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晚來風雨七(2 / 2)

她聽到耳邊傳來聲重重的呼吸,隨後輕柔的吻落在她的臉頰處,小心翼翼如視珍寶一般。

晏行寂直起身來,看著身下臉色酡紅眸底水潤的少女,視線從她的眉眼處一路向下。她的上衣幾乎被他脫完,小衣鬆鬆垮垮掀起,一切都在他眼底。那些細密的印記都是他情難自抑時留下的。

體內方壓抑下去的情潮好似又湧動起來,晏行寂喉結乾澀滾動,烏黑的眼眸幽深的詭異。他拉起她的手,施加以清潔術處理。

可下一瞬,少女飛快抽出手,起身背對著他,冷白纖細的脊背上蝴蝶骨清晰可見。

她並未說話,沉默著拉下被晏行寂推到脖頸處的小衣,素手繞到身後正要係上係帶,溫涼的手率先一步接過了那散開的衣帶。

身後的人聲音沙啞: “我來。”

骨節分明的手靈活地繞過,三百年前他曾為她穿過數次小衣,如今倒是熟能生巧。三根綁帶很快係成完美的蝴蝶結,司黎還未來得及動彈,便察覺到脊背上覆上一吻。他輕柔地吻上她的蝴蝶骨,司黎聽見他說:“阿黎,我愛你。”

心口處一下刺疼。

他抱緊她,高大寬廣的身姿將纖細的少女牢牢攏住。她聽到耳邊低沉動聽的聲音: “我很愛你,我隻愛你。”

勝於昨日,略匱明朝。

春夏秋冬流轉,山川湖泊隱沒,歲月更迭,洪荒亙古。我會永遠愛你。

那些三百年前未說出口的愛意,在這一刻迸發,編織成網,將他牢牢纏住。他長睫顫抖,淚珠滴落在少女的肩頸處。

他真傻,明明隻是一句話,三百年前卻怎麼都說不出口。如今說了出來,卻是已經晚了。

司黎有些說不出話,靠在他懷中,能清楚地感

知到他劇烈的心跳,察覺到青年灼熱的呼吸。

“晏行寂。”她微微掙了下, "放開我。"少女在他懷中轉過身來,晏行寂纖長濃密的睫毛上沾著些許水珠,怔然地看著她。

司黎抿了抿唇,對上他這般模樣,那些想說出口的話就像是塞在喉口,哽的她有些難受。她唇瓣翕動好幾下,終於找回了聲音: “我還是那句話,你應當飛升,你修為這麼高,飛升成仙與天同壽不好嗎?在下界你是遲早會死的。"

晏行寂並未說話,青年眼紅的駭人,淚珠泫然欲滴。

司黎歎了口氣,撿起一旁散落的衣衫穿上,又是那副明豔清麗的模樣。她站起身,看著呆呆半跪在地上的晏行寂。

可這世間多的是難並的肩,無疾而終的緣。

他們兩人,隻有陰差陽錯。

司黎猶豫了一瞬,還是抵不過自己的本能,朝他伸出了手: “晏行寂,起來。”

晏行寂怔然看向她,少女背著光,身著一身淺紫衣裙,露出的肌膚上還有他留下的痕跡。

她的身影漸漸與幾百年前扛著大刀的紅衣少女重合。那少女這般朝他伸出手: "師弟,起來。"

如今依舊是她,換了個模樣,但仍舊是阿黎。她也是朝他伸出手,說: “晏行寂,起來。”

他看著看著便笑出了聲。青年顫抖著手與少女柔軟的手相握,一股猛力將他拉了起來。

司黎鬆開手背過身去, “你將衣服穿好,我們去找阿闕。”

身後的人沉默了許久後,沙啞的聲音才遙遙傳來: "……好。"

隨後是衣料摩挲的悉窣聲,不多時青年淡聲道: “好了,阿黎。”

司黎轉過身來,晏行寂已調整好狀態,容顏絕世,神情淡然。她恍惚間似是鬆了口氣。

司黎道: “阿闕與我們分開了,現在不知他的狀況如何,我們得先找到他。”

她看向四周,這裡與幽冥鬼域截然不同,春光明媚,綠意盎然,一派生動靈活,沒有絲毫禁地的模樣。

湖泊之下,是另一個世界。

可這裡有殺陣。

司黎仰頭看,隻見虛空之中似是有氣流湧動,虛幻的波紋浮現,那便

是這處禁地的殺陣。可現在那陣法安靜沉寂,並未在他們掉落下來的時候就斬殺他們。

司黎收回目光,素手輕抬,靈力浮現在虛空,逐漸成為一條直線延伸向前。在進入禁地之前他們便在彼此身上下了法術,若在禁地之中分開,循著術法便能找到彼此。

司黎跟著術法向前, "阿闕在前麵。"少女召出卷星,禦劍而行的身影果斷,絲毫沒有回頭。

晏行寂負手看了一眼,眸色晦暗。眼見司黎越走越遠,他才終於跟上,緊緊跟隨在她身後。

*大★

司黎不知禦劍了多久,越走越遠,卻始終未曾看到容九闕的模樣。

她忍不住地擰眉,術法不可能失誤,可容九闕為何會離他們這麼遠,明明幾人是同一時間同一地點跳入湖泊的。

在又是一個時辰後,漂浮在虛空之中的靈力消失,司黎操控著卷星緩緩落地。她的目光幾乎是剛落地之時便落在了那高聳的石像麵前。

那石像是個男身,穿著上古時期的服飾,眉眼刻畫得栩栩如生,可見其俊朗銳利,即使隻是一方石像,也能感知到其威嚴與壓迫感。

與它對視的那一刹那,司黎的神魂都像是受到了衝擊,隻覺得意識在漸漸潰散,聽不見看不清周圍的一切,所有的注意力全部被眼前的石像吸引。

飄渺的聲音傳來: “司黎,過來。”她呆滯邁動雙腿,一步步朝那石像而去。

一雙手扣緊了她的手腕,將她死死拽住,耳邊清冽的聲音像是隔著虛空傳來。“阿黎,醒來!”

