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反擊(2 / 2)

穿成寵妃之子 洛陽有梨 18136 字 5個月前

反正隨便他原作怎麼美化怎麼說吧,但自想通那一點後,裴無洙是再也無法心態正常地看待李才人這個人了,更是無數次後悔於自己當年那沒過腦子的愚蠢決定。

這絕路既然都已走過一回了,裴無洙當然怕再來一次,宓貴妃與鄭皇後交惡,鄭皇後雖然不缺正名,但難保她不會也像原作中的李才人那樣心懷嫉恨,在真宗皇帝死後,再容不得宓貴妃多囂張一日……

“你覺得父皇會殺李母妃麼?”東宮太子麵無表情地問了裴無洙直叩本質的三個問題,“你覺得父皇會殺孤母後麼?你覺得父皇會坐視她們兩個鬨得不可開交、一個害了另一個麼?”

這當然都不可能……裴無洙呆呆地搖了搖頭,並在心裡默默補充道:隻要彆讓父皇他知道你的身世。

當然,原作裡真宗皇帝就是知道了,鄭皇後好像也活得好好的,一直活到最後男主閣下登基、還熬死了宓貴妃和裴無洙呢……

裴無洙默默地想:這要是在現世,她皇帝渣爹真該去出本自傳,名字裴無洙都給他想好了,就叫《一隻優秀舔狗的自我修養》……保證一朝火熱上線,立馬暢銷大賣。

“孤能比父皇做得更好,”東宮太子彎了彎唇,輕蔑道,“迢迢,你對哥哥未免也太沒有信心了。”

行吧……裴無洙無言以對,隻得舉杯祝酒,盛情相邀道:“哥,你一定得好好苦修端水神功了!”

“這碗水你要是端不平,簡直對不起我,我對你那深切的仰慕之情。”

東宮太子似笑非笑,指了指自己心口,淡淡道:“人心自來長得都是偏的……不可能真端得了太平。”

裴無洙當即皺成了一隻苦瓜臉。

東宮太子饒有趣味地欣賞著她糾結來糾結去、變幻多彩的斑斕神情。

而真宗皇帝那個石破天驚、神來一筆的賜婚旨意,就是在眾人宴飲微醺、裴無洙心神不定的時候,在與朝臣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中,話趕話地順勢道出來的。

——這個神奇的賜婚口諭一出,大殿裡的所有喝酒了、沒喝酒的人頓時都清醒了,一個個精神抖擻,眼眨也不眨地往兩位當事人看了過去。

一個是鄭國公的嫡長女、鄭皇後的親侄女,女主鄭惜心裡暗暗怪道愛說教的那位大房堂姐,鄭宛。

另外一位……裴無洙僵著臉看向對麵,心裡暗暗叫了句糟糕。

——這特麼可真是巧了!誰能想到啊,宓貴妃有意想下鄭皇後麵子,為什麼要拿七皇子的婚事說事啊?

說就說吧,又為什麼非得給七皇子說個鄭家的媳婦呢!

就是為了挫挫鄭皇後的銳氣、報複鄭皇後那天在承乾宮拿李妧說事的那一茬麼?

裴無洙無言以對,心想還真被她當日“一語成讖”了,宓貴妃給七皇子選這媳婦也算是真“瞎”到家了……

畢竟雖然裴無洙怕的是七皇子娶鄭惜、不是娶鄭宛,但當初與七皇子約法三章時,裴無洙沒把話說得那麼明白,隻告訴他不讓娶鄭家女啊!

果然,七皇子一聽真宗皇帝要把鄭國公府的嫡長女賜給自己,心動都不帶心動一下的,直接起身跪到中庭,毫不猶豫、鏗鏘有力地拒絕道:“望父皇恕罪,兒臣恐自己並高攀不上鄭家小姐!”

