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晚來風雨八(1 / 2)

容九闕從未有這般絕望的時候。

渾身的戾氣濃的將少年原先的風姿儘數折斷,眼底紅的宛如厲鬼。

他倏而看向晏行寂,那人依舊綽約而立,光風霽月高高在上的模樣,看著他的神情如往日一般冷淡。

但此刻在他眼裡,卻像是在不屑地睥睨著他。“晏行寂!”他一字一句,幾乎啼血。

晏行寂擰眉,有些不懂他為何突然這般。他仔細看去,瞥見司黎脖頸上的痕跡後,眸光逐漸晦暗。

容九闕卻是抓住了司黎的胳膊,少年頗為用力,手背上青筋畢露,司黎毫不設防被他攥的有些疼,柳眉頓時擰了起來。

晏行寂上前按住他握著司黎手的胳膊上,聲音似含著冰碴: "放手,你握疼她了!"

容九闕隻是紅著眼看著司黎,"你與他做了?"

司黎一怔,臉色迅速冷下來。容九闕的口中竟然能出現這般直白的話,他怎麼可能說出這些?

晏行寂手上力道加重,“容徇,放手!”

可容九闕依舊不依不饒: “阿黎,回答我,你們方才做了什麼?”

是親了,還是做了?是一場露水姻緣,還是重歸於好?

可無論是哪一個答案,都讓他心疼的無法呼吸。“司黎,我以為你永遠不會回頭,可你依舊要他是嗎?”

他第一次,喊她司黎。他攥著司黎的手逐漸用力,晏行寂臉色徹底沉下。

“晏行寂,不——”

可司黎的話已經晚了。

強大的威壓暴漲將容九闕狠狠擊飛砸向遠處的石像上。而少年跌坐在地,捂住胸口猛地吐出大口鮮血。

司黎連忙跑過去。她方跑到容九闕那裡,清脆的碎裂聲響起。

司黎怔然抬首看去,那石像如方才一般一點點崩裂,落石在一瞬間掉下,司黎瞳孔瞪大飛身向前拉住容九闕的手想要將他拉離那處。

少女的手方抓住少年血跡斑駁的手,一股猛烈的吸力席卷而來,白光乍現,撲天的糜爛而來,帶著古樸仿佛來自上個世紀的氣息。

而她與容九闕被無形的力量卷入。

“阿黎!”一貫清潤的聲音是無儘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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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黎醒來之時,天際陰沉,正淅淅瀝瀝下著雨,砸到麵上有些生疼,脊背下似乎墊著些什麼,咯得她生疼。

她撐起身體坐起,熟悉的布料映入眼簾。躺在她不遠處生死未知的赫然是容九闕!

"阿闕!"她慌忙起身,沒空看周圍的場景,撲到容九闕的身邊將他翻過來。

少年一張臉慘白,因著靈力的潰散,頭頂上兩個毛茸茸的耳朵顯現出來,幾乎連人身都維持不住。

司黎拍拍他, “阿闕,阿闕,醒一醒!”她一連拍了他好幾下,少年長睫微顫,緊閉的眼簾掀開一條縫。

司黎連忙喊他: “阿闕,能看見我嗎?”

容九闕翕動著唇,聲音囁喏令她有些聽不清。

司黎靠近他,聽到少年微弱的聲音: “阿……黎……”隨後,懷中高大的少年身影陡然縮小,毛茸茸的觸感傳來,因著雨水而打濕了毛發。

司黎見到過無數次容九闕的真身,他的真身龐大,毛發蓬鬆柔軟,九條狐尾垂在身後,身軀健壯漂亮。

他有著九尾狐族最完美的真身,隻要站在那裡,便能讓人移不開眼。

司黎喜歡毛茸茸,也喜歡容九闕的真身。但那都是容九闕為了討她歡喜主動變換出來的。而不是如今這般,因為靈力的潰散已經維持不住人身,連獸型都顯得蔫蔫的。

可她不懂這是為何,晏行寂明明幫容九闕清除了心瘴,縱使他最後打了他,但也下意識收了力道,容九闕是大乘的骨格,那點傷對他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

