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回憶(1 / 2)

“打的可慘了,黑心大夫都說不一定能撐過去呢。”陳白彥想起那一身淋漓的鮮血仍舊心有餘悸,孟卓檀簡直就是把人往死裡打,絲毫不留情。

“唉,誰讓咱們做奴才的賤命一條啊。”屈總管歎息,言語間不掩飾物傷其類的悲哀,“你快回去吧,彆耽誤了事。”

宋瑜瑾正想著哪能弄到酒,陳白彥就帶著她想要的東西回來了,在她麵前獻寶。

“他傷的這麼重,一定會發燒的,用酒降溫再好不過了。”

沈獨臉上的鞭傷幾乎占據了整個右臉頰,雖然上了藥,但因為不方便就沒有包紮,外翻的傷口上漸漸的

有藥粉混著血水流下來,宋瑜瑾拿著手帕放輕了力道為他擦拭,又倒出些金瘡藥補上。

陳白彥看著床邊的女子專心又溫柔的樣子十分羨慕:“你對沈獨真好。”

要是有一個人能待他這麼溫柔就好了。

不知道為什麼,宋瑜瑾從陳白彥的豔羨的話裡聽出了一點孤獨的味道,一回頭就看到瘦削的少年乖巧地坐在桌邊,給了自己一個大大的笑容,像是一隻等待父母歸家的幼鳥。

“我一直想問,禦馬監的馬倌都是你們這樣的半大孩子嗎?”

宋瑜瑾發現以陳白彥為首的這一群半大小子,一個一個看起來牛高馬大,但臉上的青澀和稚氣都還沒有褪去,年齡肯定都不大。

“也不是,馬場裡還是有許多比我們大很多的馬倌的。”陳白彥解釋起來,“隻是我們和他們的關係不太好,平時都是各乾各的活,互不影響。”

“你家裡人呢?也在這乾活?”

“我沒有家裡人。”陳白彥神色一黯,“我是個孤兒,是屈總管收留了我,留我在這裡學本事養活自己。”

宋瑜瑾沒想到看起來大大咧咧開朗樂觀的陳白彥居然會是個孤兒。

放下手裡的東西,走到垂著頭的人麵前半彎身子,想了想小時候母親是怎麼哄自己的,宋瑜瑾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想到你這麼厲害啊,學會了馴馬不說,還很照顧你的朋友。”

陳白彥眼睛一亮,但很快又像戳破了的氣球癟下去:“你這是把我當小孩子哄吧。”

“你本來就還是個孩子啊,哄你不是應該的嗎?”

宋瑜瑾的笑容就像是春天冰雪消融那一刹那的暖陽,陳白彥感覺自己就是暖陽下融化歡騰奔流而去的泉水,騰得紅了麵頰,嘴硬道:“誰是小孩子,我明明比你小不了多少!”

“就算小一天也是小,按規矩我長你幼,你得喊我姐姐。”宋瑜瑾給了他一個腦崩兒。

誰要你做姐姐啊?陳白彥捂著腦門在心裡腹誹,一對上宋瑜瑾的笑臉又覺得不好意思。

正在坐立不安間,程玉去而複返,手裡抱著兩包藥:“賈郎中說他配了些對傷口有好處的藥,讓我給你們送過來。”

陳白彥一驚:“黑心的庸醫也有這麼大方的時候?”

以前他們中有人摔斷了肋骨去找他看病,可是連止疼的藥都不給的,生生叫他們忍著。

程玉笑:“大概是那錠銀子的功勞吧。”

有了藥,陳白彥幫著在放門口砌了個灶台,把自己的破瓦罐也借出來了,生火熬藥,幾乎把宋瑜瑾的活都搶走了。

晚上程玉給兩人送來了晚飯。

陳白彥一直在旁邊陪著,直到後半夜才走。

等人走了,害怕沈獨會發熱會反複的宋瑜瑾乾脆抱著被子睡在了沈獨旁邊,甚至還抓著他一隻手,怕他

半夜醒了叫人自己聽不見。

沈獨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是自己的母親。

她坐在回廊邊上木槿花的陰影下,正在縫一件白底墨竹紋的衣服,用黑色的錦緞滾了邊,一針一線,十分認真。

“銘朗,這件衣服縫好了,你就穿著它約上清露一起去逛燈會。”母親臉上的笑容慈和而溫暖,包含著一個母親對孩子的驕傲與自豪:“這都城裡啊,再也找不出比我兒還俊郎的男兒了,到時候你往人前一站,不知道要收到多少手帕香囊。”

窗下的成片的綠玉蘭開的正好,馥鬱的幽香沁人心脾,枝頭的鳥雀吱吱喳喳,撲棱到他手邊的的窗欞上,啄食著他撒在上麵的米粒,無憂無慮。

“好啊。”沈獨聽到坐在窗邊的竹椅上的自己含著

笑意的回答:“到時候全都城的女子都擠在沈家門口求著做你的兒媳婦可彆怪我。”

“不害臊,哪有這麼誇自己的。”沈夫人白了他一眼。

“這不是娘你的意思嗎?兒子照辦了怎麼還不如你的意?”

沈夫人還想再說什麼,前廳突然傳來一陣喧鬨,年邁的管家驚慌失措的跑了進來。

“夫人,將軍出事了!”

沈獨仍舊記得,這一天,是沈家崩塌的開始,是沈銘朗活在世上的最後一天。

一千羽林衛把沈家圍得滴水不漏,闖入沈家開始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