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懷敘沉默了片刻,一屁股坐在了身後的矮凳上。
“這都是誰說的混賬話!”
他的臉上不知何時醞釀起了怒火,突然重重地拍了下桌麵,聲音似雷震天。
“什麼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自古以來,沒有女人,就沒有男人,那兄弟再重要,能比得上自己的媳婦兒重要嗎?到底是誰說出來的這種狗屁倒灶的話?若是叫本王知道,定要將他的舌頭割下來扔到永定河裡去喂魚!”
他說的義正言辭,情緒激動,腦門頂上藏不住的怒氣好似直要衝天,灼燒到公孫遙的眼睛。
公孫遙艱難地抬了抬眼,想著若非是自己親眼所見,親耳所聽,今日恐就真的要信了這混不吝的鬼話。
“罷了罷了。”
既然他要演戲,那她便也沒事陪他玩上一玩。
“世上說這種話的男人多了去了,又不止一個,難道王爺還要把他們全都揪出來,全部割了舌頭不成嗎?”她柔聲道。
“何況,我也的確沒有那般金貴,非得你留下來陪我用飯不可,你愛做什麼就做什麼去吧,不必在意我的想法。”
她說的其實也算是實話。她同李懷敘沒什麼情誼,沒得非得要他丟下朋友留在家中陪自己,她隻是氣不過那日他在外頭的胡言亂語,想要刺刺他罷了。
如今刺過了,她心情也好了,自然不想再多留他。
可李懷敘似乎並不清楚她的心理,聞她此話,直接更加端正了坐姿,大有要將自己的屁股同底下的矮凳焊死的意思。
“其實本王適才仔細想了想,外頭也沒什麼好玩的,無非就是那些東西,這幾年在京中實在都玩厭了,今日是個難得的好日子,我就該在家中好好陪著王妃才是,外頭我就不去了。”
他說罷,一臉正氣地瞧著公孫遙,儼然是覺得自己表現優異,想要一番誇獎的意思。
可公孫遙道:“我真的不攔你,你想出去便出去吧。”
“可我真的不想出去了。”
“你……”
夫妻二人大眼瞪著小眼,誰也不聽誰的話。
“那你愛留下便留下吧。”公孫遙不再想管他,轉頭吩咐蟬月,“去把我的嫁妝單子拿過來。”
她出嫁前便一直擔心趙氏會在自己的嫁妝裡頭動手腳,所以新婚第一日,在家的頭等大事便是要將自己的嫁妝都一一清點一番。
李懷敘聞言,又突然恍然大悟:“對對對,長闕,快去叫紀叔把家裡田宅賬簿什麼的,全部拿來交由王妃!”
“日後家中這些庶務,還要麻煩王妃多多費心了。”
公孫遙睥他一眼,有些意外。
她雖然一直好奇李懷敘花天酒地,家中財物究竟會是個什麼情況,但不想他第一日便會將賬簿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自己。
敢交給她,那便應當還是能見人的吧?總不能整個府中都在虧空,就等著她的嫁妝來填吧?
她將信將疑,回想起公孫雲平的話,在賬簿送到自己手邊的時候,沒有立即去看,而是選擇先帶著自己的嫁妝單子,去專門存放嫁妝的庫房清點自己的東西。
“絲帛兩箱三十匹,棉被十床,珍珠瓔珞三副……”
她同蟬月一人念單子,一人清點箱中真實的數目,一路下來都沒有任何問題,待到隻剩下最後三箱的時候,公孫遙蹲在邊上,還想等著蟬月報數,哪想,她卻直接放下了手中的單子,道:“沒有了。”
“沒有了?”
公孫遙詫異。
這裡分明還有三箱。
單子上沒有的話,這三箱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你確定沒有了?”
“確定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