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1 / 2)

山海圖(女帝) 靡寶 10581 字 4個月前

戰書一下, 年輕人們立刻付諸行動。

赫連斐毫不客氣地將少侍中最精壯魁梧的那幾名選在了自己的隊伍裡,哪怕沈默稚氣笨拙,可也高大健壯, 一身是力氣。

沈默哭喪著臉被赫連斐領走了, 那模樣就像被山匪抓走的人質。

反而是宋沛, 因為不諳水性, 加上喜歡和赫連斐對嗆。赫連斐不想給自己尋晦氣,把他丟給了嚴徽, 讓他們兄弟倆一家親去了。

“子瑞,你有什麼打算?”宋沛問, “咱們這一群人裡, 不通水性的和意興闌珊的就占了一半。時間隻有五天,能訓練得出來嗎?”

話才說完,就有一個“意興闌珊”的少侍出聲道:“還訓練什麼?我們都是被挑剩的,就算上場比試,也不過是做陪襯的命。不僅出不了風頭, 反而還會在陛下麵前出醜。我看要不咱們直接放棄, 另外準備一些才藝算了。”

果真又有兩個少侍露出讚同的神色。

“赫連少侍不選的, 卻未必就是不好的。”嚴徽目光溫潤而堅毅,“要我說, 我反而覺得我們這一隊勝算更大。諸位連船槳都還沒摸到, 就先言敗, 為時過早了吧?”

“就是!”宋沛也譏笑道, “有贏就有輸。各位又不是頭一回輸了, 裝什麼新嫁娘?”

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不戰而退,非丈夫也。況且以赫連斐的性子,一定會將你們退縮的事說給陛下聽。你們覺得陛下心裡會怎麼想?”

說話的人,正是穆清。以他的體型,和同赫連斐的關係,毫無懸念地被分到了嚴徽這一隊。

傲慢寡言的人一旦開口譏嘲,總比旁人更有懾人之力。那幾個少侍被穆清滿是嘲意的目光一掃,臉頰紛紛發熱。

“瞧。”宋沛笑道,“連穆少侍都看不下去了。”

嚴徽朝眾人抱拳:“在下行船經驗豐富。我說我們有優勢,絕非憑空誇口。我們爭了,才有勝算。不爭,就等於把出風頭的機會拱手讓給赫連少侍那一隊了?”

宋沛將一枚酒鬼花生丟進了嘴裡,道:“我不知道你們怎麼想。反正我嘛,哪怕贏不了,隻要能給赫連斐那小子添點堵,找點不痛快,我自己就特彆痛快。你們說呢?”

至此,眾人再無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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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計劃之外的比試給少侍們本就熊熊燃燒的競爭之火添了一把柴。

打第二天起,年輕人們都將手中雜事放下,投身訓練之中。

宮中有三個湖泊,赫連斐一隊選了小東海,嚴徽則帶著隊員去了最北端的白鷺淵。

兩隊人馬彼此較著勁兒,全力以赴。水花濺濕了薄薄的夏衫,更有少侍乾脆脫去了上衣,赤膊上陣。

雖然女帝不在場,卻有一大群宮婢被吸引了過來,每日都聚在遠處圍觀,歡呼鼓勁,熱情洋溢。

宮婢們的嬌聲笑語就是澆在火上的一勺油,少侍們越發賣力,技藝日進千裡,很是喜人。

赫連斐這幾日裡可是個大忙人。他又被女帝招幸了兩次,白天夜裡都沒能閒著。

“頭三天他都還和我們一道訓練,昨天隻來了一個時辰就走了,今天直接不見了人影。”沈默每日都來向嚴徽“通風報信”,沒有一日不抱怨赫連斐幾句的。

“不怪他。”宋沛嘻笑,“他要在陛下那裡出力氣,就得在訓練這裡節省些才行。說白了還是體力不夠,不能兩頭都顧上。”

“真不知道他有什麼好的,陛下居然那麼喜歡他。”沈默嘟囔。

赫連斐的好,隻有長孫婧最清楚。

這年輕男子正處於一生中精力最旺盛的階段,草原男兒那種奔放不拘、大膽無畏的性格雖說過於張揚,可用在床-笫之中,卻是彆有一番新鮮的刺激。

赫連斐粗獷卻不魯莽,帳簾之中很懂揣摩女帝的喜好,兢兢業業不說,嘴還很甜。雙管齊下,很少有哪個女人不受用的。

長孫婧其實並不是貪戀魚水之歡之人。

她及笄後同東君和諸侍君圓了房,不論是專寵柳懷易,還是同白嶽青等人在一起,比起男歡女愛,求的更多的,還是陪伴和溫情。“天寧之亂”和後來的生育之苦也讓長孫婧很長一段時間對情-事興致淡淡。

直到今日,新少侍們入宮,後宮煥發出了新生,女帝也才終於開始放縱自己,享受起了床笫的歡愉。

“阿姊最近氣色真是越來越好了。我就說後宮納新對您有好處。新侍君們血氣方剛、知情識趣,將阿姊伺候得極好。”

