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新皇登基(1 / 2)

賈瓊打了個哈欠, 軒轅起才說:“我送你回家休息吧。”

兩人相攜離開,漫步神京街頭,東方漸白, 公雞啼鳴。

軒轅起忽問:“那鬼怎麼沒穿衣服?”

賈瓊打著哈欠, 沒有回答,後頭的小尾巴白白上前說:“殿下,是那惡鬼不自量力想要施幻術引誘姑姑, 結果被姑姑將計就計迷惑了。姑姑騙他,他就猴急地脫了衣服。姑姑手狠心黑給他一剪刀剪了他的軟蛋,又挖出了他的內丹。”

軒轅起冷冷哼了一聲:“你還會迷惑惡鬼, 誰教你的?”

賈瓊輕輕一笑:“那有何難?那酸書生騙女人睡前都愛念詩, 我跟他念幾句, 他就深深折服在我詩才之下了。”

軒轅起原來很不爽,這時倒好奇了:“你做了什麼樣的詩讓他折服?”

賈瓊道:“一枝紅杏出牆來。”

“什麼?”

“‘兩個黃鸝鳴翠柳,一枝紅杏出牆來。’‘窗含西嶺千秋雪, 一枝紅杏出牆來。’還有很多可以接的。像我行走江湖,要是不學點能應付風花雪月場合的本事怎麼行呢?”

軒轅起緩了緩, 說:“我得尋時間教你讀一讀詩。”

賈瓊奇道:“你不是愛武嗎?你還學過詩呀?”

白起曆經兩千年, 鬼生漫漫, 無以消遣, 所以才會念書。建安風骨也好, 魏晉駢文也好,唐詩宋詩也好,他讀過、聽過的絕對比凡人多。

“自然讀過, 教一教你是夠了。也免得我媳婦總是對著彆的男人念‘一枝紅杏出牆來’。這是想乾嘛呢?”

賈瓊仰頭想了想,因為清晨犯困,腦子轉得慢。

“不行。你教我不成我師父了?咱們輩分不對呀。”

“我不介意。”

“我要睡覺, 才不學詩。”

軒轅起說:“那我陪你睡覺。”

白白在後頭吃瓜都吃呆了,賈瓊轉頭:“什麼?”

軒轅起無奈:“我不想在沒有你的地方。我傍晚就得走了。”

賈瓊抿了抿嘴,笑道:“你想那‘待月西廂下,迎風戶半開。拂牆花影動,疑是玉人來’?”

軒轅起嗬嗬:“你這種詩倒是讀過。”

賈瓊的國學造詣不會沒有那差,到底是現代完整係統的高等教育淌過來,今生小時候也認認真真讀了四年的書。以她的基礎和記憶力,四年也抵得上彆人十年了。

“唉,有些詞句倒是美,但是故事裡偽君子惡臭實在難聞。”

賈瓊想著,自己是不是有空時改寫元縝、李紳的《鶯鶯傳》?兩個古代男人夾帶私貨,她也可以夾帶私貨,讓閨中女兒看清張生這類男人,又鼓勵女子自立自強。

軒轅起攬著她肩膀:“好,咱們不想這些讓人惡心的事了。”

賈瓊回家休息,他不久就潛進來陪著,賈瓊任同樣一夜沒睡的他在一邊平躺下歇歇了。

賈瓊和鬼纏鬥一夜未睡實在困了,不一時就沉入夢鄉。他聞著她身上的淡淡的香味一時熱沸騰,見她睡得香不願打擾便抱胸念著兩千年來摸索出來的靜心寧神功夫,過了許久終於也悠悠睡去。

中午本要起來,他卻扯著她的袖子還要再躺一會兒,又纏著她點頭明年早點成親。

“成了親後,我就不用偷偷進你屋子。”

賈瓊嘟囔:“我不想住宮裡。以後太子妃就是皇後了,她讓我幫著管事怎麼辦?”

軒轅起哄著:“怎麼會呢?宮裡有內宮十二監、六尚女官,哪能讓你來管事?不愛住宮裡,皇宮又困不住你,你愛去哪玩就去哪玩。”

賈瓊還關心一事:“太子爺登基後會立你為太子嗎?”

“應該要過段時間。”

“不要當太子,太子這職業撲街率太高了。從前太子能耐,你爺爺心中不安,你手握兵權,太子不會不安嗎?”

