來是在抄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