另一頭,突然被指了婚、本正是驚慌失措、滿心不願的鄭宛,聞得七皇子如此果決直白的拒絕,也一下子氣得脹紅了臉,胸脯一起一伏,半天說不出話來。

“為什麼?”真宗皇帝怫然不悅,冷冷地質問道,“朕還委屈你了不成?”

真宗皇帝心裡清楚,這賜婚旨意本是有些委屈鄭家女的。

——要不是宓貴妃跟他身上又哭又鬨的,弄得真宗皇帝實在頭疼,床笫間意亂情迷之時鬆口退讓了,他才不可能把鄭國公府的嫡長女指給七皇子呢。

就這,真宗皇帝都還一直憂心鄭國公會委婉拒絕呢,結果一扭頭,反倒是在他看來占了便宜的七皇子先開口了。

宓貴妃也不自覺地坐直了身子,皺眉掃了下麵的七皇子一眼。

“不要給朕來你那一套配不配得上的虛辭,”對著七皇子,真宗皇帝可就沒那麼耐煩了,黑著臉直白道,“你這婚事,可是朕與貴妃悉心給你挑了好久才選定的。”

“怎麼,鄭國公的嫡女都還要嫌棄,你是打算以後要娶個天仙麼?”

大殿之上,陡然為此靜默,死寂得掉根針都能聽到。

鄭宛已經深感屈辱地彆過臉,偷偷地拿手背抹眼淚了。

七皇子沉默了片刻,強忍住回頭看裴無洙的**,垂著腦袋緩緩道:“沒有為什麼,隻是覺得自己配不上。”

“父皇,兒臣心意已決,辜負了您和貴妃娘娘的好意,兒臣深感歉疚,願打願罰,任父皇處置。”

真宗皇帝的臉色霎時更不好看了。

裴無洙坐不住了,正想出來說句什麼打破下僵局,一道尖利的女聲先她一步傳到了殿上。

鄭宛站起來的比裴無洙還快,她雙目通紅,恨得直咬唇,發狠地瞪了中庭跪著的七皇子一眼,寒聲道:“今日之辱,鄭家阿宛永生難忘……殿下不必多言,您不願意娶,我還寧死不嫁呢。”

說罷轉身就要離席往外走。

鄭國公夫人攔都攔不住。

“放肆!”但鄭宛這目中無人的驕矜作態,反倒是正好給了宓貴妃發作的理由。

宓貴妃坐正了身子,她不好對著“自己人”七皇子發作,但對著鄭家的女兒,她可再不會有分毫心軟了,當即冷冷嗬斥道:“站住,大殿之上,陛下仍在,可還有沒有半點規矩了。這裡是你想來就來、說走就走的麼?!”

鄭宛嚇得一僵,趕忙頓住了腳步,但一直以來的傲慢讓她即便轉過身來還仍不忘嘴硬地反唇相譏了一句:“貴妃娘娘也知道陛下仍在,可看到皇後娘娘仍在了麼?怎麼就輪得到您來這殿上大逞威……”

鄭宛最後的幾個字,被真宗皇帝直接從禦案上重重摔下來的酒杯給砸噤聲了。

鄭國公當即起身跪下,驚懼惶恐道:“陛下息怒。”

朝臣命婦紛紛下跪,齊聲高呼:“陛下息怒。”

真宗皇帝冷冷地盯住鄭宛,森森道:“怎麼,鄭國公家的女兒就是金貴,貴妃說上兩句,還說不得你了?”

如果不是時機場合不對,宓貴妃簡直想笑著送鄭宛一份厚禮,深謝對方給自己幫上的大忙。

鄭宛就是再蠢這時候也意識到自己方才說錯話了,抖得如篩糠一般顫巍巍地跪下了,哽咽著認錯道:“臣,臣女不,不敢。”

真宗皇帝冷笑道:“朕倒覺得你小小年紀,頗有幾分好膽量……都沒有什麼你不敢的呢。”

鄭宛又狼狽又害怕,又後悔又絕望,竟然被嚇得直接哭出了聲。

鄭國公額頭冒汗,出聲請罪道:“臣教女不嚴,管家無方……”

