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是我爸媽買的啊, 我又沒讓她母子倆餓死, 細細的什麼學費興趣課大的開銷不都是我交的, 她有什麼可抱怨的?”
藍思意點點頭, “那你覺得她虧欠這個家嗎?”
男子把衣角往下拉平整,沒看藍思意眼睛,也沒有說話。
“你也覺得她沒有虧待,那你又哪來這麼大怨氣?”
“她破壞了這個家!”
“你說離婚嗎?現在不是婚姻自由嗎?你剛剛不是說你們平等嗎?她感覺到不滿意為什麼不能提離婚?”
藍思意看了眼時間, 眼皮一跳, 她不動聲色,看向女子,話卻是講給男子聽的,“你們現在已經是陌生人了, 有什麼糾紛直接法庭見,不用受他的桎梏, 你並不欠他,不用委屈自己。”
藍思意抿了抿唇,說了句真心話, “你要是想為自己而活,就勇敢一點, 果斷一點,不要太過軟弱。”
她其實希望很多人都能為自己而活,這是她做炮灰任務時的心願。
現在,她可以做到了。
但她不想止步於此,她想跟更多習慣付出的人說, 無論是人格還是人生上,都彆委屈自己。
因為你一旦放低自己,給彆人踐踏你尊嚴的機會,對方隻會肆無忌憚,而不會被你感化。
女子直接淚目,張口想說話。
藍思意卻顧不得了,她給女子一個鼓勵的眼神,將外套還給顏勉,轉頭就跑。
她沒來得及換舞鞋,穿著小皮鞋卻跑的比誰都快。
顏勉愣了一下,覺得藍思意可愛極了。
他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將小朋友放到她媽媽跟前,朝藍思意的方向追上去。
這邊人該散的散,男子似乎想道歉,女子看都沒看他,抱起小女孩直接走。
攝影師把這一幕完整拍下來,略帶遺憾地看向藍思意遠去的方向。
“這姑娘也太好了吧。”
…………
還好藍思意不是第一個出場,她的出場時間在第二幕。
舞團的人看不見她急得團團轉,見她在第一幕還沒結束時回來,紛紛鬆口氣,該補妝補妝,該討論討論。
等輪到藍思意上場時,顏勉站她旁邊,沒有說其他的,簡單道,“我等你回來。”
藍思意頷首。
上舞台時在貴賓座邊緣發現了艾金老師,她彎唇閉眼,沉浸在血色仙女的角色裡。
等到整場舞劇結束謝幕時,艾金老師走過來和她握手,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藍思意和艾金老師約好後天具體談一談。
回到後麵化妝室,發現自己手機有十幾個未接電話和幾條信息,竟然都是顏勉秘書。
顏勉不知道去哪了。
藍思意打了回去,那邊秘書很喪地開口,“藍小姐……”
藍思意愣了一下,“怎麼了?我剛剛去演出了。”
秘書將語氣放平穩,“還順利嗎?”
“嗯,發生什麼事了?”
秘書歎氣,“已經結束了,老板還沒開機,麻煩您告訴老板,他錯過了一個億。”
“到底怎麼了?”
“拜托您跟老板解釋一下,那位大客戶真不是我攔不住,隻是人家隻要見總裁,我已經儘力留他兩小時了,但是老板他不來,對方覺得受到怠慢,已經沒有合作興致了。”
藍思意掛了電話,見顏勉拎著零食進來。
他指著她的舞裙,“不打算換嗎?”
藍思意沉默半晌,將手機翻過去。
“給我買的?”
“嗯。”
顏勉把袋子放她麵前,坐到她對麵,看見她撕開麵包的包裝袋,伸手把牛奶拿出來,裝好吸管放到她麵前。
藍思意握住牛奶瓶,溫的。
“我覺得說一聲謝謝分量都很輕。”
她歎口氣,終於明白顏勉對她到底是什麼態度了。
他把自己的所有事,無論重要還是不重要,都放在她的後麵。
即使她隻是演一場小小的舞劇,而且她也說了不需要任何人陪。
他依舊看得很重要,重要度超過他的生意。
他總記得她跳完舞會餓,且無論什麼時候都陪在她身邊。
感動歸感動,但她還是覺得,顏勉的喜歡太過用力了,會委屈他自己。
“因為這些麵包嗎?”顏勉笑了。
藍思意原本想說你不用這樣,聞言點了點頭,把話咽回去,垂頭將包裝折成小方塊狀。
她大概是理解錯了。
顏勉的偏執霸道不是因為他以自我為中心的性格。
他並沒有以自我為中心,相反,他會為很多人考慮,甚至委屈他自己。
這點在她身上表現很明顯。
他好像很怕失去她。
不。
藍思意想到什麼,忽然到桌子的抽屜裡翻出化妝用的東西,到顏勉跟前,“閉眼。”
顏勉下意識閉上眼睛。
“讓我看看。”
藍思意再次在顏勉眼角下方畫上淚痣,認真端詳他。
真的…像是在哭啊。
她愣住。
藍思意沒說睜開,顏勉眼睛就一直閉著。
有淚痣的顏勉好像才是真正的他,柔和的,疏離的,哀傷的。
沒畫淚痣的時候,顏勉的眼睛總帶著幾分淡漠,這份淡漠完全將真實的他掩蓋起來,看起來仿佛強大到不在意一切。
其實不是的,真實的他,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