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瓊看他耳根都紅了,俊臉有些不忿和委屈,覺得好氣又好笑。
軒轅起送她到了寧榮街,他不想榮府上下忙亂,所以沒有進去。
……
賈瓊懶得叫門,直接施了輕功進府裡,剛進院子,竟然聽到一陣女人的哭聲。
因為瓊瑤姐妹一起住在原來寶玉住的院子的東西廂房,廳堂、書房則是共用的。
賈瓊見賈瑤屋子前站著些丫鬟,那幾個丫鬟一見她就落下淚來。
“二姑娘回來了,快去瞧瞧三姑娘吧。”
賈瓊忙去屋去,隻見賈瑤伏在床上哭,邢夫人挺著大肚子在一旁直落淚,還有繡橘臉上有些腫了。
賈瓊驚道:“妹妹怎麼了?”
邢夫人一見她進門,大嚎一聲:“瓊兒呀,你妹妹被人欺負了,我心疼呀,我要動胎氣了……”
賈瓊見這作得要死的哭法,直接無視上前看賈瑤:“妹妹,你怎麼了?”
繡橘跪了下來,說:“二姑娘,是我的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裘小姐的鐲子怎麼會在我的枕頭底下。姑娘為了保下我,受了她們好些侮辱,幸而壽安郡主在一旁幫著,才沒有將事鬨大。可是……可是她們說,咱們家本來連姑娘都沒有……沒有教養,所以丫鬟也不能是好的。”
原來自賈瓊大鬨學堂離開後,賈瑤成了學堂中美貌甩人幾條街的一個。賈瑤的各方麵的功課又拔尖,早讓許多人看得急紅了眼珠子。
賈瓊上回大鬨學堂,行事狂悖,更是她們攻擊賈瑤的把柄。什麼三從四德或者女戒,都是她們可以搬出來攻擊一個潛在的對手的把柄。
賈瓊問道:“裘小姐又是哪位?”
繡橘道:“是景田侯府的,她父親是五城兵馬司裘良。”
“五城兵馬指揮司?”賈瓊暗想這相當於京城的公安局長,實權可不小了,“受這樣的冤枉,何不分辨個明白?”
“三姑娘正要分辨明白,可是無論裘小姐也好,壽康郡主也好,都隻攻擊咱們府裡人沒有教養,萬不容三姑娘細問。壽安郡主一直打圓場,又給三姑娘和我做了擔保,此事就這麼揭過了。”
賈瑤坐起身,眼睛都哭紅了,這姑娘自懂事起雖然會在賈母那受點小委屈,可是一直深受家裡的寵愛,哪受過這個?
“繡橘,起來吧,我沒事。”
賈瓊坐在榻沿,歎道:“這都怪我,不是我的話,她們也不會那樣攻擊你。”
賈瑤抹去了淚:“姐姐容我哭會兒就好了,我不會有事的。這事兒也不怪你,便是沒有你,該要鬨時也要鬨。”
賈瓊沉吟一下,問道:“她們怎麼不讓你問?”
“我住在裡間,和繡橘隔著屏風。我們早上起來時還好好的,中午休憩時,裘姑娘就嚷著鐲子沒了。壽康郡主提議到各位姑娘屋裡找找,或許是誰拿了。之後到我屋裡時,就在繡橘枕頭底下找著了。我覺得這期間很多人有機會進我屋子,這如何能說就是繡橘拿的?那裘姑娘是壽安郡主的讚善,她家姑奶奶是先孝仁皇後,是四王爺的養母,端是顯赫。可是我們一同侍奉壽安郡主,我是才人,她是讚善,她又大我一歲,原就不服我。”
才人讚善,說明才人排在讚善前頭。人家的父親現在還有實權,家中又出過皇後,實質上不是賈赦這樣的無實權的將軍可比擬的。
賈瑤倒是想要一個個詢問,可是人家不配合,賈瑤又沒有資格轄製那些郡主、貴女。生活不是破案電視劇,彆人沒有嫌疑又恨你時,才不管你是不是冤枉,更沒有興趣看你查案,沒有疑罪從無,巴不得毀了你。
賈瓊思考著:那當日大鬨學堂,原是想要推了婚事,但是給了那些宅門裡的貴女攻擊賈瑤的把柄。
“這明晃晃的陷害,著實可惡。當時是誰先提出來到每個人的房間查的?”