所以他為何會是這般模樣,好似丹田都破碎了一般,靈力泄露的幾乎不剩下多少。小狐狸嗚咽一聲,聲音虛弱無助,獸瞳裡的光亮都似消失。

漫天雨水落下,冰涼帶著寒意,容九闕的毛發被雨水沾濕,在寒風中經風一吹,便不由自主地瑟瑟發抖,奄奄一息的模樣看起來頗為可憐。

司黎連忙布下避水決,將他抱在懷中: “阿闕,我帶你找個地方先療傷。”

可容九闕的真身太大,身量幾乎快與她一般,司黎怎麼都抱不起來。

她試過幾次皆都失敗後,輕輕推了下容九闕: “阿闕,你能聽見我說話嗎,若能的話,我現在需要你變小一些。"

司黎為他渡了靈力,容九闕

虛弱睜開眼。

他蹭了蹭司黎抱著他的胳膊,隨後一股微弱的靈力漂浮而出,龐大的狐身慢慢變小,直到最後縮成幾個月大的幼崽模樣。

司黎從乾坤袋中取出外衫包住小狐狸,急匆匆起身便要往回走。

可卻隻瞧見滿地的……白骨。不,應該是……妖骨。方才咯得她脊背生疼的,是累累白骨。

司黎向前看去,泥濘的土地上無儘的骸骨,透過骨架依稀可以辨彆是何種妖類,散亂分布在周圍,儼然經曆過一場大戰一樣。

她抱緊懷中的小狐狸,抿了抿唇後,毅然決然向著相反的方向而去。不知道為何,前麵有一種令她心悸的感覺。

少女一路奔走,這裡的天際昏暗,虛空中似有靈力波動,她不敢禦劍,隻能憑著雙腿行走。一片荒蕪,除了偶爾幾具屍骸以外,她什麼都沒看到。

司黎越想心下越沉。

少女的體香因為方才被雨水沾濕而越發濃鬱,容九闕在她懷中,因著她的行進而晃蕩,一雙獸瞳虛虛睜開,

視線有些模糊,他的腦子現在不太清醒,周身的經脈在翻湧,靈力卻在潰散,丹田好似破碎一般往外泄露著靈力。

渾身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嗚咽了一聲,狐鳴被雨水聲掩蓋,司黎並未聽清。

容九闕覺得好冷,周身都像滲進寒意,明明經脈在翻湧,可好似翻起的都是冰碴一般,將他的經脈堵得嚴嚴實實,透不進一絲溫暖。

他此刻唯一的依靠便是阿黎。

少女的清香在鼻息間縈繞,他太喜歡了,忍不住便朝她懷裡拱了幾分。

抱著他的人應是覺得他冷,手臂收緊,將他的狐身往衣服裡裹緊。他便離她更近,近到能看到司黎脖頸處脈搏的跳動。

白皙的肌膚在眼前,一股股香氣像是毒藥一般致命。

容九闕蹭了蹭她的脖頸,舌尖下意識探出在她瑩臼的耳垂上舔了一口,長著細軟倒刺的舌麵刮過,帶起一陣酥麻戰栗。

司黎擰眉垂首看去,瞧見小狐狸露在衣衫外麵的頭無力地搭在她頸窩處,便以為他又難受起來了。

她不由得有些擔憂,將他摟緊, "阿闕,再堅持一會兒。"容九闕低低嗚咽了聲表示回應。

毛茸茸的狐狸腦袋搭在少女頸窩,那股清

香和時不時碰觸到的肌膚令他心滿意足,連體內的疼痛都似減少了些。

一雙獸瞳看著那白皙的肌膚。

他想親她,想對她做任何事,想與她一起度過漫長又難捱的發情期。他想將她帶回自己的宮殿,欺身而上壓著她在床第間極儘情綿,虔誠炙熱地親她,讓她牢牢記住

他,隻記得住他。

他想讓她為他誕下幼崽,無論男孩女孩,那都會是妖族的下一任王。

阿黎,阿黎。

他想要她。

他隻想要她。

頭痛欲裂,意識不清,他掙紮著仰首。

第一次生出了對阿黎不敬的心。

他卑微虔誠,碰了她的唇角。

他好喜歡她,好想娶她,好想獨占她。這條路長些吧,若能走一輩子,便更好了。

抱著他的少女身子一僵,可容九闕已經昏迷不醒,腦袋重重垂在她肩膀處。司黎垂首看著懷中的白狐,神色複雜。

大大大

容九闕醒來之時,已經恢複了人身,不再是那副虛弱的狐狸模樣。可丹田仍舊破損,隻是暫時被人用靈力封住了而已。

