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仁嚇得雙腿發軟,閉上了嘴巴不敢言語。
貴妃娘娘明明是為了不讓太子妃誤會她啊……不然為什麼要特意打發自己去東宮報信?直接派人告訴太子爺不是更妥帖麼?
像是聽懂了鄭貴妃和桃仁正在談論太子妃金蘭,蜷縮在角落裡呼呼大睡的獅子犬突然彈了彈大耳朵,昂起腦袋,對著鄭貴妃旺旺叫了兩聲。
圓溜溜的黑眼珠子,很神氣的樣子。
桃仁偷偷看一眼鄭貴妃,笑著說:“娘娘,寶哥真聰明,已經能聽懂太子妃的名字了。”
鄭貴妃嘴角一撇,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瞪一眼自己養的傻狗。
“把這隻小畜生給本宮抱出去扔了!”
看到這隻笨狗就會想起那個天真嬌弱、傻裡傻氣的太子妃,眼不見為淨!
桃仁在鄭貴妃身邊伺候已久,深知她的脾氣,笑眯眯地答應一聲,俯身抱起搖尾巴的寶哥,送它到隔間榻上去睡。
明天早上貴妃就會消氣的,外麵這麼冷,貴妃才舍不得把寶哥扔出去。
……
東宮。
金蘭靠在朱瑄身上,和他說著話。一會兒說這幾天看的書,說最近在看《天文書》,看得暈頭轉向的,一會兒說她最近吃的好吃的吃食,說最近宮裡時興穿蘇樣衣衫,說她開始讓宮女管理賬務,又挑了一批年紀小的宮女跟著黃司正讀書……雜七雜八的,什麼都說。
朱瑄攬著她的肩膀,靜靜聽著,聽她提起《天文書》,輕笑了一聲。她喜歡看這些偏門雜類的書,看不懂就一條條查,一句句研究。
他和她解釋書裡的內容,帳中聲音聽起來比平時低沉。
金蘭依偎在朱瑄懷裡,聽他低聲說話,感覺到他緊繃的身體越來越放鬆,也不像剛才那麼發燙了,心裡鬆了口氣。
說著說著兩人困意上來,也不知道是誰先睡著的。
不一會兒帳中隻有兩道均勻的呼吸聲。
金蘭睡得不怎麼踏實,做了個迷迷糊糊的夢,突然驚醒,發現自己和朱瑄靠在枕上睡著了。
她眼睛還沒完全睜開,先伸手摸摸朱瑄的臉。
他今晚難受,可彆再著涼了。
手指剛剛碰到朱瑄的臉頰,一陣濕意。
金蘭怔了怔,收回手,坐起身,小心翼翼地撥開朱瑄頰邊的長發。
朱瑄還在熟睡,夢中雙眉緊緊皺著,臉色蒼白,神情痛苦。
金蘭鼻尖發酸,像是被人剜了一刀,心口疼得厲害,俯身輕輕撫平朱瑄微皺的眉。
朱瑄不知道夢到了什麼,雙手緊緊握拳,薄唇間斷斷續續溢出幾個模糊的字音:“她竟然敢……竟然敢……”
金蘭輕撫他的眉,柔聲喚他。
朱瑄像是被夢魘住了,一句句重複:“她竟然敢……”
金蘭眉頭輕蹙,湊近了些。
朱瑄聲音沙啞,一字字地道:“她竟然還敢提我阿娘……”
金蘭怔住。
已經是半夜了,床帳前燈火朦朧,一室幽光浮動。
周太後今晚提起淑妃了。
金蘭呆坐了片刻,心底頓生涼意。
也更加明白朱瑄這些年過得有多小心謹慎。
半晌後,金蘭回過神,輕輕抽走朱瑄背後的枕頭,扶著他躺下,給他蓋好錦被。下床掀開錦帳,讓守夜的內官吹滅燭火,吩咐杜岩重新熏一支助眠的甜夢香。
杜岩換了鎏金香爐裡的香塊,淡雅的香氣彌散開來。
金蘭把香爐挪到槅扇裡,摸黑爬回拔步床上,鑽進朱瑄的被窩中,輕輕摟住他的腰,整個人鑽進他懷中,蹭蹭他的脖子,嬌笑著柔聲喚他:“五哥……”
朱瑄眉頭緊皺,慢慢睜開眼睛,眸光朦朧。
金蘭朝他耳朵吹氣。
朱瑄從夢中蘇醒,意識還有些模糊,愣了一會兒,揉了揉眉心。
金蘭摟著他,小聲說:“你太困了,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朱瑄笑了笑,抬手摸了摸金蘭的肩膀,捏捏她手心,發現她肩膀是涼的,手心也冰涼:“怎麼這麼冷?忘了換湯婆子?”
金蘭握住他的手,往他懷裡蹭,軟語撒嬌:“剛才起夜了,有點冷,你幫我暖暖。”
朱瑄沒有多想,立刻抱緊了她,拉著她的手握在掌心裡暖著:“圓圓有沒有好一點?”
金蘭輕輕地嗯一聲,把臉埋進朱瑄懷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