軒轅起看得很清楚:“他要是不安,他也不能扶持我兄弟和我打擂台呀。速兒才九歲,十年以後他都還沒有離開上書房。父王就算今年生個庶子,庶子二十年後有能力跟我爭嗎?二十年後,父王都快七十歲了。”

賈瓊其實不想他當皇帝,可是他想當,也許這也是他的命。國有強君,才有可能對外戰則必勝,對內強勢改革。

賈瓊暗歎:我就算完成任務,也隻能享人間富貴。也許跟紂王一樣死後能封個神,可是我怕是沒有仙緣了。

軒轅起看她神態中一絲悵然,隻當她是擔憂:“你不要擔心,以我的武功,我父王真的忌憚我也圈不住我,當然也圈不住你。真到那時候,咱們逃之夭夭,他又能如何?”

“也有點道理。”

兩人耳鬢廝磨好一會兒,才聽到門外有腳步聲,好像是她的丫鬟、賈赦、賈敬。賈瓊連忙踢了踢他的腿,讓“奸/夫”帶著他的外袍、靴子躲床底下去。

“奸/夫”翻翻白眼,披了袍子,撿起靴子飛身上了房梁。他還在梁上小心攏著衣帶,那樣子好像他們真的乾了什麼似的,賈瓊都沒眼看。

不一會兒,果然就聽丫鬟在門外輕問了,賈瓊沒應聲。賈赦又叫了一聲,賈瓊才應了。

賈瓊收拾好一會兒,才去打開房門,賈敬上前說:“瓊兒,我都聽說了,昨兒你和白白去降了那鬼,還帶回了一群被害女子的鬼魂,真是大案子。”

“大案子就大案子唄!”

“萬一皇上會問話,怎麼回呢?”

“我是玄門中人,會捉鬼有什麼奇怪的?昨夜長孫也趕到了,他會替著圓幾分。”賈瓊一邊說,一邊走出屋子,再關上了門,方便“奸/夫”藏身。

他們去廳堂詳談去了,軒轅起這才借人少時從窗戶逃走了,這爬牆爬床的手段是自學成才。

……

韓瑩還命在旦夕,韓保誇下海口用一半家財換取賈瓊出手救人,可是清點家財後,聽了繼室夫人一勸,臨到關頭韓保又不太舍得了。

韓保雖然隻有一兒一女,可是韓家還有很多族人時常需要府裡接濟。失去一半田莊、鋪子和金銀,將來韓家生活就難了。女兒發生這種事,就算救活了,將來也不能高嫁一門有價值的姻親。

世人終都是想要彆人去付出大的代價來利自己,一件自己關心的事等到要讓他自己去付代價時,他們又不想了。

倘若這一半家財可以救自己的命,韓保恐怕就不會這麼猶豫,他愛女兒是有條件的。

韓奇出麵勸道:“父親,用一半家財救女的事是父親提的,不是賈姑娘提的。如今賈姑娘答應了你的價錢,你臨到關頭又後悔了,這豈不是讓人笑話?”

韓保為難:“奇兒,我怎麼知道那賈姑娘會答應呢?要不我們再求求她,隻說東西一時清點不清楚,請她先救了你妹妹再說。許她也隻想試試我們,並不是真要我們付這麼多錢。”

韓奇歎道:“妖丹之珍貴,賈姑娘身份尊貴,若是沒有一點代價就出手救人,將來人人要她來付這代價救人,那還得了?隻怕她沒有那麼多妖丹,也沒有那麼多功力和時間耗在這上麵。爹爹自己開了口,後頭又不肯了,未免會讓所有人輕視我們家。”

韓保思索了一會兒,說:“奇兒,我們拿出兩個田莊,三個鋪子給她,加上五六萬兩銀子,隻說是府裡的一半了,她也分辯不清。你看如何?”

韓家還有近百萬家財,田莊達到八個,鋪子則有十幾個,要分出這一半家財,是人都舍不得。

韓奇猶豫半晌,高尚與自私交加,終不是聖人,同意了父親的做法。

於是韓奇讓管事準備好車馬,命小廝從庫中搬出五萬兩銀子和一些金玉首飾,加上兩個田莊和三個鋪子的契書,拉去了榮國府。

韓奇遞上拜貼後,賈赦忙迎他進門去,在大廳堂招待他喝茶。

不久,賈瓊聞聲過來,韓奇就說他們已將韓家一半家財帶來榮府,請賈瓊出手救韓瑩性命。

賈瓊看了禮單,沉吟半晌,微微一笑:“令尊一片愛女之心著實讓人感動,既然你們這麼有誠意,我看在錢財和你父親愛女之心的份上,明日便上門去救助令妹。”

賈瓊這樣不經俗世,絲毫不質疑禮單的樣子倒讓韓奇心中有些虛了,隻是強撐著體麵。

送走韓奇後,賈赦才拿了禮單一看,說:“這錦鄉伯府比咱們被二房占著時內囊還要空嗎?這筆錢雖然不少,可是他伯爵府應該不隻這點錢吧?”

