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礙,他們傷不到我分毫。”雲薑說:“我這就接你下來。”
把那桌子拖回原地,再次借力躍上房梁,撈著陸沅的腰回落。
整個過程快速輕靈,還沒等陸沅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站在地上了,還真有種不切實際的感覺。
她陸家行商,自然也有鏢局鏢師護送貨物,可像是雲薑這樣好身手的倒是罕見,不由多看了幾眼。
雲薑以為她不願被自己靠近,收回手道:“失禮了。”
看著雲薑收回的手,氣息遠離少許,周身微涼,陸沅忽然有點遺憾。
換之前哪有這樣的想法,她忍不住說道:“從昨天到今天開始你都對我說了多少句失禮了,難道失禮了這三個字是你的口頭禪?感覺好客氣的樣子,我聽得覺得你疏離得很。”
話說出口後,陸沅都覺得自己怪怪的,怎麼聽起來那麼酸的感覺?
“沒有,不是我的口頭禪。”雲薑側身看向門外,逐漸天光大亮。
也不知道李環那個小丫頭有沒有及時送信,國公府那邊有沒有報官尋人,還是早回去為妙,不然滋生什麼流言蜚語傷到的還是陸沅這個閨閣小姐。
“你不喜歡,我就不跟你說這個。”雲薑應答一句,朝陸沅看去:“走吧,我們該回去了。”
不知道是那一句話讓陸沅感到高興,她邁腿跟上雲薑,就離著差了半步的距離。
剛跨出門檻,什麼都還沒能看見,雲薑就抬手捂住陸沅的眼睛,她眼前一黑。
“怎麼了?”陸沅有點懵。
浸泡過井水的掌心微涼,還有點軟,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好像離得近了,就能聞到對方身上的熏香味。
淺淡凜冽的新雪夾雜一縷檀木香,像是神殿中縹緲欲仙的感覺,恍若謫仙入凡,成了人間錦繡之才,更添三分書卷氣。
好新奇的味道,感覺這味道飄到了自己
心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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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著你走。”雲薑的話叫回陸沅出走的心神。
國公府嫡長孫什麼的...可能是嫁不了,多占點便宜也不吃虧。
出身富商陸家的她抓周都是抱著金算盤,從小精打細算,什麼都吃,就是不能吃虧。
陸沅眨眨眼,乖乖應了一聲:“哦,那你拉著我。”
掌心下的睫毛很長,眨眼的時候掃的雲薑掌心有點癢,這種癢意不光是搔在了手心上,感覺心口也被這膽大包天的小兔子搔了一下。
雲薑瞥了她一眼,就看見她嘴唇勾著隱秘的弧度,像是在竊喜的表情。
或許小兔子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大膽,比一般閨閣女子少了幾分膽怯靦腆。
不過這說變就變,看臉下菜的脾氣還是得改改,等有個比自己更好看的人出現,怕不是會提著裙擺跑路了。
見對方久久沒有答複,小兔子還補充道:“我怕我看不見路,萬一摔倒了會很痛的...也不用那麼大力得拉著,眼睛,眼睛,你的手壓著我眼睛了。”
雲薑好笑道:“那要不然我抱著你出去,你自己捂著眼睛?”
竟然還有這好事?那豈不是因禍得福!
