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們每天都能聽見楊老頭在課前課後各叮囑他們他們一遍:“少喝可樂,否則會像羅元誠一樣跑斷腿。”
聽得他們耳朵都快起繭。
關鍵是,楊老頭不僅在五班嘮叨,還在他教的另外兩個班也散播這種言論。
羅元誠最開始還會拄著拐杖去找楊老頭解釋,是自己的腿沒斷,隻是扭傷了,摔倒也跟喝可樂沒有一點關係。
但楊老頭不聽,每次都拍拍他的肩膀,“老師都知道,你好好養傷。”
然後第二天繼續跟學生念。
後來羅元誠也麻木了,終於認清現實,泱泱之口是永遠也堵不住的,他便沒再解釋過了。
最後年級上廣為流傳的版本是。
五班有一個男生,喝可樂喝著喝著然後把自己的腿給喝斷了。
“……”
聽起來還挺詭異。
這個流言被易卓從男廁所聽見,回來講給許佑遲聽。
許佑遲下課時間也在寫試卷,聽完後眼皮都沒掀一下。
倒是坐在他旁邊的陸茶梔,噗嗤笑出聲。
“好好笑。”她問,“真的有人信嗎?”
“有啊。”易卓仔細想了想,轉了個方向麵對著陸茶梔,“我跟你說,就剛剛,我在走廊上走,四班幾個人也在說這件事,有個男生本來剛擰開一瓶可樂的,結果聽著聽著嗆了一口,然後立馬就把那瓶可樂扔垃圾桶裡,拿著水杯跑廁所裡漱口去了。真的離譜。”
易卓不愧被封為氣氛組組長,說話時神色語氣都誇張,很輕易就把人給逗笑。
五班本來是單人單座的。
但在十二月的月考過後,聶萍突然提出要給大家安排小組和同桌,讓班裡同學互幫互助。
五班一共四十八個人,而且男女各占一半,正好可以安排成八個六人小組,每組三男三女,正好湊齊。
分組采取的是自願政策,六個人湊齊就可以將名單交給聶萍。她最後會根據某些同學的特殊情況進行微調,但不會有大的變動。
小組的成員一旦確定,就相當於是六個人被綁定。以後班裡換座位,隻按小組來換,六個成員的座位會一直挨在一起。
陸茶梔和許佑遲在一個組裡,小組六人坐到靠窗那邊的後麵。
今天早上,易卓他們在分組內位置的時候都非常有眼力見,早早占了其他四個位置,就空出中間的一排,讓許佑遲和陸茶梔成為同桌。
薑衛昀站在過道邊上,彎腰伸手,姿態十分做作:“少爺和公主,裡麵請。”
許佑遲坐貼牆靠裡的那個位置,陸茶梔坐靠過道的外邊。
今天下了雨,下節原本的體育課被迫取消,改成了在教室裡自習。
初冬的天氣驟冷,加上體育課泡湯,班裡同學興致都不高,連下課也瑟縮在室內抱著熱水杯取暖。
許佑遲坐在座位上寫物理作業。
原本的筆跡是流暢鋒利的,但自陸茶梔和易卓說話開始,他寫在物理練習冊上的公式便開始卡頓。
寫到後麵,幾乎是一筆停頓一下。
一個課間的時間,連十分鐘都不到。
陸茶梔對易卓,笑了三次。
易卓性格自來熟。
從可樂一直給陸茶梔講到聶萍高一上期開班會的事情。
直到上課鈴打響,他才終於戀戀不舍地轉過頭去:“我下課再接著跟你講,你彆看萍姐對女生都那麼溫柔,她凶的時候是真的女魔頭。”
陸茶梔笑著點頭,說好。
……
許佑遲看向自己桌上的那本物理練習冊。
筆尖長時間停留在白紙上,暈開了黑色的墨跡。
他寫下的上一行字跡歪曲的公式,是“X=KQq/d”。
許佑遲盯著那個亂七八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公式三秒,提筆劃掉。
自習課沒有老師守。
正是換季的時候,這兩天降溫,坐在易卓前麵的羅元誠冷得發抖,不斷搓手哈氣企圖保暖。
易卓拍拍羅元誠的肩膀,態度很不屑:“小羅你還是不是我們猛男妙妙屋的一員了,下個雨就把你冷成這樣子?”
羅元誠轉過頭幽怨地盯著他,壓低聲音道:“你倒是跟我一樣裡麵隻穿個體恤啊,我又不知道這周要降溫。冷死了。”
“看著啊,”易卓脫掉校服外套,露出裡麵的衛衣,“卓哥哥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才叫做鐵血真男人——”
說著,易卓一把拉開玻璃窗。
冷風呼嘯著往教室裡一陣猛灌。
羅元誠打了個寒顫,慌忙抱緊手臂:“你有病啊易卓!搞快點關上!!”
“不關不關就不關。”易卓賤兮兮地笑,“叫爸爸。”
陸茶梔就坐在窗邊,雖然隔著一個位置,也好不到哪去。
冷風一吹,她小聲地打了個噴嚏。
正在跟羅元誠嬉笑的易卓突然就感覺他的板凳從後麵被人踹了一腳。
?
他還沒反應過來,下一秒,許佑遲的嗓音從身後冷冷傳進他的耳朵裡。
沒溫度。
對他說。
“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