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弟弟賈現(1 / 2)

皇帝喃喃著“殊途同歸”四字, 不禁悠然出了一會神,才道:“也罷了。”

賈瓊才說:“兒臣告退了。”

“慢。”

“父皇還有何吩咐?”

皇帝看了麗妃一眼:“麗妃父親與你父親有舊,她又是你表妹的半師。往後你可不要欺負麗妃。”

賈瓊嗬嗬:“欺負她乾什麼, 有錢賺呀。”

賈瓊朝他拱了拱手, 出了水榭就飛身而去,瞬間沒有了蹤影,她萬不想在種馬皇帝和其新寵身邊多呆。

皇帝轉頭望著水麵, 湖中荷蓮正開,清豔美麗,輕輕搖曳。

麗妃正吃了一驚, 說:“靖武親王妃果真是高人。”

皇帝拉著她, 忽將她壓倒, 問道:“朕是不是老了?”

“皇上……”

“讓你侍奉朕是委屈你了。”

“皇上何出此言,臣妾能得君王恩寵,是無上的榮光。”麗妃內心恐懼, 忙描補說。

其實她內心也沒有覺得皇帝有多老,畢竟很多美麗的女人都喜歡有權有勢有錢的大叔的寵愛, 而不會去喜歡連自立都難的少年。

皇帝見她美貌順從, 想她也是一身才華和智慧不下於荊幻兒, 又沒有荊幻兒的害處。

皇帝帶著她回寢宮寵幸, 發泄之後, 對從前的事的不爽才消解了一些。

……

賈瓊乘輦回府,想著妙玉還俗後居然做了皇妃,這命運實在讓人不可捉摸。

榮國府因為賈元春那無根的宣赫一場, 成全寶玉的富貴風流之局完全破了,女兒們也各過各的生活。

或許少年時靈秀逼人,難免淪落為魚眼珠子, 但是這就是凡人的人生。

妙玉當了皇帝妃子,雖然是嫁給老男人,到底他是一個對凡人女子擁有無限魅力的大叔,讓凡人女子向往的權勢。總比少年青燈古佛相伴,最後年紀輕輕,未識情滋味,就被強盜所擄致死好。

可憐了皇後穆氏,每一次以為共患難守得雲開,可是男人一次次負她,或許不愛她的男人給了她足夠的尊重就覺得沒有負她了。

賈瓊決定自己在京時,還是經常去看皇後,給她送些禮物、哄她開心。如今皇後真正的親人隻有兩個兒子和她這個兒媳了。

賈瓊回到王府,晚上時寫了一封長信,又備了兩身衣裳鞋子、一盒點心用一個小空間荷包打包起來。

第二天一早吩咐白白如是如是,讓它往西域一帶尋找軒轅起的蹤跡,再將他的信傳回來。

白白領命,展翅衝向雲霄,不一會兒就消失在視線裡。

賈瓊這才乘了馬車,在王府侍衛、太監、丫鬟的簇擁下前往榮國府。

昨日就得了消息的榮國府早已中門大開,除了年事已高的賈母、坐月子的王熙鳳之外、宮中讀書的賈瑤、以及在外麵店鋪裡的賈璉和管事之外,都候在門口。

賈瓊穿著一身月白襦裙,襟前、腰帶、繡著紅牡丹,外罩著大紅色紗罩衣,梳著朝雲近香髻,發間正插著太上皇送的累絲牡丹釵和兩支白色鳳羽釵,額前墜著一條珠玉額飾。

隻覺她身上像是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金光,那鳳羽釵更閃耀著五彩光芒。

賈赦帶著大家要國禮參拜,賈瓊手輕輕一托:“爹爹彆虛禮了,太太才出月子,怎麼也出來呢。”

邢夫人現在富態許多,生了孩子反而容光煥發,眼眉透著溫柔。

“多虧娘娘送的一些補藥,我月子中恢複得很快。”

賈瓊問道:“弟弟呢?”

邢夫人道:“正在屋裡睡覺,奶娘看著呢。”

一兩個月的嬰兒,可不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嗎?賈瓊對今生當嬰兒的經曆記憶猶新,那種嬰兒身體的本能不是她成人的思維可以抗拒的。

大家簇擁著賈瓊進府裡,到了榮禧堂邢夫人的起居室坐著吃茶,不一時就有奶娘抱著哥兒來了。

原來那哥兒也則醒,奶娘丫鬟就抱著過來了。

賈瓊忙想要抱一抱,奶娘一臉喜意上前來。賈瓊也抱過賈蕤好幾次,起身小心抱住孩子,隻見哥兒一雙大大的漂亮眸子天真無邪望著她。

哥兒到了她懷裡不由得大笑出來,賈瓊定睛一看,不由得訝異:“弟弟……長得可真像他……兄弟。”

賈赦目光有異,頓了頓說:“都是我的孩子,自然長得像。”

懷中的孩子小手朝賈瓊伸呀伸,賈瓊握住他的手在自己臉上蹭了蹭,孩子才甘心一些,嗬嗬笑著。

邢夫人在一旁說:“旁人抱著哥兒都未見他這麼開心,這親姐姐竟是比我這個親娘還讓他歡喜!”