賈瑤想了想道:“是壽康郡主。”
賈瓊喃喃:“壽康郡主是三王爺家的,與壽安郡主素有嫌隙,裘姑娘怎與她合作了。”
“雖這麼想,可是沒有證據,也不便下此結論。”
邢夫人拉著賈瓊的手:“瓊兒,怎麼辦呢?往後你妹妹豈不是都要在宮裡受人欺負了?”
賈瓊思索了一會兒:“既然當時不讓你查問,如今已是百口莫辯了。不過也不是沒解,明日我和你一起進宮念書。”
賈瑤是受了奇恥大辱後,今日請假回家來的,明日還得念書。
邢夫人驚道:“你真有辦法幫你妹妹?”
“既然弄不清,就索性攪渾水。妹妹,你跟我說說,哪些人說過那些屁話,我一個也不放過。”
賈瑤見賈瓊篤定的樣子,回憶一下,將那嘴臉最難看的幾個人說了。
賈瓊回房去取出自己的首飾盒,取了幾個金鐲子、金鳳簪,在上頭都做上記號,再寫一封信讓白白送去給軒轅起。
翌日淩晨,姐妹倆就起床疏妝,同車進宮去。
賈瑤今天還有臉來上學本就讓人吃驚了,今日賈瓊還來了學堂驚上加驚,特彆是姐妹倆今天都盛妝打扮。
賈瑤一襲月白色的廣袖襦裙,外麵披著藕色縷金大袖褙子,賈瓊則穿了一身紅色一個樣式的襦裙,外披著同款同色的褙子。隻不過,賈瑤的褙子上是許多木芙蓉縷金紋,而賈瓊衣服背後繡著一個八卦圖,前襟繡著青蓮葉。
時下的女子衣料貴重華麗,樣式卻難免刻板,少了風流飄逸。賈瓊的品味是魏晉、唐宋風格,穿起來更加飄飄欲仙。旁邊的貴女見瓊瑤姐妹一出現,就更覺與她他相差甚遠。
軒轅迪過來問候:“許久不見英華了,一切安好?”
賈瓊微笑道:“我好著呢,在家著書習武挺自在的。郡主越發精神了。”
“我哪及你?”
賈瓊見旁邊的正是壽康郡主,壽康郡主不太高興地瞟了她一眼。
賈瓊卻大大方方看了一下她身上的衣服,才說:“壽康郡主大安。”
壽康郡主淡淡說:“你們今天怎麼來上學了,我想府上該好好管教一下下人了。”
賈瓊忽然露出一抹綠茶婊式的笑容,說:“其實不光是我家的下人要管教,郡主身邊的下人也要管教了。你看看,給你備的襖子也太難看了。你這縷金百蝶穿花洋緞襖,穿著顯老氣,好好花季少女跟大嬸一樣。還有,像郡主這種皮膚黑的人穿又花又紅的麵料就顯得更黑更土,還有你這翠色的裙子,嘖嘖,難道你沒聽說過紅配綠賽狗屁嗎?你身邊的下人太沒有品味了,得好好管教。”
壽康郡主氣得臉通紅,女人最忌諱彆人說她醜,哪怕說她笨都比說她醜好。
賈瓊又看向裘姑娘,見她發量稀少,頭上戴了許多發包也掩飾不了,賈瓊十分婊的摸了摸鼻子,說:“裘姑娘,你是抹了半盒的桂花油吧。這頭發稀少靠抹桂花油沒有什麼用的,要掉還得掉。幸好現在你年紀小,現在這點發量還能遮住你那大大的假發包,到生了孩子隻怕還得掉一半,那時頭發連發包也遮不住了。”
裘姑娘見賈瓊極婊地撩了撩她那如瀑的濃密柔順發亮的長發,既羞愧又嫉妒,說:“你家下人手腳不乾淨,你就故意為難我,你還是一個大家閨秀嗎?”
