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嬌嬌不怕,朕在(1 / 2)

退親後我母儀天下 希昀 13326 字 4個月前

裴鉞話音一落,那纖纖嫩荑還真就著他的方向伸了來,蔥玉手指交錯探抓,待摸到那盞茶杯,飛快擒住,用力的那一下,裴鉞有種似曾相識的緊繃感,目光定了片刻,側首挪開。

舒筠扶住茶盞後,直起腰身,咕咚咕咚一口將茶水飲儘,

她若不抓,不就是出賣自己,告訴裴鉞她知道那腰刀是何物了麼?

舒筠臉不紅心不跳,慢騰騰將濕巾掀開,待視線適應片刻,她起身朝裴鉞施禮,

“陛下,時辰不早,臣女要出宮了。”

裴鉞看著刻意維持住鎮定的她,薄唇微抿,換做以前他會讓她留下來用膳,如今嘛,便改口道,“行,來人,將備好的食盒讓舒姑娘捎回去,”

她早就餓壞了,膳食也已擺在側殿,她要離開,他不勉強。

最後定住她的嬌靨,“路上吃。”

舒筠好不容易壓下的躁意又竄了上來,他一如既往了解她,曉得她餓得緊。

“謝陛下。”

那喚作玲玲的小宮女見舒筠額角沾了些水汽,用手帕細細替她擦拭。

等候宮人的片刻,劉奎親自將那修補好的畫卷呈給裴鉞,裴鉞望過去,乍眼瞧不出痕跡,可見姑娘造詣不淺,原本也沒抱太大的希望,不成想給了他一個驚喜。

裴鉞抬目看著亭亭玉立的姑娘,“筠筠,太皇太後十分鐘愛此畫,原先老人家眼神不好,湊近了些,便不小心將畫燒去一角,你今日也算大功一件,朕想賞你,筠兒可有想要之物?”

舒筠任憑小宮女替她打理沾濕的碎發,嗔笑道,“陛下,您賞了我母親那麼多藥丸,與我家不吝救命之恩,我不過回饋零星半點,這您也要賞賜的話,臣女可承受不起。”

“不過....”舒筠依依不舍瞥著那畫卷,“這幅畫算是許義山老先生晚年的得意之作,陛下準許我臨摹一幅回去嗎?”

“可。”年輕的帝王眉目深深,“不過,此畫貴重,朕不能許你捎回去,你若想臨摹,擇日入宮臨摹便是。”

舒筠毫不猶豫應下了。

待擰著食盒,昏昏沉沉出宮時,舒筠揉了揉發燙的麵頰。

不對啊,她怎麼糊裡糊塗入了宮,還約了第二次?

舒筠出宮的第二日,裴鉞期待滿滿,她那日轉背就入了宮,今日約莫也是如此,可是朝起霞落,也沒瞧見熟悉的俏影。

興許今日有事,那明日吧。

期待在一日一日的落空中慢慢耗儘。

隻當姑娘要爽約了,胸口發堵。

嘴裡說著要放手,做起來卻沒那麼容易。

裴鉞捏著眉心,手執朱筆一動未動。

夜色將落,濃霧聚在天邊,劉奎替他掌好燈,見他麵色不虞,輕聲詢問,

“陛下,姑娘家裡約莫有事,您瞧,要不遣藺洵去打聽個明白?”

裴鉞極少為什麼人牽腸掛肚,這是頭一遭,哪怕上幾回與舒筠分離也不像今日這般,心中的渴望越來越強烈,這意味什麼,他心知肚明。

裴鉞重新開始批閱奏折,筆下鐵畫銀鉤,沒有立即搭話。

舒筠已將這樁事忘了個一乾二淨。

當夜回到府中,家裡出了些事,原來上回長姐舒靈在行宮與柳家世子見了麵,柳世子回去便與家裡提了定婚期的事,這一日柳家上了門來,將接親日子定在兩月後,還給府上的少爺姑娘都捎帶了禮物。

舒筠也有一份,老太太喚她過去,舒筠接了禮,客套了幾句,老太太,二夫人與舒芝等人趁機奚落她,笑話她嫁不出去,舒筠沒放在心上,蘇氏卻有些慪氣,當夜便吐了一口血。

吐血的事,蘇氏瞞著舒筠。

恰恰次日,舒瀾風回來告訴蘇氏,那位新晉的儒學宗子回絕了其他高門的婚請,向舒瀾風表明了結親的意願。

原來那日他對舒筠一見鐘情。

舒瀾風心裡頭高興,回來便與蘇氏商議,蘇氏本還有些踟躕,念著自己身子不太好,萬一有個好歹也好早早將女兒托付出去,便答應見陳文舟一麵。

就在裴鉞為舒筠嘔心的這一天,陳文舟風度翩翩上了門。

晨起朝陽還算絢麗,到了午後濃霧不散,舒瀾風將陳文舟迎進了三房的待客廳,說是待客廳,卻不算敞亮,隻有一間屋子,東麵是舒瀾風的書房,西麵便是廂房,蘇氏身子不好時,便讓丈夫宿在此處。

外男不能進後寢,舒瀾風費了些功夫將蘇氏抱至廂房坐著。

舒筠被蘇氏安置在屏風後,她清晨起來采了些秋露打算做糯米團子吃,卻被蘇氏逼著拾掇一番,穿了件新做的海棠紅厚襖子,兔毛鑲邊,將那杏眼雪膚襯得不似凡人。

舒筠再笨也猜了個七七八八,害躁地央求,

“娘,您要女兒說多少次,女兒是真的不想嫁人,您這是要逼著女兒剪了頭發去做姑子!”

