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虛實博弈(2 / 2)

穿成寵妃之子 洛陽有梨 12139 字 6個月前

——鎮定自若而又心細如發、心機深沉卻又能藏拙至此;胸懷遠大卻又有著最清醒不過的自我認知……麵對權利的誘惑,有野心,會心動,但更有審時度勢的冷靜客觀。

能屈能伸,合則坦然坐下拋卻以往嫌隙,不合則當機立斷斬草除根,既念舊又無情,既有善又狠辣……左思源在這位年紀輕輕的五殿下身上,看到了二十年前真宗皇帝的影子。

這如何不讓左思源心潮澎湃、血熱難忍。

“微臣還有一計,”事到如今,左思源也不打算再繼續藏著掖著了,迎著那將將要劈到腦門的閃閃寒光,粗粗地喘了一口氣,緊緊盯著裴無洙的雙眼,還又放慢了語速緩緩重複了一遍,“如果殿下覺得先前的計劃太冒險的話……微臣這裡還另有一計。”

……

……

果然如此,就知道你這老東西剛才沒有完全說實話。

裴無洙木著張臉放下青崖劍重新落座,對這個充滿了套路的世界隻覺無話可說。

不過想想也是,原作裡都知道找大和尚和用那個什麼破牢子白玉碗去驗證血脈親緣的人,這回就算暫時還沒一定找到了和尚和碗,但至少不會這麼莽失莽撞吧……

果然自己從前在外人眼裡“衝動無腦”的人設立得太過紮實了麼?現在來個想投靠過來求從龍保駕之功的投機之臣,都還打著先利用自己和長樂宮再莽一下再衝的心?裴無洙汗顏又無語地想著。

“殿下可曾聽聞過,”左思源整理了一番思緒,打好腹稿斟酌著道,“先前鄭國公府鬨出的真假千金疑案?”

“疑案?”裴無洙聽了有些納悶,“那難道不是已經有了定論的麼?”

——受當年看過的原書影響,裴無洙在腦海裡對那兩位都是直接真千金、假千金稱呼著……到頭來這怎麼還是個‘疑案’啊?

“既如此,”左思源愣了愣,頓時也不明白了,“殿下您是在心裡已經信了國師所言麼?”

“等等,”裴無洙做了個打住的手勢,從頭開始梳理起,“這事兒本王其實不太清楚,隻是聽三皇兄偶爾提過一句,說是鄭國公府三房行事實在令人無言,竟然能把自己的親生女兒和彆人搞混了……你方才所說的‘疑案’、‘國師’,又是為何?”

“原來如此,”左思源一聽就明白自己方才是誤會了,鬆了口氣,從頭到尾解釋了一遍事情的來龍去脈,“微臣聽聞,按時間算,大半年前吧,應該是去歲十一、二月的時候,國師大人突然出現在鄭國公府,與鄭國公起了一卦,說他們家有一個嫡係血脈流落在外,說完人就消失了。”

“之前從何處來、之後到何處去,前後蹤跡都毫無可尋之處……隻留給了鄭國公一張紙條,上麵把那位所謂‘血親’的所處位置、閨名身份、家中幾人都寫的清清楚楚,鄭國公不敢怠慢,也不敢多聲張,慌忙派人秘密過去一趟,先將人接到了府中,”左思源中途喝了口茶,然後續道,“之後的事情,就是殿下您聽三皇子說的那些了。”

“鄭國公既將人帶了回來,自然也是得要把事情查個一清二楚的,堂堂一座國公府,怎麼會小姐千金流落在外?鄭國公查來查去,一直查到了三房頭上,隻有三房的四姑娘,當然,如今得是該叫‘表姑娘’的了,與那位流落在外的千金年歲最是一致。”

“而這不查不要緊,一路查下去,最後還果真發現,三房夫人當年因為在懷孕時期回鄉祭祖,長途奔波勞累,中途受了雷雨天的驚,提前發動,傷了身子不說,還是與一戶農婦擠在半山腰的同一間破廟裡生的女。”

“據鄭國公後來嚴刑審出來的那些舊人回憶,當年因為天氣惡劣、氣候陰冷,又是停在半山腰上,樣樣都缺,熱水最缺……兩個女孩兒生下來後是擠在一張盆、一份熱水裡洗的澡,誰知道當時那兩個穩婆怎麼一個心慌眼急、手忙腳亂,抱出來時就有些分不太清了。”

“這也太……”裴無洙聽到這種事,簡直糟心得牙疼,“本王沒記錯的話,鄭三夫人娘家好像也不是什麼破敗門戶吧?她生產這種場合,難道身邊還會缺丫鬟仆婦麼?當時那麼多的下人,就沒有一個為此質疑的麼?”

“這誰又能說的準呢?”左思源笑了笑,又隱秘地對裴無洙低聲道,“不過,微臣倒是聽說過一樁內情,或許真,或許不真,殿下聽聽就罷了。”

“鄭國公府好像有個仆婦最後被打死前喊過,說當時這事她們是稟告過三夫人的,隻是三夫人產後本就疲乏心累,還失了不少血,聞言隻是問過兩個孩子情況,知道都是女孩兒後,就無所謂再追究太多了……隻一心想著趕緊下山尋得更好的大夫來調理身體。”

裴無洙一時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為好。

何必呢……想想原作裡兩輩子都怎麼也要和假千金過不去的女主鄭惜,一時都不知道該憐憫還是同情了。

“所以說,事到如今,”裴無洙若有所思道,“其實也沒有人能說得準,到底兩個裡哪一個才是鄭國公府的千金小姐麼?”

