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去拜會他三師伯家。三師伯家剛添了新丁,一對龍鳳雙胞胎。崽崽一手一個奶瓶幫滿月酒忙不過來的師伯喂小嬰兒,被其中的妹妹抓住了手指頭。小孩無力,說是抓,其實就是劃拉手掌去拍這麵生的俊俏小哥哥。
崽崽把小妹妹抱起來:“你也叫我一聲哥哥。”
可惜這小孩不是精怪,是和他爹一樣的凡人之體,於是崽崽得到了嬰兒嘬出來的的一個奶泡泡作為補償。崽崽龍心大悅,隻把雙胞胎中的妹妹抱出門去玩兒,氣得另一個哇哇大哭,驚擾了前廳裡吃酒的一乾叔伯。
酒席的後半段,他被安排坐在他乾爹和大師伯中間,羞恥地接受師伯們的調笑:怎麼可以隻抱妹妹不抱弟弟呢?你想把妹妹偷去哪裡玩兒?你把妹妹抱那麼遠,她要吃奶了你上哪兒給她找去?
崽崽回家,沒等霍潛試探他對幼崽的態度,崽崽一個小鹿跳躍撲到糯糯膝蓋上:“miamia,給我生個妹妹嘛。”
霍潛順坡下驢答應了兒子的懇求,又給了崽子一堆零食安撫,然後告訴他:你再過一個半月就有妹妹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弟弟。
崽崽芳心大悅,滿世界炫耀:我要有妹妹了,再過不久我就要當哥哥了。
至此他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直到某天他盤在羌活家的貓團子上曬太陽,暖和得身上每一根貓毛都蓬鬆柔軟。他掰指頭算家裡二胎的出生時間,算著算著突然警覺:miamia懷我用了兩個月,怎麼妹妹一個半月就能出生?
他戳戳邊上一起曬太陽的羌活:“你娘懷你用了多久?”
崽崽都來他這邊炫耀三遍他要當哥哥了,羌活哪裡算不出這個妹妹在崽崽提出要妹妹時就已經懷了。但是崽崽的雙親於他有恩……
於是羌活朝崽崽吹了個口哨:“我前兩天發現了一個琉璃湖,日光照下來五光十色,帶你去捉魚。”崽崽登時忘了不對,兩隻眼睛都是小魚乾的形狀:“好好好,抓去給我miamia吃!”
崽崽回家時叼著一筐魚,回來一尾尾放到家門口的水塘裡。他家的魚都放在裡邊保鮮,隨吃隨抓。糯糯留了一點小魚,炸成小魚乾,父子兩人窩在屋頂上吃,留霍潛在下邊收拾鍋碗瓢盆。
崽崽吃了一小半,把剩下的都留給糯糯,趴在一邊看糯糯的肚皮:“怎麼沒有凸出來?”糯糯懶洋洋打哈欠:“才一個月,怎麼可能會凸出來。貓崽都很小,到快生時也不一定看得出來。”
崽崽耳朵“咻”一下豎起:“一個月?不是半個月嗎?”
糯糯捂嘴,同為嬌氣包,他對崽崽的反應大概能猜測一二。果不其然,崽崽氣得平地飛起,兩個大眼睛都是委屈的形狀:“你們瞞著我就把妹妹造出來了?!”
糯糯:……
崽崽一口氣沒咽下,屁滾尿流下去用貓貓拳打爹爹,扛起小包袱就走:“這個家好冷酷好無情好無理取鬨,我要一個人靜靜。”
糯糯目送崽崽一步三回頭玩離家出走,用小肉墊戳了下霍潛:“又得勞煩你去羌活家把兒子哄回來了。”
羌活十多年前答應過崽崽以後不去歧山定居,要留在山下陪他玩,他還真就做到了。頭幾年他飄忽不定,陸續輔佐死了幾個藥修。這些大能晚期哪個不是門徒眾多,羌活一度成為藥修追殺搶奪的對象。然而不知他有什麼邪術傍身,竟也沒被廣大藥修同僚複仇成功。
也不是沒人捉住過他,但是捉住他的藥修都禁不住飛升的誘惑,不去殺他反而將他藏起,一來二去又步了前輩的後塵。
兩年下來修真界經曆了十次上下的飛升,大能期的修士凋零得屈指可數。剩下幾個都對羌活避之不及,紛紛壓製自己的修行,隻打算保持目前的修為。
畢竟不能飛升還是強者麼,何必苦苦往死路上走。
後來又有幾隻銀白色的百尾貓出沒,修士們都避之如蛇蠍。
到了這步,羌活才不再神出鬼沒,而是找了個離崽崽家近的地方定居下來。方便這小兔崽子隨時來串門。也方便他因為各種奇怪的理由離家出走,比如:
我昨晚好不容易爭取到和他們一起睡的機會,還刻意睡在了正中間,可是爹爹趁我睡著把我挖到最邊上去了QAQ
昨晚剛上飯桌時,miamia跟我說話,爹爹也跟我說話。可是他們趁我吃魚的時候說了起來,把我撇在一邊不管,好過分QAQ
前天我們一家三口出去遊山,miamia說走不動,爹爹就把他抱起來。我說走不動,爹爹卻說我四歲了,是一隻大貓咪了,該學會自己走路!
平常我們出去逛夜市,一般都是爹爹看著miamia,miamia看著我,可是昨晚他們兩個互相看了起來。我落在後邊三步遠,三——步——那麼遠,隨時會被貓販子抓走,他兩都沒注意到QAQ
我讓miamia看我不許看爹爹,爹爹還說我八歲了,不用人看著。
如此種種,不勝枚舉。崽崽一路長到十三歲,爹爹這個混賬簡直傷透了崽崽的心。
譬如現在,崽崽白天才走,晚上又回來了。他也不感到驚奇,默默把自己的床分出來一半,招呼嬌滴滴的小太子來床上睡。
羌活是那種特彆冷硬的貓,不太會說話,就隻管在一邊聽崽崽噠噠噠訴苦。訴完苦再負責和崽崽意思意思打一架,發泄小太子過剩的精力。等他發泄完再哄他睡。一般當夜或是第二天一早,霍潛就會來把崽崽哄回去。
霍潛過來哄時,崽崽正把羌活一腳踩倒,凶噠噠叼羌活的後脖子。一聽到霍潛的聲音,崽崽嘴裡發出低沉的歡呼,一隻腳都做出了要下床出去迎的姿勢。
但轉念一想爹爹背著他造妹妹,又好氣,於是招呼羌活一起躲到被窩裡:“不要應他,我們睡我們的,讓他在外邊吹冷風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