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霓湘之世五(1 / 2)

滅口,誰要滅她的口。

司黎看著那後院處,掌事的那女子已經來了,附在一人耳邊說著些什麼,接著走來一人,脊背佝僂身形瘦削,穿著一身粗布衣服,是他們白日見到的那老者。

老者將推著的小車放下,而那小車上……分明還擺著一人。他將吊在樹上的女子放下,拿來一方草席便裹住了她,接著步履匆匆推著小車從後門而出。

司黎喃喃道: “因為我是嗎,在大堂處我將青霄劍宗的玉牌掉落在地,而那女子神情有異,她知道些什麼。"

“我們今夜正要去查,她便被吊死在了後院,凶手不想讓我們知道真相……”

晏行寂清冷的聲音帶著殺意: "不打自招,殺了那女子的幕後真凶與青霄劍宗失蹤的弟子有關係。"

“而且,他今夜在大堂。”

他隻有在大堂,才能看見那女子瞧見玉牌後滿臉驚恐的模樣。

那女富商既然在這裡住了這般久都沒出事,說明凶手起初並不知道她認識這玉牌,他也如同司黎一般,是今夜瞧見那富商神色變化後才意識到,她見過這塊玉牌。

凶手這般態度,寧願暴露自己的存在也要殺了她。說明,那女富商很可能瞧見了些不該看的,司黎的猜測是對的。

凶手一直在身邊盯著他們,他知道司黎要去查青霄劍宗弟子失蹤一案。他們從一開始便在他的監視之下。

晏行寂垂首不知在想些什麼,斂鏡察覺到主人的怒意發出不安的喻鳴。

一而再再而三的愚弄他。

“阿黎,跟上去看看。”

“好。”

白衣與紫衣飛身隱入黑幕,追隨著那推著屍骸的老者而去。

一路跟到他們今日遇到祭魂屍的那處懸崖下,老者終於停下小車,取出鐵鍬開始刨坑,隨後將那女富商和另一人從車上拖下來。

他低聲不住道著歉: “你們可莫要怪我,我也隻是拿錢辦事,給你們挖個坑埋了,安心地投胎去吧。"

隨著一捧接著一捧的黃土埋下,逐漸掩埋掉這樁慘案,從今之後無人知道他們消失在這世上,又是因何而死。

司黎不知道青樓掌事要如何去解釋這兩人的消失,畢竟這能逛的起霓湘樓的非富即貴,

並不是什麼無名之輩。

但看那掌事的安然模樣,她從始至終麵上都沒有恐慌害怕,似是篤定了這事不會牽扯到霓湘樓。能一人起家這麼大的青樓,壟斷景寧城的花樓事業,必然不是什麼善茬。

那老者已經埋好人,一陣山風而過,吹動枝葉發出陣陣聲似惡鬼嚎哭的聲音,在這遍地的墳墓之中顯得格外駭人,老者匆匆忙忙推著小車離開。

待確定他已經走遠之後,司黎從遮蔽處走出來到那方老者方才站立的地方。靈力傾泄而出,方埋好的土堆被卷起,黃沙砸向一旁露出其下死不瞑目的女子。

她垂首看著那女子,對上她死不瞑目的臉後,唇瓣微抿垂在身旁的手捏緊。

“阿黎,世事無常,與你無關,找到凶手才是當務之急。”清潤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帶著安撫的意味。

司黎忍不住苦笑,雖然不想與晏行寂扯上關係,但他確實是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

這女子的死也算是她間接導致的,若非見到那塊玉佩,她也不至於一時失態被凶手覺察落得這般下場。

她無奈歎息,轉身對著晏行寂道: “你能施展還相術嗎?”

"我試試。"

晏行寂抬手,淡藍的靈力傾泄而出,落在那坑底安靜躺著的女人身上。隻是瞬息,晏行寂便收回了手,眸底滑過一絲晦暗。

司黎察覺到不對勁, "怎麼了?"

晏行寂搖頭,聲音冰冷蝕骨: “她的神魂被拘走了,體內已無殘留的神魂,我施展不來還相術。"

周圍狂風四起,吹亂司黎額前的碎發,昏暗的月光傾斜而下,照亮少女瞪大的眼眸。

"拘走了神魂?"

"嗯。"

司黎隻覺得荒謬。他的目的隻是殺人,為何要拘走人的神魂?

除非……

晏行寂道: “他不想讓我施展還相術。”

司黎連忙起身來到另一處新墳,素手輕抬,覆蓋上的黃土便被掀飛,露出其下的男子。

瘦骨嶙峋滿身青灰,一張扭曲的皮裹著骨架,雙頰狠狠凹陷下去,衣衫淩亂的模樣,是今日死的那男子。

晏行寂看了一眼,

靈力在男子身上遊走,隨後他搖頭: “沒有神魂。”

又是沒有神魂。而這人不僅沒有了神魂,還被吸食了生氣。

青年冷聲開口: “靈印相同,一人所為。”

每個修士的靈力都是彆具一格的,靈力使出便會留下靈引,有時可通過靈引來辨彆其主人。

說明凶手不是普通人,是個修士。冒著渡劫時被劫雷劈死的風險也要犯下這等殺孽,他到底圖什麼?