賈瓊取了長命鎖出來給了孩子,因為這眉眼感覺實在像賈瑚,她也格外憐愛。見孩子伸出手,又親了親他的手,還往他臉上親了親,孩子就咯咯笑個不停,小腿蹬呀蹬的。

賈瓊逗了他一會兒,說:“如今府裡連添兩個男丁,璉哥哥總算不孤單了。往後父子兄弟同心同德,家族還能興旺百年。”

邢夫人忙說:“這都娘娘帶來的福氣!我原有了瑤兒,如今又有了這哥兒,萬事都知足了。”

賈瓊笑道:“太太不要忙著知足,孩子生下來,教養才是第一緊要的。如果跟二房養寶玉一樣,隻知溺愛縱容,那就害了弟弟了。弟弟如此良材美質,爹爹和太太可得仔細一些。”

邢夫人稱是,賈赦更是痛下決心一樣,說:“我一定看牢他,斷不會像……像他哥哥一樣被人害了。”

邢夫人道:“老爺好好的說這些乾什麼。”

賈赦咂咂嘴,居然沒有駁她,果然有了孩子之後,邢夫人的地位坐火箭一樣上升。

丫鬟上茶來時,賈瓊才將孩子給了邢夫人。

賈瓊喝了口茶,便說要去看鳳姐。鳳凰還在她自己屋裡坐月子,賈璉則在外麵巡店和查賬。

賈赦不便去坐月子的兒媳屋裡,賈瓊交代等她回來,有事相商。

賈瓊由已疏了婦人頭的平兒陪同到了鳳姐院子,丫鬟、婆子已經候在院門口跪下參拜。

賈瓊淡淡說了聲“平身”徑自進院去,到了鳳姐屋前,隻見坐月子中的女人屋子門窗緊閉。

賈瓊暗想:這樣熱的天坐月子,又不能吹風,可真夠人受的了。

丫鬟打簾,賈瓊才進去,鳳姐隻稍稍疏妝,已經從榻上起身來了,就要下拜。

賈瓊忙扶著她:“嫂子身子不方便,何苦起來呢!若知這樣,我還不如不來打擾你。”

鳳姐笑道:“王妃來瞧我,是莫大的恩典。隻我這會兒不得好好梳妝,實在失禮了。”

“做女人的,總要受這一遭。如今嫂子生下哥兒,可就放心多了。”

鳳姐眼眶微濕,道:“能為賈家生下男丁,我就算即刻死了,我也甘心了。”

“說什麼傻話!嫂子好好養身體,將來不知有多大的後福。”

平兒撫著鳳姐躺在榻上,說:“二奶奶生產後總有些情緒波動,王妃不要見笑。”

賈瓊見旁邊的嬰兒床,走過去看看,隻見才出生十二天的孩子還是個紅皮猴子,閉著眼睛兀自睡得香甜。

“小家夥,可將你母親累得夠嗆,往後可要好好孝順你母親。”賈瓊在他身邊放下一個長命和田玉鎖。

賈瓊也不打擾孩子,就在鳳姐身邊坐著,問她身體情況,又道她現在剛生產了奶水的營養正好,親自喂養孩子利於他的生長,過得五六個月才完全交奶娘喂養不遲。

鳳姐自然聽她的建議,隻是有些操心家裡的生意,難抽出身來。

“生意上的事就讓哥哥、薔哥兒、芸哥兒他們忙去。他們便是管得不如嫂嫂,那麼大的生意,總不至於虧損。”

鳳姐才安心一些,賈瓊又瞧了瞧平兒,之前一路她也沒有和她親熱說話。

不是賈瓊有階級觀念,而是她不想越過鳳姐去抬舉妾氏,免得家裡生亂,不如嚴肅一些。好教妾氏知道,若是沒有鳳姐,她就什麼不是,有了鳳姐,她才有富貴安穩。

“前頭我都忙,有兩回來府裡,平兒也不在府。我倒忘了恭喜你了。”

平兒才不由得羞紅了臉,說:“都是奶奶做主恩典。”

賈瓊點了點頭:“你明白就好了,丹霞。”

丹霞將手中的一個小妝匣遞給平兒,說:“這是王妃特意讓我給平姨娘補上的賀禮。”

平兒忙跪下謝恩,賈瓊讓丹霞扶起了她。

賈瓊握鳳姐的手輕輕拍了拍,道:“我出嫁前,嫂子跟我說,你是個好的,想將你給了哥哥。我當時是極力反對的,哥哥嫂子恩愛夫妻,我覺得沒有必要給哥哥納妾。

我雖是馮姨娘生的,可是素來反對男人納妾,便是王爺,他也不敢跟我提納妾。但是嫂子偏說你們名為主仆,心裡卻拿你當姐妹。嫂子見你年齡長了,原也一直為你覓人。

可嫂子覺得你是個靈秀人才,普通家生子也好、鋪子裡的管事掌櫃也好,都配不上你,還不如讓你侍候哥哥,當了一家人。”

