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來香(3)(1 / 2)

喧鬨的宴會仍在繼續。

走出人群密集的舞池,傅少澤看她若無其事的樣子,皺著眉問她,“真沒喝多?”

“這能喝得醉什麼人?”白茜羽其實已經有點上頭了,說話不經大腦,“不過你那位女朋友不怎麼樣。”

“什麼?”傅少澤沒反應過來。

“酒品如人品,她喝酒不爽快,我喝了三杯她卻一杯都沒喝,顯然人品也不怎麼樣,遲早得分。”她的語氣中充滿了老江湖指點後輩感情問題的牛逼勁兒。

然後她晃了晃,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傅少澤連忙扶住了,才知道她根本不像看起來的那麼能喝,聽她說的胡話,又覺得有些啼笑皆非。

“酒品如人品”……這是哪學來的一身江湖氣?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

“不會喝還逞什麼能?”他不由皺起眉。

白茜羽走路晃了晃,“你女朋友說,你平時喜歡喝葡萄酒,我要是不喝,就是配不上你……你說你交的這都什麼女朋友啊?”

傅少澤聽她一口一個“你女朋友”聽得有些刺耳,本想為自己澄清兩句,到了嘴邊卻咽了回去,想著索性就應了下來,好讓她徹底死心,可又聽她說是因為自己才喝成這樣的,這話便有點張不開嘴,隻好忍著酒氣扶著她。

走過長廊,傅少澤帶著她到門口休息區的沙發前坐下,讓她在這裡等候歇息,自己去和那些名流辭行,都是上流社會有頭有臉的人物,總不能一聲招呼也不打就開溜。

樂隊的演奏遙遙地傳過來,白茜羽靠在沙發上,隻覺頭暈目眩,腦子像是收不到信號的老式電視機一樣嗡嗡作響,她索性閉上眼,任由意識飄到半空中。

她短暫地忘記了自己還身在民國,好像隻是和朋友在夜店喝得累了到外麵抽一支煙,但很快朋友們就會鬨哄哄地從後麵拍她的肩膀叫她去吃夜宵,回到家的時候把包包和鞋子隨手一丟,就可以撲進柔軟的KING-SIZE大床裡倒頭大睡,一覺睡醒拉開窗簾就是一屋子的陽光。

她甚至迷迷糊糊地認為民國的經曆才是一場夢,隻要夢醒了,這些煩惱也就結束了。

這時,亨利·沙遜正好送走一位賓客,剛準備回到宴會廳時,正好看見了一個女孩子閉著眼倚在沙發裡……似乎是傅家公子的女伴。

出於紳士的禮貌,亨利·沙遜腳步頓了頓,客氣地開口:“What I do for you”(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說完,他看了一眼身旁跟著的年輕通譯,示意他開口,通譯點點頭剛要開口,那邊的女孩子已經睜開了眼,醉醺醺地接了話:“...I’m fine…I just want to take a rest.(我沒事…我隻是想休息會兒)”

亨利·沙遜爵士一怔,他沒想到對方說得一口地道流利的英文,不由有些驚訝,“你英文說得很好,是留過洋嗎?”當時在門口見到這位小姐的時候,她對自己的話語毫無回應,他還以為她聽不懂英文。

“嗯……”白茜羽眉頭皺了皺,警覺地說,“沒有。”說完她有些得意,即便是喝多了也還謹守虞小姐的身份,卻壓根忘了自己正在用英語與彆人對話……

沙遜爵士笑了笑,隨口說道,“噢,那小姐應該去一趟倫敦的,你的口音像是在那裡出生的。”他並不是恭維,他在遠東經營半生,各種荒腔走板的英語都聽過了,即便是留洋歸來的通譯,口音還是帶著一股生硬的味道,遠遠比不上眼前這個看起來還很稚嫩的女孩。

那年輕通譯也在旁邊聽得一愣一愣的,可仔細看了看白茜羽的長相……沒有高鼻梁,寬額頭,和深邃立體的五官,隻是一張秀氣而稚美的臉,不笑時自有三分清冷疏離,是典型的東方長相,一點兒也不像是混血兒。

“算了吧……唔,還是詩歌裡的倫敦比較美。”白茜羽聳了聳肩,她沒有意識到這個動作很不“虞夢婉”。

“為什麼這麼說?”亨利·沙遜來了幾分興致。

“它沒有巴黎浪漫,沒有羅馬恢弘,沒有柏林厚重……但比東京要寧靜,比紐約要溫暖,比北京……空氣好一點兒。”

北京……是說北平嗎?北平空氣不好嗎?老爵士有些費解。但他從白茜羽的語氣中隱約感受到了一件事——她似乎真的都去過這些地方,這太不可思議了。

就在這時,傅少澤遠遠地從宴會廳走了出來,白茜羽瞧見了,朝這個挺和善的老頭點點頭,說了聲,“啊,抱歉我得走了。”

片刻後,傅少澤來到她身邊,見了亨利·沙遜在旁頗感意外,他全然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隻遠遠地看到兩人似乎在攀談,一旁的通譯解釋說看見這位小姐喝多了,怕出意外,這才上前關心了兩句。

傅少澤不疑有他,道謝過後便辭行準備離開,亨利·沙遜卻忽然開口道,“下個月五號,我夫人將會舉辦一場淑女的沙龍,如果傅先生不介意的話,希望……這位小姐到時能賞光前來。”他麵帶微笑的看向白茜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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