司黎的意識驀地回來。

晏行寂眉頭緊皺,臉上罕見的焦急,瞧見司黎醒來後連忙施加法術掩住她的耳朵。

隨後青年狠戾看向一旁的石像,斂鏡劍出鞘,磅礴的劍意劈斬而去,帶著決絕的威壓橫掃一切,與那石像撞擊的一瞬間,那石像轟然碎裂。

可下一刻,詭異的事情發生。

那碎裂的石像竟在兩人眼前一塊塊重新拚接而成,裂痕也在一瞬間恢複如初,依舊是高高在上睥睨眾生的模樣。

這簡直……太荒謬了!

司黎恍若以為周圍還有旁人再操控著這石像,可若是有人,晏行寂一定能感覺出來。她看向晏行寂,卻見後者臉色比她還難看。

/>他緊抿著唇,清冷的氣質忽地狠戾,目光泛著森冷寒意。

晏行寂正要動手徹底碾碎這方石像,耳邊傳來一陣厲風,他回身攔住司黎的腰身帶著她一起後退數丈。

方才他所站立的地方,已然成為一方深坑。

而那罪魁禍首一身藍色華服,馬尾高數,明明是一副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模樣,可周身的氣質卻有些詭異,一雙淺淡琉璃色眸子切換為獸瞳。

他提著劍,眉眼間滿是殺意。

“阿闕?”

司黎怔然出聲。

下一瞬,容九闕提劍朝晏行寂衝來。青年放開攬著她的腰身迎上前去。

容九闕不知到底怎麼了,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頗有些與晏行寂同歸於儘的模樣,往日大乘初期的威壓硬是被拔高一個境界。

晏行寂不能傷他,隻能陰沉著臉找時機桎梏他。

看著青年因著容九闕束手束腳,頗有些施展不開的模樣,司黎喊出聲: “阿闕,停下!”那拚命廝殺的少年有一瞬間的頓住,茫然地朝她這邊看過來。

就是這時候!

晏行寂默念法決,陣法從天而降,滔天的威壓瞬間將他壓迫地跪倒在地。容九闕吐出大口鮮血。

司黎連忙上前,因著陣法她靠近不了,隻能在外看著撐劍單膝跪地的少年。她清楚地知道容九闕不太對勁。

他像是與那群銀月焰狼一般,被操控了神智,頗有些殺紅了眼的模樣。

晏行寂收回劍,淡聲出口: “他入了心瘴,我來。”話音落下,淡藍的靈力磅礴而出,一股腦湧入容九闕識海處。

那股強大的靈力讓他痛不欲生,連握劍的力氣都沒,匍匐在地痛苦低吼著,額上和脖頸處青筋畢露,像是承受著極大的痛苦一般。

可司黎阻攔不得。

心瘴如心魔一般,需要一點點侵入到識海之中拔除,晏行寂的舉止雖然粗魯,但著實是在幫容九闕。

可這實在太過痛苦。

晏行寂對著容九闕不似對她一般小心翼翼,靈力一股腦而入,果斷地拔除那些心瘴,絲毫不在乎容九闕的感受,隻將它當成一項任務。

可看著容九闕已經遍布細汗,連出聲的力氣都沒有,司黎還是有些不忍。司黎望了望晏行寂

的臉,猶豫幾息,忍不住小聲道: “晏行寂,你,你能不能……稍微輕一

點?"

晏行寂抿了抿唇,並未側臉看她,可手上的動作卻輕了許多,靈力並不似方才那般洶湧澎湃,而是一點點渡進容九闕識海。

"……謝謝。"

晏行寂垂下長睫,看不透在想什麼。

許久之後,隨著一縷縷的黑氣湧出,容九闕大口大口喘著氣,衣衫已被汗濕透。意識回來,他便想起了自己方才做的事情。

少年緩了會兒,眼前依舊有些模糊,卻聽到耳邊熟悉的聲音: “阿闕,阿闕?”

“阿黎……”

“我是司黎,你如何了,還好嗎?”

容九闕躺了一會兒,目光渙散,一雙獸瞳緩緩變回原來的淺瞳。他撐起身子,渾身無力有些疲憊。

一隻手撐在他的脊背,將他托了起來。他終於可以看清東西,怔然望向身旁的少女。“阿黎,對不——”起。

尾音尚未發出,未說出口的話生生頓住。容九闕不可思議地看向司黎。

少女的發絲有些淩亂,唇角磕破了一絲,耳根後和脖頸處……是密密麻麻的痕跡,一路蜿蜒進衣領之內。

他是未經人事,但不代表什麼都不懂。

少年方恢複的眸子瞬間猩紅,身體都在微微顫抖,呼吸急促不穩。

有什麼東西在經脈中膨脹,逐漸沸騰崩裂,猛烈洶湧,全部湧向他的心口,將他跳動的心一寸寸蠶食殆儘,刺骨的寒意與疼痛順著四肢百骸蔓延。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晏·春風得意·行寂:“看見了嗎,那是我老婆。”容九闕:“前妻罷了,她可以二婚。”晏行寂:“……今日我必剝了你的狐狸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