賈瓊也不否認:“您丟了東西,自然是要就事論事,我沒怪你呀。誰家還少得了幾個手腳不乾淨的下人?但你頭發少也是事實,我也是就事論事。難道你要我說假話,稱讚你頭發很多?本來我自小在玄真觀修煉,精通醫理,倒還能幫幫你治一治這頭發少、皮膚黑的缺陷。可我收費很貴的,以你我的關係,沒有五萬兩銀子,不要找我。”
賈瓊不是寶釵處處妥貼不得罪人的性子,有些人本就關係不好,不得罪時還是要害你的。有時反而得罪個透,亮一亮本事和能耐,他們反而會慫了。
就如孫悟空曾大鬨天宮,當年得罪的人豈是少的,後來反而人脈通天,和天上地下的神仙各個交好。
賈瓊再點評了幾個欺負賈瑤的女孩的長相或裝扮,一個個忌憚她的身份,不敢真的與她吵鬨起來。
軒轅迪終於拉了拉她:“英華,都是一處念書的姐妹,算了吧。”
賈瓊微微一笑:“看在你的麵上,暫且算了,先生怕是要來了。”
賈瓊離開學堂,她原來的坐位被彆人占了,賈瓊就去和賈瑤擠在同一張桌子上。
……
上午的課上完了,中午吃過茶點後,有一個時辰休息時間,這時候大家都會回房去。
眾女剛剛回到屋子不久,就聽到外麵傳來一陣嘈雜聲。眾女陸續出了屋子,就幾個皇孫帶著七八個太監來了,陣仗著實不小。
除了軒轅起之外,眾皇孫還沒有從上書房“畢業”。
今天軒轅起到了上書房,對兄弟們說:“今兒我未婚妻進宮了,準備好好念書。兄弟們都沒有見過她,我帶你們去認認未來大嫂子。”
如今太子大位即定,三王、五王府上的兒子就算再嫉妒軒轅起,現在也嫉妒不起了。聽說去妹妹們念書的地方走走,既然是白天,又有這麼多人,倒沒有瓜田李下。
不管和軒轅起親近的,還是疏遠的,他們倒都想見見這位軒轅起新未婚妻的是何方神聖,於是都跟著來了。
不管是郡主還是伴讀,都紛紛見軒轅起和眾皇孫見禮。眾貴女伴讀是頭一回見軒轅起,但見他長身玉立,容顏如玉如雪,好像不是塵世中人,與旁邊彆的皇孫在顏值氣質上像是存在了什麼壁壘似的。
眾女心中都不由得想:原來皇長孫真的長得這樣英俊,傳言一分也不假。縱使他有克妻的隱患,但教我能嫁他做十年夫妻,我一生也值了。
隻賈瓊和賈瑤還沒有出來,軒轅起忽問軒轅迪:“四妹,英華不在嗎?”
他們畢竟是男子,就算來了院子,也不便進女子屋子。
軒轅迪還沒來得及回答,忽聽賈瓊屋子傳出她一聲大叫,她的丫鬟緋月“焦急”地說:“姑娘,你的百寶箱裡的寶貝都不見了!我明明記得放在疏妝台前的!”
賈瓊神經質的喝道:“讓你看著屋子,你又到哪裡去了!”
緋月辯解著:“我知道姑娘回來要喝熱茶,隻得出去打些乾淨的泉水,還問管事太監要些炭來。我不知道就這麼一會兒,東西就沒有了!”
不一會兒,就見賈瓊和緋月兩個出了屋子,整個四合院布局的宿舍院子裡聚集著這麼多男男女女。
軒轅起一見她,上前問道:“英華,你東西丟了?”
賈瓊將手裡的小匣子打開,裡頭空空如也:“我一匣子的首飾,隻半天功夫就全沒了!這宮裡的賊也太厲害了一點!”
軒轅起說:“那可怎麼辦?”
賈瓊道:“昨日裘姑娘沒有了鐲子,就到所有人房裡搜查,大家都允的。我和她一樣,也搜一搜姑娘們的屋子吧。”
這時差不多的姑娘都明白了,裘姑娘脫口而出:“不行!”
賈瓊道:“我這是遵循你的舊例。我沒有聽說今天就改這‘宮規’了。不讓我私下搜查,難道要我去京兆府報案?”
軒轅起歎道:“宮中女兒們的事,豈能讓京兆府處理?既然有這舊例,每人屋裡都搜一搜就是了。來人,在場的所有姑娘、丫鬟不許擅自進屋。幾位兄弟和妹妹隨我們一起進屋搜查吧。”
這時大家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軒轅起帶兄弟來是一是為了避嫌,否則隻他獨個兒進姑娘的屋子,傳出去就不好了。
二是拉了人來見證,賈瑤昨日被陷害丟了一個大臉,今兒隻有讓彆人比她更丟臉。把水攪渾了,大家都不乾淨,再不能以昨日的事來攻擊賈瑤。其實所有人都明白,這是互相陷害,以後相關人斷不會再提此事。
於是賈瓊跟著眾皇孫和郡主進了各家姑娘的屋子。在裘姑娘屋子的櫃子裡當場找出了金鳳簪;在劉姑娘丫鬟的床底下找出了金瓔珞;在王姑娘屋子胭脂盒裡找到了一對金耳環;在趙姑娘屋裡找出了一把金梳子;最後還在壽康郡主丫鬟枕頭底下找到一條金鎖。
壽康郡主見此,大吃一驚:“賈瓊,你連我都敢陷害!”