——裴無洙記憶裡的原作可不是這樣的,原作女主雖然重生後是直接回到了剛剛認祖歸宗那時,不過無論重生前還是重生後,鄭國公府對於她的到來都是一副“千金歸來”的鄭重態度,實在不像是曾在她和女配假千金中間糾結過哪個真、哪個假的樣子……

“如果您像鄭國公一樣信了國師的卦的話,那這就是尋回了流落在外的血脈至親,”左思源意味深長道,“如果您不信的話,那這就還真是一樁懸而未決、以後也不可能決得了的‘真假疑案’了。”

“左大人的意思是,”裴無洙眉心微微蹙起,緩緩道,“找一個如國師一般的和尚道士之流,先向父皇點出東宮太子並非皇室血脈……然後再佐以你在淳化公夫人陪嫁中發現的那些‘或許有、或許沒有’的莫須有證據,以此來攻訐東宮的不實、皇後的不貞?”

——不期然的,裴無洙想起了原作中女主鄭惜重生後回顧自己前世的一生,她以為自己深為鄭三夫人所不喜,是因為在她認祖歸宗的一年多前,有個禿驢大和尚偶遇了鄭國公府去上香的女眷,指出了假千金並非鄭氏血脈。

由此惹得知情人都用異樣的眼神來看待鄭三夫人,中間拉扯半年有餘都沒有把事情掰扯清楚,最後使得鄭三老爺因此冷落三夫人,三夫人獨守空房難以釋懷,長久地鬱鬱寡歡著,故而才遷怒到她身上……

怎麼說呢,這種事情,也不好說那些多嘴的和尚們做得不對,但裴無洙總覺得那些“不打誑語”的出家人,有時候做的事吧,還真是挺缺德的。

左思源點了點頭,誠摯道:“這是微臣目前能想象到最完滿的計劃了,當然,有了殿下的加入,自然能裨補缺漏,使之儘善儘美。”

“國師可未必會站在我們這邊,”裴無洙謹慎道,“到時候兩方吵起來了可怎麼算?”

“國師?”左思源倒是沒想到裴無洙會糾結這個,下意識道,“可國師已經閉關好多年了……之前在鄭國公府出現後立馬就又沒了蹤跡。”

“他們牽星樓一脈,一向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頗有些玄異,萬不可輕易得罪,恐怕也並非權勢財帛能輕易動搖得了,”左思源也異常坦然道,“不過我們本也不需要拿這等‘小事’過去勞煩國師吧?”

“吵起來也無妨,以陛下的多疑,”左思源微微笑道,“鬨到有‘真假疑雲’的地步,我們就已經贏了一大半,不是麼?”

“但事情隻要做過就有痕跡,”裴無洙搖了搖頭,尤且還不滿意道,“本王就算在背後再怎麼隱藏,都無法保證萬無一失,一旦東宮太子查到了本王頭上……那本王豈不就太被動了。”

“本王藏拙十五年,一朝為了這種事與他翻臉……如果不能打蛇七寸地一擊斃命,本王寧願選擇暫不出手、靜待時機。”

見左思源靜默無語,裴無洙猶豫了一下,主動提點他道:“就沒有什麼東西或法子……可以直接拿來驗證東宮太子是不是皇室血脈的麼?”

“微臣活到這個歲數,”左思源搖了搖頭,眉心緊蹙,眼神中透露出些微的茫然迷惑道,“還從未聽過有什麼東西或法子可以直接驗證這個的……民間流傳的所謂滴血認親,早已被驗證不實,仰仗不得。”

“不過殿下,我們本也不需要那東西不是麼?”左思源覺得裴無洙的思路很奇怪,“萬一驗過之後反而證明東宮裡的太子還真是陛下的血脈呢?那豈不是反而竹籃子打水一場空,讓我們白忙活了一場麼?”

“我們本來的意圖,不就是製造出個‘真假疑雲’來麼?”左思源不能理解道,“一旦陛下心中有了疑竇,那之後的事,能容我們操縱的地方可就太多了……”

——最重要的是,屆時東宮太子必然忙於自證清白,總不至於還跟個瘋狗一樣緊咬著自己江南府的那點破事不放了吧?

隻要能達到這個目的,左思源的計劃就算成功了一半。

“陛下春秋鼎盛,”左思源含蓄地望著裴無洙笑道,“貴妃娘娘盛寵加身,而中宮那位皇後,可好多年連陛下的麵都沒見過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殿下您還怕自己熬不起那邊麼?”

這話說的,裴無洙在心裡默默冷笑,就好像那對渣渣帝後彼此兩不相見,是渣皇帝不想見皇後一般……信不信在知道她哥的身世有問題前,鄭皇後隻要一出來,她那皇帝渣爹一定跟個舔狗一樣立馬重新撲上去?

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左思源這話……也就是個毫無意義的安撫,也就是他怕裴無洙再變一回卦才不得已而為之了。

不過把話探到這裡,裴無洙也已經大致清楚左思源手裡的底牌了,她無意再多作糾纏,隻作出一副勉強的樣子來,眉心緊蹙道:“那好吧……暫時也就隻能這樣了,那和尚道士之流?”

“殿下放心,”左思源當即很上道地表示,“這些東西都不用殿下插手,微臣一定給您安排得妥妥當當,絕對不至於由此讓您在東宮太子那裡暴露什麼的……”

“左大人,”裴無洙將手中的杯盞重重摔在案幾上,嘴角噙著一抹冷笑,眼神極淡地望著左思源道,“本王在你看來很像個喜歡替人頂鍋的冤大頭麼?”

左思源不意話到如今,裴無洙還會突然翻臉,一時微微愣住。

“把你手裡的和尚道士通通拿出來,”裴無洙站起身來,傾身朝著左思源的方向壓迫過去,冷冷地盯著他的雙眼道,“全都交給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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