定山海西南岸的一處小山上眺望亭裡,一群公主命婦簇擁著女帝坐在亭中,飲茶品香。幾個宗室臣工家的孩子則正陪著大公主長孫婧在湖邊玩耍。

說話的這位鵝黃宮裝的少婦是岐山公主,她和另外一位安陽公主是女帝最小的妹妹。

長孫婧登基時,兩位公主都是才兩三歲的娃娃,又都是普通宮人之女,很幸運地沒有被奪嫡之爭牽連。

所以,在女帝還活著的兄弟姊妹裡,也就岐山和安陽同女帝最親近了。

不同於岐山公主的直爽快語,安陽公主年紀略長半歲,也要穩重許多。

“好好的事兒,到了你嘴裡就不莊重起來。阿姊納侍君,首要目的是為了采納新血,誕育皇嗣,其次才是享樂……”

“就算為了享樂,又有什麼不對的?”岐山公主不以為然,“古往今來,男人們納妾又有幾個是真的為了子嗣的?那咱們女人納君,怎麼就不能是圖享樂了?”

安陽公主又好氣又好笑,“你自個兒成天嚷著要納麵首,就當彆的女子和你一樣。遠的不說,就說禮部侍郎王俊芳,本朝身居高位的女官之一,就同她夫君恩愛相諧,成親十多年來都無第三人。王侍郎最近還再度有了身孕呢。”

一位侯夫人道:“王侍郎夫婦倆確實恩愛。隻是她這個年紀了還生孩子,不免要冒些風險。”

“所以說嘛。”岐山公主一拍手,“我就覺得阿姊您彆聽宗老的話,不用再生了。您生萱兒的時候都吃儘了苦頭,何必再遭一回罪?”

安陽公主卻道:“阿姊年輕,身子又已養好了,和王侍郎不同。萱兒體弱,性子又綿軟,將來還是得有手足幫襯輔佐,才鎮得住朝臣。小妹你還沒養孩子,是不會理解做娘的人為兒女操的心的。彆說吃點苦,為了兒女好,做母親的連命都能舍出去。”

岐山公主叫道:“阿姊做皇帝也沒手足幫襯,不是一樣做得好好的?我看是宗老太古板,想要個太子來繼承大統罷了。”

長孫婧斜倚著憑幾,搖著一把羽紗扇,似笑非笑地聽著兩個妹妹拌嘴。

一位老王妃笑著出來打圓場:“你們這些孩子生在了一個好年月裡,女子也能自立門戶,招夫納君了。陛下辦的女學裡,教出來的小娘子各個聰明能乾。也許將來有一日,朝中也會遍地都是女官呢。”

“也不儘然。”岐山公主道,“這女人呀,一旦太能乾了,便在婚事上有些不順。高的不成,低的不就。女官中,像王侍郎這樣姻緣美滿的還是少數。和離的、一把年紀還雲英未嫁的女官可不少呢……”

安陽公主朝妹妹遞去責備的一瞥,又朝女帝身後端坐著的賀蘭敏君望了一眼。

賀蘭敏君算是朝中地位最高的女官,聲名赫赫的大才女。大雍女學就是由她一手操持,培養了眾多人才。

賀蘭敏君比女帝還年長兩歲,今年二十五,年紀並不算大。但自五年前同前夫和離後,她就獨身至今。

被人暗指了,賀蘭敏君隻豁達一笑:“姻緣乃是老天爺注定的,強求不得。我橫豎也結過親了,覺得那滋味不過如此,遠不如追隨陛下,建功立業來得快活。人生在世,究竟是圖嫁個男人,還是圖快活?總之,我是選後者的。”

“這話說得好!”岐山公主撫掌大笑,“從來隻有娶不到媳婦的漢子,沒有嫁不出去的婆娘。想要嫁人還不容易?可古往今來,能建功立業的女子能有幾個?”

安陽公主無奈搖頭:“你又鑽人話漏子。哪個女子樂意閉眼蒙頭隨便嫁人的?當然要嫁個如意郎君才好。在如意郎君和建功立業中選一個,賀蘭夫人又選哪個呢?”

賀蘭敏真一愣。

長孫婧就在這時開了口:“從來沒人問過男子會選哪個。”

女客們麵麵相覷。

女帝語氣輕柔,音量也不高,一時難辨喜怒。

正遲疑著,廊外一陣喧嘩,東君帶著宣平、誌雲二侍君來了。眾公主命婦紛紛起身見禮。

岐山公主對白嶽青素來敬重有加,立刻收起了先前那一副混不吝的模樣,規規矩矩地欠身:“姐夫安好。”

安陽公主的儀態則要端莊嫻雅得多。她同白嶽青見過了禮,又朝楊駿和溫延一點頭:“可有一陣沒見到兩位少君了。”

楊溫兩人拱手還禮。

安陽公主笑盈盈地望向溫延:“聽說皇姐用一柄價值連城的紅玉如意從西康王那裡換來了名琴‘玄台’,贈給誌雲君。不知道我們何日有幸能聽少君您用‘玄台’彈奏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