“鄭國公客氣了,看輕本宮倒也並算不得什麼。”宓貴妃笑著掃了鄭皇後一眼,鄭皇後麵不改色,隻依舊從容自若地啜飲著杯中茶,眉頭都沒有動一下。

宓貴妃冷冷一笑,柔聲打斷了鄭國公的請罪言辭,微微笑著和善道:“隻是鄭姑娘方才一言一語的,好似不僅是看輕了本宮,也不太看得上七殿下的樣子……這可就不大合適了吧。”

“七殿下可畢竟還是陛下的子嗣呢,鄭姑娘今日能看不上七殿下,來日是不是連陛下的君威都要不放在眼裡了?鄭國公,您說呢?”

“絕無此意,”鄭宛焦灼著哭訴道,“臣女絕無此意!隻是,隻是……”

宓貴妃也不去催促鄭宛,隻安心等著她慢慢“隻是”下去。

“隻是方才七殿下當眾拒婚,”鄭宛神色難堪道,“臣女一時深感屈辱,這,這才失言……”

——現在倒是知道害怕了……不過未免有些晚了。

“哦,”宓貴妃冷冷一笑,狀若吃驚道,“這麼來說,本宮沒聽錯的話,其實你心裡還是念著七殿下、十分想嫁給他的,是吧?”

鄭宛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不能再難看了,但宓貴妃把話說到這地步,她也不可能答個“否”字,隻陰著臉滿懷怨憤道:“是。”

“唉,這便又是你的不對了,”宓貴妃施施然地笑著道,“鄭姑娘,本宮雖然不是你府裡的長輩,但看在你與本宮孩子年歲相差不多的份上,本宮就倚老賣老、今日充作個長輩、好好地教你一回道理。”

“七殿下是君,你是臣,”宓貴妃諄諄善誘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七殿下要你,是給你的恩典,不要你,也是給你的恩典……你怎麼能心懷怨恨、深感屈辱呢?你說本宮講得對不對?”

鄭宛屈辱叩首,咬牙回道:“臣女謝過貴妃娘娘教導,日後必時時念誦、萬不敢忘。”

“唉,”宓貴妃回首,笑靨如花,含沙射影地對著真宗皇帝感慨道,“陛下您看,這鄭國公府的女誡女則、三綱五常,念得好像都不大行啊……堂堂世家,還要臣妾一個沒讀過幾頁書的村野愚婦來說教呢。”

女誡女則便罷了,聽到“三綱五常”四個字,鄭皇後敏感的神經一下子被撬動了,總算從茶杯裡抬起頭來,撩起眼皮,冷冷地掃了宓貴妃一眼。

宓貴妃回之以一模一樣的冷笑。

真宗皇帝麵無表情掃了底下跪著的鄭國公一眼,正眼都沒有瞧鄭宛一下,隻重新轉回視線,俯視著還在中庭跪著的七皇子,冷冷道:“鄭家女方才寧死不嫁,如今也說自己願意嫁了……你呢,現在改主意了麼?”

裴無洙一聽她皇帝渣爹這語氣就知道事情要糟。

——真宗皇帝本質是個得順毛捋的人,他極好麵子,登基做了皇帝之後更是習慣於獨斷專行。

有些事情,可能一開始本來他自己都未必有多樂見的,但隻要他提出後遭了旁人的強烈反對,尤其還是他本心不太看得上眼、或者不太喜歡的那類人的反對……那完了,真宗皇帝百分百要“叛逆”了。

裴無洙幾乎都能完美描繪出她皇帝渣爹如今的心理活動:好啊,朕不過就是順應愛妃的心意賜個婚,哄愛妃高興一下,結果,謔,一個“高攀不上”,一個“寧死不嫁”……一個接一個的跟朕唱反調,就沒有一個能叫朕順心如意點的了!

嗬!朕今日還非得賜定這個婚不可了!

