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是你做的?(2 / 2)

乾清宮領路的宮人悄悄鬆口氣,抹了把汗,抬腿就走遠了。

謝騫不敢鬆懈,一路緊緊攥著謝太傅的手,強行將老爺子送出宮門,塞進馬車裡,小聲吩咐家仆:“送老太爺回去,記住,不管老太爺說什麼,不許掉頭!看著太爺。”

家仆應是,長鞭在空中甩了個漂亮的鞭花,馬車軲轆軲轆駛離宮門。

謝騫沒有跟著一起回家,站在原地看著馬車消失在金暉浮動的長街儘頭處,轉身回宮。

他交出自己的腰牌,求人遞到司禮監去,問宮人:“司禮監的羅統領今天在哪兒當值?”

宮人回答說:“今天是春宴,皇上原本要大臣們作詩的,羅統領才學好,自然隨侍皇上左右,皇上在仁壽宮老娘娘那兒,羅統領應該也跟去了。”

春宴上朝臣照例要獻詩歌功頌德,嘉平帝會讓身邊近侍也做幾首詩應景,這種場合向來少不了羅雲瑾。他才學過人,嘉平帝最喜歡讓他和文臣比試。

謝騫想了想,決定去羅雲瑾在宮外的住處等著他。

他到了宅子裡,看門的兩個內侍已經和他混熟了,請他進院,卻不許他進屋,燒水煎茶,讓他坐在院子裡等著。

乍暖還寒的天氣,院中枇杷樹綠得油亮,間壁光禿禿的梅樹樹乾越過院牆,籠下虯曲盤繞的樹影。

謝騫冷得瑟瑟發抖,熱茶一碗接一碗灌下肚,喝得肚子都漲起來了,連跑了好幾趟茅房,終於聽到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說話聲和由遠及近的馬蹄聲。

暮色沉沉,遠處的寺宇傳出陣陣遼闊曠遠的鐘鼓聲,羅雲瑾獨自一個人歸家,騎了匹勁瘦的黑馬,沿著夕陽照耀下的巷子慢慢行來。

到了宅院門前,長腿一掃,翻身下馬。

小內侍迎上前,接過他手中的長鞭,牽著馬去馬廄。

羅雲瑾邊往裡走,邊解開披風,撕下腕上纏裹的綁帶,隨手扔到另一個內侍手裡,鳳眸微抬,淡淡地掃一眼謝騫。

謝騫直接問出自己的懷疑:“今天春宴上的事和你沒關係吧?”

羅嚴謹沒說話。

謝騫倒吸一口涼氣,神色凝重,胡子氣得一翹一翹的:“賣我古董的人不會是你安排的吧?我看那個賣古董的人一定是宮裡的人!他看古董玉器的眼光比我家老爺子還毒辣,不然我也不會從他手裡買下那幾樣玩器。”

誰都知道謝太傅脾氣古怪,一點就炸,當初錢興就曾經利用謝太傅的這一點企圖引誘他捧劍入宮,司禮監傳出消息,東宮馬上知會閣老,閣老親自出麵勸說,攔下了謝太傅。

謝騫認出羅雲瑾後回想往事,司禮監的秉筆太監都是錢興提拔上來的,除了羅雲瑾,誰會給東宮報信?

謝太傅是他的老師,他了解謝太傅,所以能夠及時送出消息攔住謝太傅。

既然他能及時攔住謝太傅,當然也可以激起謝太傅的怒火,利用謝太傅揭開周太後和嘉平帝想要遮掩的舊事。

謝騫越想越覺得羅雲瑾嫌疑最大,頓足道:“你可以提前和我通個氣,我又不會攔著你……”

古董是他親自買了送到謝太傅跟前的,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隻能認栽,但是羅雲瑾完全不必這麼委婉曲折,直接告訴他一身就是了,他雖然油滑,但並不是怕事之人,說不定還能幫上忙。

羅雲瑾仍是一言不發。

謝騫歎口氣,道:“如今太子地位穩固,後宮之事再怎麼鬨也影響不到前朝。我不管你到底在謀劃什麼,至少讓我心裡有個底,我才能在適當的時侯幫上你的忙。我祖父固然好利用,也容易鬨出大事,我是該攔著他,還是由著他?你總得讓我心裡有數才行。”

“我不想糊裡糊塗幫倒忙。”

他認真地道。

羅雲瑾踏上石階,低頭拂去肩上塵土:“太後的事你不要插手。”

謝騫會意,羅雲瑾沒有否認,等於是承認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眉頭緊皺:“你彆掉以輕心,太後確實固執蠻橫,沒什麼本事,也沒有計謀,不過她到底是皇上的親娘,你千萬彆把自己搭進去。”

說完,他站著不動。

羅雲瑾為什麼要幫錢家?他和錢家又沒什麼交情。

謝騫還在猶豫,羅雲瑾已經頭也不回地進了屋,哐當一聲,大門合上了。

真是冷酷無情!虧自己還因為擔心他特意趕過來找他問明白……謝騫心裡腹誹了幾句,又是一泡尿意上來,趕緊轉身去尋茅房。

羅雲瑾回屋,走進書房。

內侍手裡擎了根短蠟燭,一一點亮房裡的燈燭,小聲說:“真定府那邊來信了。”送上一張卷起來的紙條。

羅雲瑾接過紙條,眸光一凝,將紙條放在燃燒的燈焰上付之一炬。

內侍垂手侍立,看羅雲瑾拿起一本書看,問:“統領,太後的事和我們無關,您剛才怎麼不否認?”

春宴上的事不是司禮監安排的,錢家和司禮監根本沒有往來,司禮監怎麼可能為錢家出頭?倒是禮部、東宮和昭德宮都有嫌疑,其中昭德宮嫌疑最大。

羅雲瑾目光落在書頁之間,手指輕叩書案:“派人看著仁壽宮。”

內侍一驚,眼睛詫異地瞪大。

統領也要摻和進去?

那麼不管錢家人是不是統領安排的,統領注定會得罪周太後。

內侍心思電轉,不敢多問,點頭應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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