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麗梅見何老太太當作沒有聽見,嘴裡就開始嘟囔:“我真是命苦啊,好不容易懷了孕,卻是個不招待見的。幾串葡萄而已,現在就不讓我吃,以後等你生了更是啥也吃不到啊......兒子,你真是命苦啊......”
薛二菊到的時候就見婆媳兩個人正在鬥法,尤其是在門口知道了常麗梅懷孕。要是平常沒有事情的時候,她也就樂意看熱鬨,不過她現在急著拿信去省城呢,當然不願意多生事端。
之前她和常麗梅兩人的關係比較好,對婆婆在背後沒少嘀咕。可剛剛她知道常麗梅不管何雪竟然是為了一個還沒有出生的孩子,心裡就不高興起來。
當初要抱養何雪的時候,常麗梅說的話她還一直記著,什麼會把何雪當作親生的,甚至比親生的都要好。沒幾年,何雨出生之後就對何雪沒有那麼好了,不過是麵子上過的去,她隻能自己多補貼。本以為她這一輩子隻有何雨這一個孩子,再怎麼著兩個姑娘也不好太厚此薄彼。沒想到她都這麼大歲數了,竟然還能懷孕。
何老太太見薛二菊一直站在門口,看樣子已經聽了很久了,示意常麗梅說:“建軍娘,咋家來了?誰在家裡給老二做飯?”
“娘,我回來有點事。就是我在省城的時候,不是和幾個姐妹關係不錯,好幾年沒去看他們了,想著現在不忙去看一下。畢竟他們在省城的人脈還是不錯的,以後建軍啊都是用的著的。”她之前都是用這個理由去的省城。
常麗梅捧著自己還不顯懷的肚子:“可不是,以後也好給我家兒子鋪路。娘,該讓弟妹去呢,這以後啊有人沒人可是區彆大了。”
“大嫂這是又懷了?這麼好的事情怎麼不早點說呢,讓何雨他們也高興高興,大哥是不是也高興瘋了?真是老天爺賞臉啊。”
常麗梅咯咯笑了兩聲:“哎老天爺對我還是不錯的,讓我也能有個兒子,堵住村裡人的嘴。”她讓素芬男人去給她找葡萄,未嘗沒有給趙彩霞炫耀的意思。
何老太太沉思了一會兒:“你這一去就得月把時間,從前家裡還有小露給你做飯。現在老二的夥食怎麼辦?何雨還小,在家裡也是嬌生慣養的。”
“何況,現在世道這麼亂,你一個女人出去做什麼?還是等建軍爹有空的時候讓她和你一起去吧。”
薛二菊怎麼可能讓何興國一起去,聽完就拉下臉來,反正現在她和何興國早已鬨崩,何雪又不再她身邊,她完全不用顧及何老太太。
“娘,建軍爹自己能做飯,再說我是去找我從前的姐妹,他去做什麼。晌午我就不在家裡吃飯了。我去找大隊長開個介紹信,早點去也能早點回。”說完就扭著身子走了,把何老太太氣了個倒仰。
常麗梅見薛二菊這麼橫,還是有些意外的。又想這她不過就是仗著有個兒子罷了,從前她處處看薛二菊的臉色,等她把兒子生下來,有的是讓她好看。
她皺著眉不滿的道:“娘,你還不趕緊去給我要點葡萄,不然我待會兒可是什麼都吃不下,這肚子裡可也是你孫子呢。”
何老太太歎了口氣,心裡也是後悔給自己的兩個兒子娶了這麼個媳婦。何家的男人都是耳根子軟的,沒有一點主見。
她這一輩子沒有求過人,到頭來卻為了一點吃的去低頭求人,心裡怎麼想怎麼窩火。
“行,我去給你找葡萄,你在家裡安生的呆著吧。”何老太太見一個個作妖,乾脆借著這個名頭出去串門。
薛二菊找到大隊長,把要開介紹信的事一說,大隊長有些遲疑的問:“建軍娘,你自己一個人去啊?這省城這麼遠,你一個娘們多危險,要不你先等等。”
“不用,我這也不是第一次出門了。要不是我這姐妹來信說兒子要結婚了,我也不用專門跑一趟。隊長你就給我開個信,我也好早點出發。”
大隊長見狀,想著她必定是經過家裡人同意才來找自己的。要是因為這件事情讓兩家結仇了,也就太不應該了。
於是爽快的點頭同意:“行,那建軍娘你今晚來一趟大隊部,我給你把信開了。”
薛二菊道了謝,又和大隊長閒聊了幾句。大隊長才一臉好奇的問:“我聽何雨娘說何雪不上高中,去參加鐵姑娘了?真是有點可惜,還說咱們村子終於能出一個高中生呢。你這是去省城不去看看你侄女啊?”