朕倒是要看看,是朕的諭旨厲害,還是你們的骨頭更“倔強”。

“父皇!”裴無洙生怕七皇子再繼續跟真宗皇帝在這犟著,最後鬨出什麼難以收場的事端來,趕忙起身走到中庭,衝著上座的真宗皇帝拱了拱手,苦笑道,“強扭的瓜不甜,兒臣看,既然七弟和鄭姑娘都不願意,那這事兒不如就這麼算了吧……”

“裴無洙,這裡沒你的事,”宓貴妃一樣非常清楚真宗皇帝的秉性,一聽裴無洙這話頭頓時變了臉色,冷冷道,“回你位子上去,長輩們說話,哪裡有你摻合的份!”

東宮太子蹙眉起身,張口欲言,裴無洙忙回頭給他使了個“不必”的眼神,順勢壓低了嗓音勸邊上跪著的七皇子道:“要不……你就娶了吧,我覺得還行。”

——這是委婉地向七皇子暗示,她本人並不介意他與鄭宛的這樁婚事。

這才是裴無洙突然走過來出聲的根本目的,現在場上這情況,誰跟真宗皇帝擰著來誰沒好果子吃。

“不,”七皇子卻突然想清楚了,垂著頭緩緩道,“我絕不能娶鄭氏女……我如果娶了她的話,我會死的。”

“如果父皇非要兒臣娶鄭宛,既然早死晚死都是死,”七皇子豁然一笑,叩首請道,“那不如父皇而今就賜兒臣‘抗旨不尊’之罪,賜死兒臣吧!”

滿座皆為一寂,緊接著便是一片嘩然。

鄭宛怒意勃發,心下失措,不明白怎麼突然一個“克夫”的名頭又落到自己身上了。

裴無洙也懵了。

——她隱約記得,就算是當初“約法三章”時,自己也不是這麼跟七皇子說的吧?

真宗皇帝冷冷地俯視著殿下跪著的七皇子,好半天沒有開口。

裴無洙真怕他一個怒意上頭,直接來句“那你就去死吧”。

裴無洙趕緊趕在真宗皇帝開口前,倉促地圓場:“父皇您看,七弟年紀輕輕的,倒還挺信那神神叨叨……”

“既然你也知道你現在是在‘抗旨不尊’,”真宗皇帝淡淡掃了裴無洙一眼,給她使了個“無妨”的眼色,語意不明地點七皇子道,“那你可想好領什麼罰了?”

七皇子微微一怔,電光火石之間,突然心領神會,抬頭遙遙看了真宗皇帝一眼,如有神助般異常上道地表示:“兒臣為人子而不能順從父皇心意,願當廷領二十杖。”

“二十杖,”真宗皇帝玩味一笑,繼而麵色轉冷,嗤笑道,“二十杖有點多了,總是要顧忌下女孩子身子弱。”

“去叫慎刑司的人,他們兩個,一人領十杖,就在這裡行刑。”

鄭宛身子一軟,難以置信地癱到了地上。

鄭國公額上冷汗直冒,這時候卻是想求情都不好開口了。

——畢竟,真宗皇帝是同時罰的兩個人,七皇子都不嫌罰得重了,他們這些為人臣子的,怎好厚顏開口……難道還想說他們家女兒比皇帝的兒子還金貴麼?

可事情也不是這樣論的,七皇子到底習武,是個身強力壯的少年郎,而鄭宛一介芊芊弱質女郎……而且一個姑娘家,當廷被打十杖,就是人沒廢,臉麵也徹底丟完了。

以後哪還可能在洛陽城裡找到夫家啊……

不隻鄭國公府一脈全慌了,裴無洙也懵了,傻眼道:“這,這載歌載舞的,一會兒鬨出血來,哭天喊地的,這,這不好吧……”

“聽到了麼,”真宗皇帝從容地扭過頭,吩咐匆忙趕來的慎刑司大太監,淡淡道,“待會兒一定記得拉好帳子、堵上嘴,彆弄出什麼慘叫來,怪煩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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