蘇氏聞言一陣氣結,捂著嘴險些喘不過氣來,單嬤嬤一麵替蘇氏順背,一麵苦口婆心勸舒筠,“好姑娘,您就依了夫人這一回。”

單嬤嬤頻頻朝舒筠使眼色,讓她彆跟蘇氏對著乾。

舒筠見母親咳得轉不過氣來,也不敢再逞強,提著裙擺在屏風後轉圈,急得要哭,“可是我....”

她不能嫁人,她那廂拒絕了皇帝,轉背卻嫁給旁人,皇帝一旦惱羞成怒,彈指間便可捏死她。

“沒有什麼可是!”蘇氏罕見露出厲色,顫著手指指了指錦杌,看著淚水盈眶的女兒,心頭一痛,語氣慢慢放緩,“孩兒,你就坐一坐,什麼話都不說,若你不樂意,娘還能將你塞上花轎?”

舒筠心裡想,瞧這情形對方大約已到了府上,鬨得難堪隻會氣壞了母親,且不如先應付過去。

她於是規規矩矩坐在屏風後不動。

片刻,廊廡外傳來腳步聲,有說有笑,舒筠側耳細聽,那嗓音略有幾分熟悉,她眨了眨眼,這莫不是那日在行宮打過照麵的男子?

單嬤嬤在一旁觀察她臉色,朝蘇氏擠了擠眼,蘇氏掩了掩嘴,心裡鬆快幾分。

門口光芒被擋,兩道身影一前一後踏了進來。

陳文舟望見端坐在屏風下的蘇氏,連忙上前磕頭,

“學生給師母請安。”

餘光不著痕跡瞥了一眼屏風,微有光影浮動,猜到舒筠在那裡。

蘇氏第一眼瞧見陳文舟,說不出的歡喜,極少有男子能令她賞心悅目,溫和而不失棱角,

“快些起來。”

舒瀾風坐在主位,陳文舟坐在他下手。

蘇氏先與他寒暄幾句,問起他在國子監讀書的情景,

“接下來是繼續在國子監讀書呢,還是跟著秦老太傅單獨進學?”

陳文舟拱手道,“回師母的話,太傅吩咐學生白日在國子監就讀,夜裡住在秦家聽他老人家教誨,且學生今年過了秋闈,需全力備考明年的春闈,暫時還不敢鬆懈。”

說到這裡,陳文舟語氣一頓,微微躬身,“說來慚愧,學生本欲等高中再來府上求親,實在是擔心....”輕輕往屏風處瞥了一眼,“擔心老師與師母將師妹嫁與旁人,故而厚著臉皮上了門。”

蘇氏和舒瀾風聽了這話,相視一眼。

這話有些謙虛。

陳文舟原是打算等高中再定親,這樣也是對人家姑娘負責,怎奈他名聲大噪,近來說親者踏破門檻,與其日日煩擾,還不如早早定了親,絕了其他人的路子。

此事舒瀾風與蘇氏門兒清,陳文舟並未半分拿喬,反而將姿態放得極低,可見霽月風光。

蘇氏越發滿意了。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可問過家裡爹娘了?”

陳文舟立即掀起蔽膝,跪了下來,“師母海涵,並非文舟有意失禮,實在是家中父母亡故,自小被一遠親姑母養大,姑母三年前隨兒女避居鄉下,已不問世事。”

“文舟已請得太傅準許,隻消師母與老師點頭,不日便可請老人家替文舟做主。”

貿然請太傅上門,無異於施壓,舒家先前經曆了兩門不快的婚事,陳文舟不敢莽撞,故而先私下與舒瀾風表明心意,恰恰蘇氏也想提前見陳文舟一麵,才有了今日之事。

待十拿九穩了,再請媒妁登門,便皆大歡喜。

蘇氏何嘗沒看出裡麵的門道,暗道這孩子行事穩妥,自小無父無母,全靠自己一人爬摸,定是個擔得住事的人,再論這般相貌才情,實在是女婿不二人選。

蘇氏笑著看了一眼舒瀾風,舒瀾風便知她滿意了。

舒瀾風借口與陳文舟論畫,帶著他先行去了書房。

這廂蘇氏心情通泰,拉著舒筠順著耳房的甬道往後院去了。

風跟刀子似的往麵頰灌來,蘇氏受不住費勁地咳了幾聲,舒筠與單嬤嬤一左一右護著她,替她遮擋寒風,蘇氏身子難受,心裡卻高興,忍不住勸著舒筠,

“孩子,你也親眼見了,還有比他更好的人嗎,人家明明可以選高門之女,為何非要來咱們家裡提親,他是真心喜歡你呀。”

舒筠抬著寬長的袖擋風,迎著她上了抄手遊廊,眼底也含著淚,“娘,你們彆胡來,女兒已定了主意,天王老子都不嫁。”

蘇氏氣得胸口疼,一口氣沒緩上來,扶著旁邊的圍欄坐下,虛弱地搖頭,“那你前段時日魂不守舍,不是因為他,又是因為誰?”

舒筠一呆,話堵在喉嚨口,無可申辯。

原來母親與父親誤會她看上了陳文舟。

恰在這時,一婢女顧不上細飄的風雨,自濕漉漉的院中跑來,望著蘇氏與舒筠大喊,

“夫人不好了,陳公子上門的事被老太太那頭知道了,老太太遣劉嬤嬤將陳公子請去了上房。”

蘇氏心口一窒,險些噴出一口血來。

老太太這麼做,絕對沒安好心。

她急得推著單嬤嬤去上房,

“你快些去瞧瞧,萬不能讓那老虔婆壞筠兒的婚事。”

單嬤嬤哎了一聲,匆匆往上房奔。

舒筠倒是沒放在心上,她扶著蘇氏回房。

蘇氏心中記掛著這樁事,一口血嘔在那裡不上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