那人是誰不言而喻。

他撐起身,司黎坐在一旁閉目調息著,聽見動靜後睜開了眼。少年臉色蒼白,眉目俊朗張揚,望向她的眼神帶著些複雜。明知不該,他的目光還是落在了司黎的脖頸處。

她應當是將那些痕跡想辦法用術法掩蓋下去了,此刻光潔如玉。可他依舊能想起那斑駁的玉頸,那一路蜿蜒進衣領的痕跡,不難想象得出衣衫下是何等模樣。

晏行寂沒有膽子對司黎這般,如那時在霓湘樓一般,想必是阿黎同意的。

胸口處一陣疼痛,呼吸進來的空氣似是刀刃,一點點劃過他的喉管,發梗疼痛得難耐。他捂住嘴不住地低咳,玉白的臉瞬間被漲的通紅,像是要將心肝與肺都咳出一般。

司黎上前拍著他的脊背為他順氣: "如何了,還難受嗎?"

少年卻是強行抑製住那股咳嗽,反手攥住司黎的手。他的手掌寬大又溫暖,牢牢桎梏住她的手腕,抬起眼眸看著蹲在身前的女子。

他問:“晏行寂有哪點比我好?”

司黎怔

住。

容九闕死死盯著她的眼,像是要從中找出一些答案。

明明無心,明明誰都不愛。

為何不能是他。為何非得是晏行寂。

少年不甘開口: “我是沒有他強,我認,日後我會勤加修行,不日一定步入渡劫。”

“但是阿黎。”少年湊近她,身上的青竹香撲鼻而來, "他會的我也會,我們九尾狐族自小便灌輸發情期的知識,我能讓你更……"

他終究是未經人事,做不到麵無表情地說出這些羞人的話。容九闕頓了頓,耳根有些微紅,接著道:“我能讓你更舒服。”

司黎終於聽懂他在說什麼了。若不是容九闕神魂穩定,她都要懷疑他被奪舍了。

她幾乎是下一瞬柳眉便微蹙,剛想要掙開他的手,少年便拉著她的手往……他勁瘦但肌肉分明的身上按去。

隔著單薄的衣衫,司黎能清楚地感知到手下塊塊分明的肌肉,線條流暢,不含一絲螯肉。少年耳根處的紅潤越發明顯,一路延伸向臉頰。他死死按著她的手,湊上前去與她鼻尖抵著鼻尖。“阿黎試試我,你會喜歡的。”

語罷,少年眼睫垂下看向少女近在咫尺的紅唇,歪頭便要覆上去。司黎慌忙彆過頭去,炙熱的吻與紅唇擦肩而過,落向她的臉頰,帶著少年身上的竹香。

她用力掙開他的手,一連退後許多,眉眼也冷了下來。"你心瘴或許還未清除乾淨,先靜靜吧,我出去看看。"

她轉身便要離開,淺紫的衣裙勾勒出篝火的光影,在他眼中跳躍著,那股酸澀與暴戾又開始蔓延,一寸寸蠶食著他的神智。

在司黎即將邁出洞穴的那一刻,一股猛力自手腕處傳來,她被貫到石壁上,一隻手墊在腦後防止她磕碰到,少年高大的身影將她牢牢籠罩在懷中。

他對待司黎一貫溫潤好脾氣,在此刻卻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眸底是詭異的血紅。

他掐住她的腰身,不甘心地問她: "你為何不要我,我有哪裡比不得他?"

司黎重重吐出了口濁氣, "你指的什麼?"

少年啞著聲音,修長的手握住她的玉頸,一寸寸劃著: "這裡,為何要他親,為何不要我親?&#3

4;司黎不回答,隻拚命推著他,可少年始終緊緊抵在她身前。

在司黎忍不住要使出靈力之時,容九闕依舊一臉平淡,絲毫不在意那或許會打在他身上令他重傷的靈力,隻固執地看著她,大有她不給回答便不放手的意味。

司黎與他對視,終究還是收回了手。她道: “他中了情花蠱,我幫他解毒。”

少年似是沒想到這個回答,神情明顯怔愣了一瞬。司黎靠在牆上看著他。少年抿了抿唇,目光有些飄忽,唇瓣翕動幾次,欲言又止的模樣令司黎無奈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