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兩條路(2 / 2)

穿成寵妃之子 洛陽有梨 10630 字 6個月前

在這樣的心理預期下,當有秦國大長公主府的門房來訪,言及五殿下終於鬆口、答應今日出宮來見左二公子一麵時……左思源的心裡有多麼的激動,實在太難用簡單的言語來形容了。

一貫堅持應七情六欲不上臉的左思源第一回對著左靜然開懷大笑,拍著他的肩膀,感慨萬千道:“不錯,不錯……靜然,左家以後還是得要靠你了。”

左靜然乍聞此訊也是微微愕然,怔忪片刻,將胸腔的萬千複雜心緒收拾一空,正了正臉色,垂首恭敬向左思源求教道:“那以伯父之見,我們得是把宴設在何處為佳?”

“洛陽城中有什麼出名的京戲班子麼?”左思源微微一笑,暢快道,“你選一個,我們得先請五殿下聽上一出好戲。”

裴無洙如約來到和春班時,戲園子裡早已被人清好了場,一個閒雜人等都無。

台上則卻已經吱吱呀呀地開唱許久了,裴無洙不怎麼聽戲,也沒那個耐心去分辨,徑直上了二樓包廂尋到等在裡麵恭候多時的左靜然,微微揚眉問道:“那上麵唱的是《狸貓換太子》?”

“正是,”左靜然微微愕然,給裴無洙沏好了茶推過來,笑著主動挑起話茬活躍氣氛道,“原先看殿下您不怎麼愛聽戲的,今日這一場,倒是一聽就辨出來了。”

裴無洙冷笑著在心中暗道:我是確實不怎麼聽戲、也不愛聽戲、更聽不出什麼分彆來……

但你們把地方特特定在和春班,對於你們究竟是想請我聽什麼,我倒是能一猜一個準了。

真是半點創意也沒有。

“原先正好陪人一起,略聽過點這一折,”裴無洙隨口解釋了句,然後皺了皺眉,裝出幾分不耐煩的意思來,“你見天地跑去阿文府上煩她,就為了把本王叫出來聽這個?”

“本王不喜歡聽戲,你又是不是不知道……有事說事,沒事本人走了。”

“是陪福寧郡主麼?”左靜然卻還仍笑著與裴無洙閒話家常,隨意道,“宮中應當不怎麼會讓唱這個,您和郡主什麼時候去的,怎麼先前都沒聽您說起過……”

裴無洙心尖一顫,頓時後悔自己剛才為什麼要造作地逞那個能了,為了掩飾自己的心慌意亂,乾脆重重把茶碗嗑在案幾上,滿臉不耐道:“你有完沒完,本王愛陪誰陪誰、愛乾什麼乾什麼,跟你有什麼關係,憑什麼還得要告訴你啊?”

“你們左家人,”裴無洙露出一個極為不適的表情來,滿眼厭惡道,“不會都一個德性吧?”

“不不,您誤會了,”左靜然一看又勾起了裴無洙不好的情緒,趕忙停手致歉道,“我隻是想著……無論如何,先前的事情,我還欠您當麵的一句道歉。”

“殿下,對不住,”左靜然誠摯地抬起眼,認真地望著裴無洙,十分懇切地抱歉道,“我也沒想到事情最後會弄成那樣……如果早知道,我是寧可自請離開洛陽城,也絕不願讓您碰上那等事的。”

裴無洙的眼睫顫了顫,有些說不上是心虛還是不安地移開了目光。

“算了,”裴無洙心煩意亂地望著窗外的戲台子,不耐煩道,“一碼歸一碼,這事兒怎麼也怪不到你頭上……再者,要是本王有心遷怒,今日也不會答應出來見你。”

“殿下心地純善,那是殿下您的德行好,”左靜然舉起手中茶盞,以茶代酒,一飲而儘,艱澀道,“但即使殿下不怨,靜然心中……卻仍是愧悔難當。”

“對不住,今日這一杯,給您賠罪了。”