賈瓊一臉無辜:“郡主何必動怒?是你身邊下人不行,與你斷沒有乾係的。郡主回頭管一管府裡的下人就是了。”
“你胡說……”壽康郡主忌憚軒轅起,看了他一眼,“大堂哥,你不能這麼讓她胡作非為吧?”
賈瓊道:“郡主,你說我陷害你的丫鬟,可有證據我進過你的屋子?”
壽康郡主道:“定是你讓丫鬟悄悄進了我們屋子!”
賈瓊點了點頭:“噢,原來還可以這樣的?可有人目擊?”
壽康郡主和眾多“涉案貴女”不由得憋紅了臉,實在氣得不輕,可是她們哪有人目擊緋月進出她們的屋子?
這事兒根本不是緋月乾的,而是白白乾的,彆人能看到就有鬼了。
軒轅逸這時從對賈瓊的絕世風姿的癡迷中回神,才說:“我忠誠親王府郡主身邊的丫鬟總不會在宮裡偷一個金鎖吧?”
賈瓊反問:“我一等將軍府雖然寒微,但是我妹妹的大丫鬟腦子被驢踢了還是進水了,在宮裡偷裘姑娘的金鐲子?為何彆人屋裡搜出東西來就是被冤枉的,我妹妹丫鬟枕頭底下搜出東西就是教養人品有問題?”
軒轅逸啞然,過了一會兒,道:“我不知此事。”
軒轅起才說:“這麼多人擠在三堂妹屋裡不好,還是出去分辨吧。”
眾皇孫與郡主們陸續出了壽康郡主的屋子,軒轅逍一直偷偷瞧著賈瓊,這時才偷偷問妹妹到底是怎麼回事。
軒轅迪低聲道:“英華設局給星華找場子來著。”
軒轅逍沉默了一會兒,說:“她平日是極和善的,但是今兒確實與往日不同。”
軒轅迪看了他一眼,卻什麼話也沒有說了,兩人也走到院子裡。
旁的沒有出事的貴女也隻靜靜吃瓜,絕不想摻合。
壽康郡主、裘姑娘、劉姑娘、王姑娘、趙姑娘臉色鐵青,可是皇長孫和幾位皇孫在場,除了壽康郡主之外,都敢怒不敢言。
壽康郡主拉了拉軒轅逸的袖子:“哥哥,這欺人太甚了!”
賈瓊左手托著的寶匣起了火,除了軒轅起之外,滿場人都大吃一驚,倒抽一口氣。
賈瓊的手還托在燃燒的匣子,匣子不一時就燒成灰,裡頭的金首飾也被燒紅了,化為了金水。
但是那些金水並沒有落在地上,最後彙成一團金水,懸在她手上方。
賈瓊右手法訣朝牆角的一口大水缸一指,那水缸中頓時飛出一條水龍,周圍頓時響起一陣驚呼。
那水龍灑向那一團金水上,頓時散出一陣陣白色水汽,不一時金水冷卻,一個大大的金錠落在手中。
賈瓊拋了拋手中的金錠子,玩世不恭笑道:“我確實說過孔夫子出身不正,說過二聖有欺騙世人的地方。這是學術問題,你們不服的,可以用學術反駁我。我確實說過我今生今世都絕不會學《女戒》的,可我從來沒有阻止過彆人去推崇她、信仰她。大家高興就交個朋友,不高興就當個陌生人。想當我敵人的……那也行,可我對敵人下手有點狠,他得忍一下。”
裘姑娘顫聲道:“你……你在威脅我們嗎?”
“若是要害我的人,我不威脅他,難道愛他呀?”
“……”
原來幾個心中嫉妒不平的姑娘都啞火了,賈瓊的手段實在是讓人驚悚。
軒轅起才道:“大家來了宮裡念書就好好念,都彆整那些烏七八糟的事。真的愛整這些的,終是害人害己。”
眾女這時驚魂未定,皇長孫發話了,紛紛點頭稱是。
賈瓊也衝大家笑了笑,再將手中的金錠子拋給了軒轅起:“拿著請你兄弟們喝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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