“可以的嗎?!”陸沅忽然意識到什麼,矜持道:“那多不好意思,你這一晚上都沒休息好,還是我自己走就好了。”
口是心非,心裡想什麼一眼就能看穿,詭異的是雲薑覺得她古靈精怪的還挺可愛的。
要不是原身,她也不至於落到那樣下場,繼承家業做一輩子的女富商都比什麼長孫媳婦好。
雲薑唇角拉直幾分,手搭上陸沅肩膀,另一隻手繼續捂著眼睛,直接帶著出去。
“有門檻,抬腿。”雲薑說。
陸沅依言照做,抬腿邁出去,便聞到了濃重的血腥氣,在這晨光中尚未消散乾淨。
沉了沉心情,臉上的笑意都減輕了幾分,尤其是聽到柱子邊帶著痛苦的喘息聲,鞋底染上黏膩的感覺,不用想也知道是踩到了什麼。
雲薑以為是她怕了,作為沒有經曆過這些事情的小姑娘怎麼會不怕。
“不怕,他們隻是受傷睡著了,就是受了點傷。”餘光掃過腳邊,雲薑輕聲安慰道。
如果有第四個人在這,一定會被雲薑的話激起一身雞皮疙瘩,既害怕又無語。
然而在場的第二個人腦回路也不是很正常的,沒有想到這個問題。
陸沅覺得對方把自己當小孩子哄,輕歎一口氣道:“我不是怕,隻是你一個人對著三個人,肯定很辛苦,幸好你沒事。”
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微緊,很快又鬆開,連覆蓋在她眼睛上的掌心也鬆開了。
眼皮上溫度離開的時候外麵的晨光也湧了進來,光芒也不刺眼。
天果然亮了,到處都是蒙蒙的淺灰色,這種可見度不用燭火也能看清路,倒也免去了找不著路的困擾。
雲薑往前走去,大門處拴著正在
() 吃草的馬,見到人來了也隻是打個響鼻,輕嗤一聲。
抬手摸摸馬脖子,安撫情緒,從袖子裡掏出一袋糖放在掌心喂馬。
馬低頭吃了,甩了甩尾巴,低頭蹭蹭雲薑的手,想來也是喜歡這個味道的。
陸沅驚訝地看著雲薑的袖子,先是刀片,現在是糖塊,等會要是再掏出什麼來她也不會覺得驚奇。
想也知道這馬車不是通過正常途徑得來的,雲薑也沒有君子慎獨不欺暗室的想法,轉身過去解下纏在樹上的韁繩,將馬牽了出來,先翻身上馬。
一身青衣清雅的人高坐在馬上,逆著晨光走近,宛若玉人生光。
看著對方騎著馬走出來的時候,陸沅也忍不住地想:要不我也加把手坐實京中流言算了。
以前是看臉覺得好看想好多看看,現在是真有點動心了,是想每天都看。
被暢想的人影已經走近,雲薑腰身微彎,朝陸沅伸手:“把手給我,我帶你走。”
陸沅抬頭仰望,眼中儘是對方的身影和伸出的掌心,緩緩將手放在對方掌心中。
手上力道一緊,站在地上的少女被拉上馬,陸沅還是第一次騎馬,被人淩空抱起的感覺很沒著落,這手一慌亂,就按上了不應該放的地方。
理論再豐富的陸沅也是沒有跟彆人靠那麼近的經曆,這下才是真的失禮了。
陸沅的臉頓時就熱了,白皙的臉燒得通紅,立馬收回手,想把自己變成煙花,直接原地炸上天,就不用在這裡呆著了。
太孟浪了啊!陸沅你真是不知羞的女子!啊啊啊啊啊!雲公子不會覺得自己是色中餓鬼,故意占便宜的吧?
“對不住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剛剛我......”道歉的話說到一半,忽然想到了什麼,陸沅停住了說話。
男人的胸膛是什麼樣的她沒摸過,可是女人的胸是怎麼樣的還不至於不清楚,畢竟自己身上也有的。
沒摸過歸沒摸過,但是總歸是不如女人柔軟的,都是聽說是硬邦邦的。
可是......
坐在雲薑懷裡的陸沅低著頭沉思,想著剛剛的觸感,微微合攏手掌,真是好熟悉的手感。
然後她驚恐地想起了什麼時候摸過這樣的胸膛。
那就是自己陪著父親去談生意,女扮男裝扮成小廝的時候用束胸帶裹出來的手感!!!!!
我滴個親娘誒!!!國公府嫡長孫還得加個女啊!!!
竟然發現了那麼大的秘密!!!她剛剛殺了三個人,該不會連自己也會被殺掉滅口吧!!!
不要啊,我陸沅今年才十七歲,還沒嘗過愛情的滋味,不想就這樣死掉啊,天下的美人那麼多,還沒看夠本呢!
小兔子還在舉著手頭腦風暴,掌心還保持著剛剛的弧度,看她如喪考妣的臉色,雲薑莫名想笑。
“竟然被你發現了啊。”幽幽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沒有!我什麼都沒有發現!”陸沅直接炸毛,差點跳下馬背,還是被雲薑握著腰摁住了。
眼淚差點直接飆出來了,陸沅心中直呼:娘啊,她真的好可怕!
雲薑泛著涼氣的聲音在耳邊問:“你說你沒發現,那你跑什麼?”
陸沅腦子打結了,會被殺掉這一句話在腦海裡成片滑過,帶著哭腔的聲音小聲說道:“真的,你信我。”
雲薑哦了一聲,好像是信了的樣子。
然而就在陸沅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又聽到身後的人說:“我不信。”
陸沅心一涼。
吾命休矣!!!父親母親救我!!
雲薑又問:“怎麼不說話?”
陸沅:“......”
緩緩抬頭,對上雲薑深沉如墨的雙眼,陸沅這回是真的沒忍住飆出眼淚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