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2 / 2)

經過海棠 懷南小山 11232 字 11個月前

鐘逾白道:“不好嗎?”

她轉轉杯,瞧瞧他,沒說話。

他緊接著說:“那些地方,一股濁氣。”

這八個字,怎麼竟然讓她聽出一點不忿?

很反常,能夠聽見鐘逾白批判起什麼。哪怕沒有挑明,這樣的語氣出現在他這裡,已然足夠尖利。

紀珍棠莫名其妙地笑起來。

他沒注意她促狹的笑,隻說:“喝茶利於清淨,養身。”

她點點頭:“當然,也不錯也不錯。”

鐘逾白不響。

紀珍棠繼續說:“對了,說到鐘珩,你的小侄子,其實我挺煩他的,我室友說我是他的白月光。我真討厭白月光這個詞,被一廂情願的深情駕到高處,誰要當?但是不得不說,他這個人呢心倒是不壞,還是有幾l分仗義在的,那天如果不是他出手相助,我還不知道怎麼抽身呢。”

隔一張八仙桌,鐘逾白側坐,留給她一張溫潤如玉的側顏,她說著,瞧著他微斂的長睫。

他聽得很平靜,沒有打斷。

等她講完,才回應一句:“不提這個。”

鐘逾白說罷,室內的藥材氣味提醒他某件要事,去提藥罐,倒一點藥給她:“煮了一天,火候適中,應該好了。”

紀珍棠不敢置信,挑眼望過去,杯子裡渾濁的藥,看著就覺得苦澀:“這藥怎麼還要你親自熬?”

“收錢辦事的人,總覺得少些誠心,許多時候覺得看不出破綻,於是想著大概大概,糊弄過去。”鐘逾白放下藥罐,說出不請用人來做的理由。

隨後,將杯子徐徐地推到她麵前。

“這樣說,你有誠心?”她笑問。

他說:“對你,不能更誠了。”

“……”

她吹吹藥,用手指抵著杯沿,輕輕摩挲,順便暖手,望著玻璃窗外的水榭亭台,又想一出是一出地散漫扯起話題:“我記得我當時第一次來,哦不,是第一次,方茉就站在那個台子上跳影子舞,天仙一樣。”

紀珍棠伸手指著外麵。

鐘逾白沒隨她指的方向看,望著她的眼睛,問:“舞好看?”

她說:“好看啊,仙死了。”

他不假思索:“想看的話,我請她再來一次。”

紀珍棠笑吟吟,故意地問:“你這麼厲害呀,能讓大明星隨叫隨到?她是不是偷偷進入了你的秩序,你不讓我知道。”

鐘逾白嘴角噙一點似有若無的笑,說:“我和她說,心裡有人,騰不出位置。”

“……”

“她進不了。”他用一副“你放心”的眼神望過來。

她沒有問是什麼人,被他一盯,略有羞澀,倉促地埋下頭,繼續吹冒滾滾熱氣的藥。

吹了會兒藥,紀珍棠還是忍不住問:“你怎麼這麼關心我的病?”

外麵的風聲停了,爐子的火也熄了。房間顯得格外安靜,她的話顯得格外具備刨根問底的質問效果。

這個問題簡直是明著來了,是要一個一針見血的回答,不要兜圈,不要曖昧。

要知道關懷的根本。

“不等你的病愈,我怎麼正大光明地追求你?”鐘逾白看向她,也不遮掩,慢慢地說,“眼下你病著,不論做什麼,說什麼,都像我在趁虛而入。”

對視的幾l秒間,她在勘測他眼裡的柔情。

他也在丈量她心底的恐懼的分量,一瞬的反應最為真實,如上一次在飛機上,她避之不及的閃躲。

幸好,柔情是有的。也幸好,恐懼正在消退,她沒有再躲。

鐘逾白溫溫地笑:“看不出來?”

紀珍棠遲緩地熱了臉頰,低頭喝藥,抿一口,苦得皺眉:“我一點都看不出來。”

話音剛落,她手裡的杯子被他按住杯口,鐘逾白手往下壓,讓杯子輕輕落到桌麵,令她手指脫力,鬆開了杯沿。

紀珍棠不明就裡地看著他的動作。

鐘逾白緊接著握住了她的手指,

食指和中指,

先是這兩根,

隔著毛衣,拉到他的左胸,緊接著他動作輕緩地,將她整個手掌按在了心口。

鐘逾白將手覆在她的手背上,牢牢地固住。紀珍棠隔著衣裳都能感受到他身體優越緊實的肌理,還有一頓一頓,起起伏伏,蓬勃得不像他的心跳。

“聽見了嗎?”他問。

她不是很明白,但輕微點頭,應聲:“你的心跳。”

“它說,它很著急。”

“……”

紀珍棠屏息,他貼近的話,滾燙的藥,高溫的暖氣,林林總總攢集的熱意,讓她在這一刻全身冒汗,期期艾艾地問:“急急,急什麼?”

鐘逾白平靜地答道:“早日蓋章,才好有理由,讓彆的男人的名字從我耳邊消失。”

她怔然,臉色紅上加紅。

鐘珩的名字說太多遍,他果然是介意的。

紀珍棠連連把手回縮,扯謊說:“我、我的手出汗了。”

被鬆開。

她抻抻指,散散熱氣,其實沒有汗,但是體溫高到可怕。

自覺不是他的對手,紀珍棠一句話不敢多問了。

鐘逾白也不多言,他總是這樣張弛有度,點到為止。

隨後,他拿出給她備好的禮品,匣盒攤開,裡麵裝著她設計的紅玉蝴蝶。

紀珍棠驚喜地“哇——!”一聲,開心緩解了羞澀,趕緊湊過來看。

鐘逾白見她麵露喜色,也微微一笑,問她:“害不害怕?”

紀珍棠:“怕什麼?”

“做那件事的時候,怕嗎?”

他說的,顯然是指揭露某人的罪行這件事。

紀珍棠搖頭,“我沒有心情想那麼多,我隻想著一定要把我的孩子拿回來,這可是我親生的。”她欣然笑著,用指頭把珠寶挑出來,摸摸那塊堅硬的紅玉:“好漂亮啊。”

鐘逾白緩聲說道:“世道如此,昏暗迷眼,有許多不公平的事,讓人為難。你置身其中,能夠保持逆流的主見,還有不懼怕的勇氣,很難得。”

他指著她手中的簪子道:“小小的戰利品。”

紀珍棠歪著腦袋笑:“我早說了,你真的是聖誕老人。”

接著,又真摯地向他道謝:“當然啦,真的也要感謝你的幫助,我才能更勇敢。”

“勇敢的女孩會被記住。”

這件事要解決,本身不必如此周折,鐘逾白甚至不用親自出手,壓一壓趙斯齊,抬一抬紀珍棠。解決兩個學生之間的事,甚至包括,令她獲得最高獎項,吹灰不費。

但他不能這麼做,因為她還擁有著向世界開戰的能力,這是一種鮮活的品質。

讓她去麵對,親自摘取獎章,要她發光,將名字寫在他的前麵。

因為她不是籠子裡的雀,她是要破繭的蝴蝶。

所以那些自身的光輝和風采,隻能由她親自去展現。

後盾之所以為後盾,摧枯拉朽的勢力,無論是晦暗的強權,或是磊落的爭奪,都需要具備釜底抽薪的本領。

為讓她的光顯得更為明亮,讓她的前路更加的坦蕩。

他說:“站場是你的,我做你的軍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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