賈瓊輕笑:“他們當然不隻這點東西。他們要是實誠人,真拿出一半家財來求我,我最多也隻收這些。”

“那你為何要他們一半家財?”

“是韓家提出來的。現在他們出了錢之後還有一點占便宜的僥幸,心中就沒有那麼大的怨恨,我這錢花得安心。人家要是很實誠地真送來一半家財,我少不得也得高尚些。”

賈赦打量著她:“所以你知道他們在騙你?”

“當了皇帝都得天天被人騙,何況是我?”賈瓊頓了頓,“這錢才是屬於我的呢。跟高尚守信的人要講德,跟虛偽謊言之輩講錢。他們是後者,這錢我花了也沒有什麼業障。”

翌日,賈瓊收拾好了東西,帶了化為人形的白白去護法,運功逼出了韓瑩身上的陰氣,再取出一顆蟲妖內丹,將靈力打入韓瑩奇經八脈。

賈瓊運功一整天,但又收回打入韓瑩身體裡的一半的靈氣,蓄入自己的丹田。對方既然吸收不了這些靈氣,她還是收回來自己用吧。

凡人雖然不能吸收靈氣化為法力,但是這靈氣也能養人。韓瑩被這麼強的靈氣刺激身體,少女的身體肌能重新被喚醒生機,加速代謝。然後通過長時間的食補,積累精氣,韓瑩的身體就被養回來了。

賈瓊收功後,與白白吃了韓家備的一桌子山珍海味,然後留下一張日後三月調理方子,便不多留了。韓家人往桌上一看,這麼多的菜居然吃得湯都不剩,一點都沒有貴族女子一道菜隻吃兩三筷的架式。

韓瑩醒來三天後能下床,半月後氣色已經大好,隻是食量大增。這件案子鬨得很大,從而賈瓊能降魔捉鬼,有活死人、肉白骨之能的傳言廣為流傳。隻不過韓家請她出手救女要花五萬兩銀子,兩個田莊,三個鋪子,這不是人人都出得起的。

徐紹審理張繼祖一家,他們供養惡鬼害死那麼多人,但是念在是那惡鬼騙人,隻將張繼祖斬首,而劉氏被打入賤籍,沒收他們的全部財產。

此案震驚滿神京,賈瓊、賈敬的道法高深的名號難免更加響亮。

原本京中宗室貴戚和官宦人家少不得想看軒轅起的第四任未婚妻何時被克死,這樣聽說賈瓊就是個能降妖捉鬼的,才大歎一聲:難怪堅持這麼久也沒被克死!

賈家人能通陰陽的名氣也給賈家的生意添了人氣。中產百姓就算是還著對這兩個活招牌的好奇心也會去賈家的“江南百貨商場”逛逛。

賈家的店裡布局裝修新穎、貨品豐富、價格公道,又時常有新奇的促銷活動,在年關時東西買得火熱。其它競爭商家因為賈家如今的顯赫和能耐也不敢輕易暗算於他們。

張繼祖一家被審判之後,劉家的“杏花書社”店麵和印書坊都也沒有人敢接手,畢竟是出過惡鬼的地方。賈瓊讓賈璉去將書社與印書坊都買下來,因為鬨鬼,所以價格十分優惠。

賈瓊現在雖然還沒有涉及出版行業,但是她將來一定用得上。

時值十一月底,太子妃已服過一丸“長春丸”,借詢問女子養生之法邀了賈瓊進宮,太子妃介紹了她的表妹楊氏給賈瓊認識。

這楊氏是太子妃穆氏的姑表妹,她前頭訂過婚,但是沒有進門就死了,由此守了望門寡。原來娘家要再給她擇門良配,可因為父孝母孝在身又拖了四年,就已年過二十。

楊家姑娘隻能在家扶持一個弟弟、兩個妹妹又過了這些年。楊家姑娘的父親生前也當過二品大員,又是太子妃娘家的親戚,倒不會配不上林如海一個四十五歲的大叔。

賈瓊便邀了林如海和黛玉初二去玄真觀進香,軒轅起也護送太子妃及表姨母來玄真觀進香,林如海和楊家姑娘也見了一麵。

待太子妃和楊氏離開,賈瓊請了林如海到她院子的小廳,私下問他可有意續弦。

林如海在賈敏去世後本無意續娶,那時他身子不好,官兒也不大不小。可如今是一方封疆大吏,公務繁忙,回家後還要管一管家,著實勞苦。

林如海歎道:“我和你姑母當年情篤,她走當年時便決定不再續娶。到如今這把年紀,又怎麼會生此心?”

