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聽清嗎?我要你娶我。”
裴鈺提醒她:“我們是兄妹。”
“沒有血緣關係。”
“即便沒有血緣關係,我們還是兄妹。”
“如今我娘死了,叔叔死了,連你爹娘都死了,其實我們並沒有什麼關係了。你一句輕飄飄的承諾,不能給我保障。”
“若你擔心這個,你放心,我既已承諾,就定會說到做到,雖他們都不在了,但我與你的關係不會變,我會當你是親妹妹一般的。”
宋玉竹卻搖頭:“不隻是這個。”
“我要你娶我,除了這一點外,還有一個原因,我喜歡你,所以想跟你在一起。”
聽到宋玉竹這般直接地說出這樣驚人的話,裴鈺也愣住了。
“我看你是傷心過度,有些糊塗了,所以才會說出這種話來。”
“我很清醒,我一直很喜歡你,但是以前,我們是兄妹,他們肯定不會讓我們在一起的,但如今不同了,這些製約都已沒有了。”
“對不起,我對你沒有那樣的感情,我從來隻把你當妹妹,我也不能娶你。”
“那好,反正我也無親無故,再沒什麼牽掛了,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你走吧。”宋玉竹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淡然,但說出的話卻讓裴鈺錯愕不已。
明明過去他們相處時,她一直是活潑單純的少女,裴鈺望著眼前的宋玉竹,不知何時,她竟變成了這般偏執頑固的性情。
裴鈺當時並未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又勸說了幾句,見她心情平複下來,這才離開,不過他還不放心,安排了人留在她身邊,如她有什麼事,也能有個照應。
裴鈺沒想到,不過一個月,那邊就有人傳來消息,說她失蹤了。
他立刻便趕了回去,最後找到她時,她已經好幾日未進食了,連水也沒喝一口,非常虛弱。
“為什麼這麼做?”他知道宋玉竹是故意躲著他安排的人跑了出去,他隻是不懂,她為什麼要這麼對待她自己。
宋玉竹死死抓住裴鈺的手臂,從床上坐了起來,好些日子滴水未沾,一點東西都沒吃的人,竟還有這麼大的力氣,裴鈺也有些驚訝。
“我說過了,要你娶我,如果你不願意,那我也不逼你,從此以後,我也不需要你再管我,讓我自生自滅好了。”
“你用你自己的命逼我?”裴鈺不懂,為何她能這麼輕賤自己,為了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你忘了你娘臨死前說過什麼嗎?她才走不過幾個月,你就要如此作踐自己?”
“我娘死了,我也沒有親人了,你我之間,沒有了他們,不過隻是陌生人而已,你的那些承諾,即便你做不到,也沒人能拿你怎麼樣。”
不得不說,宋玉竹也很了解裴鈺。
她篤定了裴鈺不會看著她這般自暴自棄。
“可是我不喜歡你,即便這樣,你也要跟我在一起嗎?”
宋玉竹點頭:“對。”
“以後你肯定能找到與你兩情相悅的人,我不懂,你為何要執著於我,我並不值得。”
“那就是我的事了。”她了解裴鈺,他既然答應了,就必定會信守承諾,隻要兩人在一起了,一年、兩年……五年,總有一天,裴鈺會對她有感情的。
縱使是一塊石頭,也總有捂熱的一天。
裴鈺沉默了許久,終於道:“好。”
她娘親的恩情,裴鈺一直記在心上。
所以對於她,裴鈺也是真心希望她好,隻要他能力範圍內,她的要求,他定會滿足。
即便沒有男女之情,也總是親人,總能維持下去的。
可裴鈺發現自己錯了。
他試過了,想把宋玉竹當□□人,但是,他做不到。
喜歡與不喜歡,是不一樣的。
此時的竺琴正在沐浴,身子浸沒在鋪滿花瓣的浴桶中,隻露出纖瘦白皙的肩頸,熱氣縈繞間,她盯著自己手中的花瓣,想起了今夜與裴鈺在房中發生的事。
裴鈺一來便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她倒也不覺得意外,以她對孟璨的了解,他自己解決不了的事,總會有人來給他善後。
不過,她沒想到,來的竟是裴鈺。
她十六歲便進了這裡,如今也有好幾年了,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懵懂無知的少女。
雖然她現在是風頭正盛的金鳳樓頭牌,可花無百日紅,她也知道再美的容顏,也總有老去的一日,像她這樣以色事人的女人,老去的那一日,必定更加淒涼。
所以,她總要為自己尋個出路。
她盯上了孟璨。
孟璨第一次來這裡,她就注意到了他。
揮金如土的巨富,且年紀不大,那日孟璨也是為她而來,但她並沒有去見孟璨。
雖然她也已把孟璨作為了自己的目標,但是男人,她太了解,越是得不到的便越是心癢,她總要吊著他,讓他看得到吃不著,才能讓他有更大的興趣,成功的機會也才更大。
起初,她確實是吸引到了孟璨,並且變著花樣想些新鮮的東西,想要留住他,可孟璨這樣的人,從來不會在一個女人身上花太多的心思,久而久之,他也沒了興致,過去每日都來,到後麵隔幾日來一次,後來,便是一兩個月才來,最後,就再也消失不見。
那日去尚瑧閣後,孟璨便跟她開誠布公了。
“我們就到此為止吧。”
這對她來說,著實有些突然,本來以為還是好好,沒想到突然來了這麼大的轉變。
雖然如此,她還是笑著問道:“這麼突然啊,那今日買的這些東西,莫不是作為我們分開的禮物了?”