那凶手不僅吸食生氣,還拘走人的魂魄。

司黎又看向那坑中的富商, "可為何那女富商未被吸食生氣呢……"

晏行寂耐心為她解釋: “那凶手殺了她隻是臨時起意,滅口罷了,至於拘走她的魂魄,是不想我有機會施展還相術,沒必要花費功夫吸食她的生氣。"

他的目光又落到那男子身上, “但這男子不同,凶手是專門殺他的,吸食生氣和拘走魂魄都是提前計劃好的。"

晏行寂轉過身,眼前的密林昏暗幽深,一排排老樹筆直而立,斑駁的月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傾灑下來,簌簌聲響間混雜著呼嘯的風聲。

一座座墳墓散亂排列,有新有舊。

白袍青年唇角勾起,在此地此景當中笑意顯得有些邪佞。“阿黎,不妨來猜猜這些墳裡是不是一樣。”

他話音剛落,斂鏡劍出,龐大的威壓橫掃而去,黃土遍地,露出其下的屍骸。

司黎一眼望去,儘是瘦骨嶙峋渾身青灰,隻剩一張皮包裹著骨架的模樣,有男有女,但多是男子。

不用晏行寂釋放靈力,她便知曉這些人與今夜死去的那男子一樣。被吸食了生氣,拘走了魂魄。

"他到底想做什麼?"

司黎實在不明白,又是吸□□氣又是拘走魂魄,偏生那凶手還與青霄劍宗弟子失蹤一案有關。

他犯下這麼多事,到底想做什麼?

司黎看向眼前密林處擺放的幾十具乾屍,耳邊一陣陣風聲傳來,她末了歎了口氣。"將他們重新安葬吧,"

"好。"

晏行寂爽快應下,將那掀起的黃土重新埋回,重新掩蓋住這幾十具含冤而死的屍骸。他們死在霓湘樓

,死在無人知曉的角落,或許至今都沒人知道他們的死訊。司黎看著眼前的幾十座土丘,每一個土丘下麵都是一具屍骸。

被吸食了生氣,被拘走了魂魄,甚至被埋葬在這麼一個無人知曉寂靜荒涼的地方。她看了許久,終究還是沉默歎氣, "等查到真相,揪出來那人後,報官吧。"總得有人來認屍辦理後事。

晏行寂頷首: “好。”

*大★

兩人回到霓湘樓之時裡麵依舊是一片歌舞升平,這方風月場所多是日夜營業,晏行寂從軒窗上翻進去,而司黎則是調整好自己的狀態後徑直從大門走進。

果然,剛進入大堂便瞧見三娘神色焦急似是在尋什麼。

司黎挑眉,三娘瞥見了她,眸光登時一亮,唇角掛上笑意朝她急匆匆走來。她剛上前,那股令司黎直衝大腦的熏香湧來,她慌忙屏住呼吸。

三娘親昵地挽住她的胳膊, "姑娘,你去了哪裡啊,我可是找了你許久。"司黎眉眼彎彎: “姐姐找我作甚?”

她一副不諳世事的模樣,讓三娘越發安心。看來這姑娘不僅錢多還人傻。

三娘嬌笑著靠在司黎身上,將她拉到一旁, “司姑娘,今夜那與你競價的女富商有事先走了,這錢也沒付……"

司黎忍住心中的笑意,裝作茫然的模樣, "啊?可是我瞧見那女富商去付錢了啊。"

三娘的笑容有一瞬間幾乎僵硬在臉上,畢竟是風月場所的人,多少還是圓滑些,很快便調整好自己的狀態, "是去付錢了,她說要回屋拿錢,然後便不見了,一直也沒來付錢……"

她湊近司黎,小聲在她耳邊道: "姑娘,那公子可是一等一的好姿色,要不姑娘你……你今晚包了他?"

原來打得是這般主意啊。

司黎裝作為難: “可是……我現在又不想花那麼多錢了,你知道我那會兒隻是在與她鬥氣……”三娘的笑容肉眼可見地凝滯在臉上。

這姑娘不願意花錢買,可那些女客也拿不出來上萬的靈石啊。那那公子今晚是要砸手裡啊!

三娘勉強地笑笑,避開一旁穿行的賓客將司黎拉到安靜的拐角處, “那姑娘你願意出多少錢,這……這起碼得……得這個

數吧?"

她纖細的手伸出三根手指。

司黎挑眉: “三百?”

三娘尬笑: "姑娘你可真會開玩笑……"

“三千?”

"……不太好吧。"

司黎裝作為難: “你要我三萬嗎?”

三娘瘋狂點頭: "嗯嗯!"

司黎抱胸靠在身後的牆上,笑盈盈看著滿臉期待的三娘: “可我現在不想花那麼多錢了,一萬,一口價。"

"……姑娘。"三娘笑得格外勉強, “我也就是個打雜的,這要是讓我們霓湘樓少賺那麼多錢……掌事的會罰我的。"

掌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