“是啊,這個孩子沒有福氣。”薛二菊有些尷尬的說道,“看看情況吧,要是方便的話就去看看。”
常麗梅見薛二菊回來了,好奇的問:“弟妹,這介紹信開了嗎?”
“開了。”薛二菊急著想去休息,走了一天的路她覺得挺累的。
“你和嫂子說實話,是不是去省城看何雪啊?嫂子知道那是你大姐的孩子,可你也太疼她了。以後還不是一副嫁妝的事啊?”她要是沒有肚裡的這個孩子,將來說不得還得靠何雪,但是現在可不一樣了,她有了這個孩子,何雨和她都多了條退路。
薛二菊最聽不得彆人說何雪不好,她和畢少爺的孩子可不是他們這一些泥腿子能比的,當即不高興的就甩下臉子往屋裡去了。
常麗梅在後頭呸了她一聲,小聲的嘀咕:“神奇什麼,要是我這胎真是兒子,我就把鋼廠的工作給搶過來。反正你們也替著上了這麼多年的班,再說我還替你姐姐養了那麼多年的孩子呢。”
晌午下班回家的何興國見家門緊閉,以為薛二菊又鬨啥幺蛾子了,趕緊去羅嬸子家裡問,才知道早晨就走了。
“建軍爹,咱們做了這麼多年的鄰居,兩家人什麼脾氣都知道的差不多。要不是因為小露的事情,咱們兩家也不會鬨成這樣,早上我好心問了她一句,結果直接給我一個大白眼。我是不知道她去哪裡了?”
羅嬸子氣呼呼的說完,見何興國一臉鐵青,撇撇嘴往屋裡走去。就像何露說的,自己還是離他們遠點吧。這男人也是個沒注意的額,被自己的女人耍的團團是轉。
何興國以為薛二菊是住在這裡憋屈,往村裡去了。從來沒想過她回往省城跑。等發現不對的時候,薛二菊已經出發六、七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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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露算著等到月中給廠裡的職工發毛巾的時候,正好是牛冰萍做水。除了那天和樊山蘭說過外,她偶爾還提上幾次。樊山蘭上班沒事的時候就和廠委的人說了,大家都知道工會裡有了個暖壺。
等到那天,幾乎每個來領東西的員工手裡都拿著一個搪瓷茶缸來接水。牛冰萍開始還樂意做水,後來一趟趟的往鍋爐房跑,九月的天又熱,沒多大會兒衣裳就全濕透了。
偏偏是敢怒不敢言,不然得罪的就是整個廠裡的人。
等牛冰萍的弟弟牛華生也端著茶缸過來的時候,牛冰萍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你咋的也拿著茶缸啊?在家裡沒喝過熱水啊?是不是缺心眼?”
牛華生似乎很害怕姐姐,頓時不敢說話了,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繼續站著也不是。
倒是站在一旁準備拿毛巾的樊山蘭的娘有些不高興:“說誰缺心眼呢?這不是大家夥聽說你們工會有暖壺,大家也是湊熱鬨,這要是不想給喝啊就直說,我們廠委從來不這樣,誰要是去我們廠委啊,我們還拿自備的茶葉給人喝呢。”
佛係領導坐不住了,忙站起來說:“章同誌,你誤會小牛的意思了。這孩子在咱們磚廠這麼長時間了,就是這麼一個脾氣,不會說話愛得罪人。小牛趕緊給章同誌倒杯熱水。”
愛紅平時雖然討厭牛冰萍,兩個人更是時不時的就拌嘴。但是對於這個竟然給自己娘使絆子的章翠娥更加不喜歡,尤其是還專門在人多的時候說工會不好。
她可是在工會待了三年了,半點容不得彆人說不好的話。
當下也不客氣的回道:“就是小牛,你給咱們一直辛苦工作的革命前輩倒一杯熱水,要剛剛燒出來的熱水。這樣也好給章同誌去去火氣。”
話裡的譏諷之意再明顯不過。
牛冰萍不知道愛紅為啥幫她忙,但是還是依言去倒了一杯剛剛燒出來的水,手拿著都燙。
“真是有其母就有其女!”章翠娥小聲嘀咕了一聲,到底還是沒有敢多說什麼,端著水就離開了。
佛係領導麵帶微笑:大家都是刺頭,可怕。
工會裡因為這件事情,倒是空前的團結,就連一直不合的牛冰萍也知道愛紅是幫她出了氣。
隻是不好意思拉下臉來給愛紅道謝,不過麵色和緩了很多。
“姐,我能走了嗎?”一直站在一旁的牛華生把茶缸放到身後,生怕牛冰萍給他倒一杯滾燙的熱水。
“趕緊走,趕緊走。”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愛紅的盒子裡是什麼?
感謝懶惰的鯊魚,甜蜜寶,無語問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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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個作收啦~
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