賈瓊笑得有些不正經,那憊懶的模樣讓林如海見了心裡毛毛的。

“姑父,都是男人,我懂,彆說你不想。”

林如海好氣又好笑:“賢侄女,什麼叫‘都是男人,你懂’?你可是個尊貴的姑娘家。”

賈瓊才咳了一聲,她覺得可能對賈赦或者軒轅起的角色代入感太強了,才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是說……我爹是男人,你也是男人,這都差不多。我爹早年也多少年沒有續弦,後來才續了一房。雖說現在的太太當年不是很得他心意,太太管家的能耐也不是很強,但比沒有太太時總方便一些。如今太太還要給我爹爹生個老來子,你就不羨慕?”

林如海歎道:“大舅兄的福氣,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你有!”賈瓊摸了摸下巴,笑盈盈地看著他,“姑父覺得今天跟在太子妃身邊的那位姑娘如何?”

林如海這才明白過來,沉默了一會兒,說:“太子妃娘娘身邊的人,我如何敢多看?”

“不敢多看,總瞟到一眼的。”

“……”

“那楊姑娘是太子妃娘娘的姑表妹,早年守了望門寡,後來又守父孝母孝。又因家裡無長兄,隻得在家管家扶持弟妹,誤了佳期,已年二十七歲。

如今她弟弟已是舉人,她兩個幼妹也長大了,能幫著管家了。姑父要是願意,我就去和太子妃說一聲,姑父要是喜歡如今這樣內外一把抓,權當我沒提過此事。”

林如沉吟半晌,說:“這幾年在任上,也有些同僚保媒,我原來當真沒有續娶之心,才都推脫了。但是賢侄女為我費心籌謀,我若再推辭,就不識好歹了。”

要是從前諸王相爭時,他這難免會被牽入進奪嫡之事當中,如今眼見太子要登基了,卻無妨礙。他在兩江公務繁忙,內院之事確實需要太太才能管,他被賈瓊治好後也想生個兒子。

若是有了太太,他就可以帶黛玉回兩江,黛玉在榮國府住得很好,可是林如海就怕老太太執於非分之念。老太太一執拗起來,賈赦和賈瓊也有看不到的地方,萬一為了寶寶毀了黛玉名聲就太糟了。

賈瓊哈哈大笑,敲了敲桌子,說:“我就說嘛,都是男人,我懂的。”

林如海撫額,賈瓊又說:“我就是乾神棍的,我合一合你們的八字。要是沒有啥問題,馬上過禮成親,也好開春時你帶著新夫人一起回任上。”

林如海深吸了一口氣,起身朝她拱了拱手:“那就多勞賢侄女費心了。”

林如海當真沒有想到,年近半百,還要原配妻子的侄女為他張羅續弦,說出去時臉上有點掛不住。

賈瓊馬上進宮去報喜,要來了楊氏的八字一合,在易學上沒有犯衝的地方。

皇帝念林如海這兩年為任兩江,每年完成的田賦丁稅及鹽茶稅都比往任官員更多,給他一點臉麵,下了道賜婚聖旨。

這下原本冷清的林家都熱鬨了起來,賈瓊本來還想請王熙鳳的,可是賈家在年關時生意太忙,王熙鳳可抽不出那麼多時間。

賈瓊隻好帶著爹和請假的妹妹去林府幫一幫黛玉,為林如海操辦了大禮與酒宴。

等到臘月二十,林如海已經陪新婦三朝回門了,又進宮謝恩了,就帶著新婚妻子和黛玉再來榮國府謝媒。

賈瓊陪著賈赦在榮禧堂見林家的人,林家送上了禮單。一般來說,像他們這樣的簪纓士族,絕對不會當麵看禮單的。

隻賈瓊坐在一旁,實在忍不住翻開來看,賈赦一連咳了三聲,坐在對麵的黛玉都忍不住拿著帕子擋著臉笑了,賈瓊才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