“對。”
“真是可惜,看來我選得不夠多。”
“彆得寸進尺,這幾個月,你從我這裡得到的也不少了。”
“是嗎?”她朝著孟璨勾起唇笑著道,“可是我覺得還不夠呢。”
“我若說要你為我脫了娼籍,娶我為妻呢?”
聽到她的話,孟璨果然如她所料,暴怒了。
“你以為你是什麼貨色?我玩玩你就算是給你臉了,你還敢對我提要求?還妄想著我娶你,你算什麼東西?”孟璨忽然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我捏死你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趁我還能好好跟你說,趕緊拿了這些東西滾蛋,不然,你試試。”
竺琴都喘不上氣了,卻還是笑著:“我,我當然信了,不過,我在金鳳樓這麼多年,見過的達官貴人不在少數,也算是有些倚仗之人的,若今日你把我弄死在這,我敢保證,明日這消息就會傳遍京城,你是不在乎,不知道鄭王好不容易積累起的好名聲……”
孟璨忽然加重了力道,竺琴滿臉漲紅,已呼吸不過來了,可她掙紮著繼續道:“您覺得呢,世子爺?”
孟璨最終還是鬆開了手,一把將她甩到了地上。
竺琴的額頭不慎磕到了桌角,立刻便鮮血汩汩。
她伸手摸了一把,看著滿手的血汙,很淡定:“我是靠臉賺錢的,這麼大的傷口,我肯定要休息幾日了,那這些日子的錢就算在您頭上了。”
“我知道你是要考慮考慮的,正好這幾日我也要養傷,不如就五日後吧,您考慮好了,給我個準確的答複。”
竺琴扶著桌腿站了起來,額上的傷口還留著血,看上去有些瘮人:“希望您能好好考慮,我等著您的答複。”
她沒想到,沒等來孟璨,倒是等到了裴鈺。
其實她從未想過要挾孟璨娶她,不過隻是想儘可能地多為自己爭取些。
先提出了高要求,往後再商量時,她再提彆的要求,成功的機率會大許多。
裴鈺倒是不像孟璨那般粗魯,與孟璨相反,他要有禮得多。
或許不該說他是彬彬有禮,隻不過是冷靜許多,不會輕易被激怒,所以兩人談話的氣氛也好了很多。
當然,見到這般芝蘭玉樹的公子,按她的身份,自然要與他親熱,向他示好,伺候他,可他卻對她沒什麼興趣。
要說她如何認出孟沅澄是女人的,那便是因裴鈺的反應了。
她與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察言觀色的本事自然不能少。
孟沅澄進來前,他還能雲淡風輕地與她交談,縱然她使儘了渾身解數要靠近他,也隻是被他不著痕跡地躲開了。
那時,他們兩人之間,他明顯處於上風。
可孟沅澄推門進來那一刻,她明顯感覺到裴鈺的身子僵了一下,而後,對於她喂酒的動作,他也是僵硬地躲開了,甚至還往旁邊坐了些,極力在劃清著兩人間的界限。
再一看站在門口處的孟沅澄,雖然是往男人的裝扮靠近了,可細看,倒還是能看出是個美人來。
她便有了點惡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