平兒感激道:“我知二奶奶待我的恩德,我不敢忘了。”

普通家生子和鋪子裡的掌櫃管事就算能乾一點,在古代階級擺在那裡,所出兒女就算爭氣,奮鬥一輩子的終點還沒有到賈璉子女的起點。

為何如襲人、晴雯這些丫鬟都想給寶玉當姨娘,而不肯出去配人,這是非常現實的。

比如今賈璉是榮國府的繼承人,長得又好,還有賈瓊這樣的親妹子,想當賈璉姨娘的丫鬟可不少於原著中的寶玉。鳳姐雖然醋了一點,侍候要小心一些,但是平兒絕不會不願意爬到姨娘的位置。

鳳姐雖不舍得分享丈夫,但是她身邊多個可信的幫手,到底輕鬆一些,那些乾醋隻能少吃一些了。

鳳姐淡淡道:“平兒的喜事都過去快半年了,王妃這時還提。平兒與我是一心的,有我們在賈家,定不能讓賈家亂了。“

賈瓊笑道:“哥哥有你們內外協助,我是放心的。我就怕嫂子太辛苦了,顧不上自己享享福。”

“如今可是再清閒不過了。”

“從前我也覺得女子事業最重要,女子一樣能乾男子的事。但是現在家裡好起來了,要是人丁不夠,再大的事業,將來誰來繼承呢?”

王子騰雖然因賈瓊而被抄了家,但是賈瓊從來不提,一如既往隻將鳳姐當賈家的人,這讓鳳姐安了心。如今她生下了賈赦的長孫,腰杆子又硬了些。

“王妃說的是,請放心吧,我隻管在家躺著,外頭的事都讓你哥哥撐著。”

“正是這個理!”賈瓊又看了看平兒,笑道:“嫂子終於生下侄兒,下回是不是要等平兒的好消息了。”

平兒臉上一紅,說:“王妃莫笑話我,隻要二爺和二奶奶好,才是我的大福氣。”

“不過要是有一兒半女,到他們一下代也能如我和哥哥一樣,倒是好事。嫂子和平兒彆看我總是欺負哥哥而心疼,旁人要欺負他卻是不行的。”

不想哥哥納妾,嫂子也給他納了,既然如此賈璉還不如當好種馬,不要浪費生育資源。

賈璉與兩個女人有基因交流,賈家下一代出現一個能乾的人的機率也更高一些。就看王氏生的賈珠、寶玉,賈、王聯姻生的孩子成才率真不算高。

鳳姐和平兒嗬嗬笑起來,鳳姐笑道:“二爺對王妃感情真是再複雜不過了,我也是嫁了許久才明白,那是又親近又敬畏。老爺太太和我們說話都不太好使,王妃說一句,他定然乖乖順從。”

“我四歲就跟哥哥每天一塊兒念書,他最怕爹爹和先生讓我們背書,他沒有背下來,我背完了,他就覺沒有麵子。總是拿著小玩意偷偷哄我,好叫我讓讓他。”

平兒問道:“王妃讓二爺嗎?”

“得看我心情。”

忽聽孩子哭叫著醒了,鳳姐道:“怕是餓了,抱來我給他喂奶吧。”

賈瓊在鳳姐屋裡坐了一起兒就起身離開,平兒帶著丫鬟恭送出院子。

賈瓊在丹霞及四個丫鬟和兩個小太監的簇擁下回到正院賈赦書房,遣散了下人關上了門兒。

賈瓊正要與他談迎回祖宗的事兒,賈赦卻道:“瓊兒,我偷偷告訴你,你弟弟其實是瑚兒。”

賈瓊失笑:“雖然眉眼感覺有些像,但是不至於吧。”

賈赦低聲道:“你彆不信。太太發作那夜,我睡著迷迷糊糊,忽然夢中就見了瑚兒,他身上不會陰森森了,隻站在那裡衝我笑。我正往他跑去,他卻消失了,我一急就醒了。才起來喝了杯茶,就聽說太太發動了。你說,這巧不巧?”

賈瓊不由得沉默了一會兒,問道:“弟弟生下來時,沒有什麼異常嗎?像寶玉一樣……”

“那倒沒有。”

賈瓊鬆了一口氣,又說:“那你跟彆人說過這事兒嗎?”

賈赦搖頭:“爹爹不傻,才不像當年的二房一樣。咱們賈家現在也夠富貴了。你有造化無妨,你是女孩子,又嫁到了皇家;你敬大伯通陰陽也無妨,他畢竟算是出家人了,這世上降妖伏魔的道士也不少。可俗家的兒子不同,萬不能弄些風言風語的天生異相出來,會招禍事的。”

賈瓊點點頭:“爹爹考慮的是,此事萬不可對旁人提起。”

“我明白。”賈赦頓了頓,又問賈瓊,“你說弟弟取個什麼名兒好?”

“爹爹心中擬了哪幾個字?”

賈赦便道:“我原想著就取個‘瑚’字,但想不管是不是瑚兒回來了,總是兩個不同的人了,又想了一個‘琮’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