裴無洙彆扭地側著臉,敷衍地抿了抿杯中茶水,算是受了這個“告罪酒”。

裴無洙心煩意亂地想:論演技,她確實是哪兒哪兒都比不得身邊的這群人精……

或許左靜然這話裡頂天最多隻有三分的真心實意,但隻要一想到自己今日是抱著殺人滅口的心思來的……裴無洙就完全無法直視身側人歉疚的眼神。

即使那眼神中的歉疚也大多都隻是人為偽裝出來的而已。

太複雜了……裴無洙煩躁地想,這幫活人精的世界,她可真是沒那個能耐、更沒那個心性去摻合的。

殊不知,裴無洙這樣的表現,看在幕後暗暗觀察的左思源眼裡,卻正是一副“有點厭煩、有點後悔、有點舍不得、又好像還是有點討厭”的糾結心態……

那天的事情後來鬨得這麼大,小孩兒還是有些拉不下臉呢,左思源微微一笑,頓時對裴無洙更為放心滿意了一些。

“你們什麼時候走?”裴無洙裝作隨口閒聊般暗暗打探情報,蠻不在乎地直白道,“父皇先前可答應我說要你們三個月內都滾出洛陽呢。”

左靜然怔了怔,垂下眼皮輕聲道:“那殿下現在……還是想我們三個月之內就離開洛陽城麼?”

“不然呢?”裴無洙心煩意亂地轉回頭來,不耐煩地瞥了左靜然一眼,冷哼道,“你還想本王說什麼呢?不舍得你們走啊?……做夢吧你!”

“那如果我說,”左靜然捧住手中茶盞,深深地凝視著裴無洙的雙眼,澀然道,“我並不想離開洛陽呢……”

“你這是在威脅本王?”裴無洙百思不得其解。

“不,我是在請求殿下,”左靜然突然起身,跪到裴無洙麵前,神情愴然道,“殿下是我到洛陽這兩年來,最真心相交的一位朋友,如今家中……”

“得了,你可彆給我來這一套,”裴無洙也緊跟著站了起來避開方位,針尖對麥芒道,“你真心?難道本王就不是真心的麼?本王真心把你們兄弟兩個當摯友,你們又是怎麼回饋本王的?”

“現在知道來找本王打感情牌求饒了,得了,難道在你們眼裡,本王的真心與感情就一點也不值錢、就你們的真心值錢是不是?”

“堂弟之事,我也深感抱歉,”左靜然艱澀道,“可家中如今淪落至此,隻想請求殿下多少看在你我往日的情分上,不要……”

“本王若不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你以為你現在還有資格跪在這裡求本王麼?”裴無洙作出一副氣到說不出話來的模樣,連連冷笑道,“得了,這年頭好人難為,以德報怨要不得啊。”

“你不必多言,本王自認為待你們左家人已經仁至義儘了。你以為,要不是本王有心阻攔,左可還在父皇那裡現在還能有命在?”

“隻不過是奪了你伯父的官、叫你們滾出洛陽罷了,怎麼,你們那麼大的家業,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伯父丟了官你們全家就得要立馬餓死了是不是?”裴無洙厭惡地俯視著地上的左靜然,冷笑道,“你少給本王來這一套,本王現在早不吃這套了!”

——心中卻在納罕著這又唱的是哪出戲,左思源到底是躲在後麵在觀察什麼呢……

他再不出來,裴無洙都要沒有耐性繼續演下去了。

“哈哈哈,好人難為,殿下也確實心善,”或許是老天都聽到了裴無洙內心的抱怨,也或許是裴無洙臉上想離席走人的煩躁已經明顯得無法再叫人無視了,左思源終於從幕後姍姍登場,來到台前,欣賞地望著裴無洙,笑著道,“犬子無狀,侄子也惹殿下心煩了……不才左思源,見過五殿下。”

“鬨了半天,”裴無洙看看地上的左靜然,又瞧瞧突然出現的左思源,惱羞成怒道,“你們兩個擱本王這裡演雙簧呢?……把本王當猴耍很有趣啊?”

“殿下見諒,靜然方才那些出人意表之舉,確實是出自不才之手,”左思源笑嗬嗬地走過來不避嫌地入座,正正好坐到裴無洙的對麵,笑得含蓄而意味深長道,“隻是茲事體大,難免要多試幾番,瞧瞧殿下您的心性再論。”

“本王是大街上變戲法的麼,任憑你們試探還叫你們瞧來瞧去的,”裴無洙嗤笑一聲,作勢起身走人,走前不屑地留了一句,“還有,兩隻惶惶不可終日的喪家之犬,能有多‘大’的事商議,可彆笑死個人了。”

“為一國選定儲君之事,”左思源不慌不忙,從容自若道,“在殿下看來,可否算得上‘大’?”

裴無洙腳步立頓,回過身來,厲聲喝道:“你說什麼?”

“今日這場戲,”左思源抬手,指了指戲台上正吱吱呀呀唱到精彩處的流落民間的李後向仁宗自陳身世片段,笑著邀請裴無洙留下來一道看,“可是很精彩的,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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