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大部分美術生都已經做好了去畫室集訓的準備。
綜合各方麵因素考量了一陣子(),曆時一周∟(),鹹魚江終於成功敲定了之後要去的集訓學校。
地點在首都,離綏川一千一百多公裡遠,乘機總共需要三小時。
三小時的航班其實算不上很長,但三小時的距離,離寧羨很遠。
江嵐躺在床上琢磨著這一點,心裡有點兒小傷感。
隻可惜傷感因子剛存活了兩秒,江淮安的聲音就隔著門飄了進來。
“有些人後天就要走了,今天還在關門睡大覺。江嵐啊,不是爸爸想說你,我隻講一點,我要是你,說什麼也不會把整理行李這種事兒拖到今天,昨天肯定就收拾好了。你呀你,都已經是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一樣……”
江嵐瞬間清醒了。
噢,原來她還沒走。
還在充當家庭吉祥物,忍受一家之主的言語輸出。
想到這兒,江嵐雙手環抱,誠懇提議,“爸,既然你這麼想扮演我,要不然我把美術生的身份給你,你負責把自己關在畫室裡苦練畫技,我負責躺在家裡喝茶看報指點江山。你覺得怎麼樣?”
江淮安:“?”
他覺得不太行。
等到江淮安想起自己好像還是個父親時,家裡養的鹹魚已經打完哈欠,撒上拖鞋走人了。
進入盥洗室,江淮安罵罵咧咧的聲音漸漸變小了,江嵐也有了心情放歌。
點開歌單隨便挑了一首,五百多首歌,幾百分之一的概率,她挑中了一首古早情歌。
“天空好像下雨/我好想住你隔壁”
“傻站在你家樓下/抬起頭/數烏雲……”
許嵩的歌,詞兒寫得挺好。
主打一個簡單粗暴,通俗易懂,萌萌噠中不失甜蜜。
江嵐一邊哼調子,一邊對著鏡子刷牙。
臉上的笑容還算端莊美麗,隻可惜兩排細白牙齒沾了泡沫,隱約透出幾分傻白甜的氣息。
傻白甜就傻白甜吧。
江嵐聳聳肩,一臉無所謂。
反正,她可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是個傻白甜。
頂多隻是聽到那句“如果場景裡出現一架鋼琴,我會唱歌給你聽”,開始腦補起寧羨在晚會上邊彈鋼琴邊唱歌的畫麵了。
寧羨掀開鋼琴蓋的動作很輕,遊走於黑白鍵之間的力度也是恰到好處的輕柔冷靜。
記憶中為數不多的幾道重音,竟是來自於掌聲雷動的觀眾席,以及煙花盛綻時,越貼近便回蕩得越清晰的心悸之音。
回憶起摩天輪底下的那個吻,江嵐不自覺笑了笑。
抬起頭,瞧見鏡子裡笑得無限傻逼的自己,眼神瞬間又變得嚴肅堅毅起來。
調動麵部神經,拚命把嘴角往下壓。
笑什麼笑。
再過幾天就要走了,現在笑得這麼歡,以後有的是時候哭呢。
() 剛在心裡腹誹完這一茬(),江嵐就愣了下。
對哦。
我就要走了。
瞬間▔(),她的心情變得跟一瓶坐過山車的雪碧沒什麼兩樣。
上一秒還在心飛揚,下一秒就透心涼涼涼涼。
一路涼到穀底去了,化身為涼薄本涼。
涼薄姐江嵐開始傷感起來了。
原來她要走了啊。
原來再過幾天,就要很久很久都見不到寧羨了。
“咚——”
把牙刷重新放回杯子裡,碰撞出的聲響很清脆。
江嵐的傷感因子也被這道聲音給創飛了,又拾回了幾分清醒,並且懷疑自己一定是得了某種大病。
不然為什麼一定要把所有事都跟寧羨聯係在一起???
從機票到聽歌到彈鋼琴。
這思維跨度,也太跳躍了吧。
不過,承認自己思維跳躍是一回事,拿起手機發消息又是另外一回事。
江嵐倚著洗漱台,臉上的表情挺正常,從聊天框裡敲出的文字卻十分不堪入目,簡直有辱斯文。
【嗚嗚嗚,寶貝我好想你】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寶貝,寶貝吖,我一點兒也不想離開你】
早上八點三十七分。
屏幕前的寧羨是沉默的,拿起水杯又放下的。
從客觀角度上來說,她的眼睛有被滿屏的“嗚嗚”給吵到。
但考慮到發消息的人是江嵐,寧羨就要動用主觀意識進行思考了。
思考該回點兒什麼。
二十秒後。
江嵐的手機響起提示音。
【不羨長風】:我也是。
好的,果然寶貝的心裡也有我。
鹹魚江滿足了。
七月五號,周測前一天。
上完最後一節課,江嵐就要離開一中了。徹底和寄宿製生活說拜拜之前,還得裝些書帶去畫室。
“必修教材已經放進箱子裡了,還要另外帶語法書嗎?”寧羨在旁邊幫忙整理。
江嵐對上寧羨的眼神,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