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齊銘的眼神在他和張太太之間掃了一眼,“我想問方太太,為什麼方先生會在那個時間出現在城郊?”
周明亮道:“我妹夫這段時間正在構思新,他寫作有個習慣,就是必須要找僻靜、環境幽美的地方才能寫得出來。
於是他在那邊買了一個小院子,隻要寫作一般都會去那裡,不讓任何人打擾。那個時間點,應該是他早起去買早餐的時間。”
從方秋水小院出來,穿過馬路走幾分鐘還有人擺攤做生意,因此雖然僻靜生活還算便利。
“方先生有飲酒的習慣嗎?”
“他創作的時候確實很喜歡喝酒,還曾說自己有酒仙李太白的風範。不過視情況而定,並不是每次都要喝酒的。”
曹衛民皺眉:“齊大經理問這些是什麼意思?”
“肇事者的妻子說,當時他們開車的時候,方先生是躺在馬路上的。他們一時不察才會撞上,因此我要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們想借此逃脫罪責?”曹衛民冷眼射來。
齊銘推了推金絲眼鏡,“我隻是要查明當時發生了什麼。”
“那你現在想說什麼?想說秋水是活該,誰讓他躺在馬路上?!”曹衛民語氣不善。
“如果他是自己酒醉失去意識躺在馬路上,那麼我們要和方夫人協商的是彼此責任以及相應的賠償。如果他是被人故意灌醉或者其他手段,讓他失去意識躺在馬路上……”
齊銘並未說完,可足以讓在場人寒毛豎起。
一直沒有反應的方夫人,這時候也抬眼望向齊銘。
齊銘走到方夫人麵前:“方夫人,我認為為了查明真相,要對方先生進行解剖驗屍。”
“解剖?”方夫人有些反應不過來。
“是的,隻有這樣才能知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方夫人搖搖頭:“不用了。”
“方夫人……”
方夫人打斷他的話,認真道:“這是一場意外,我不會怪任何人,這都是命吧。”
曹衛民卻是不同意:“方夫人,你可不能就這麼算了,方先生的離去不僅是你還是整個文壇的損失。我們不能輕饒造肇事者,萬一事情沒那麼簡單呢?這是在縱容罪惡。”
“可是……”
“方夫人,我讚同曹先生的意見。”
方夫人望向周明亮。
周明亮:“還是讓妹夫安息吧,他生前就不喜歡被人打擾,死後應該也想安靜的離去。”
此時,走廊傳來一陣喧嘩。
循聲望去,幾位記者正背著相機跑了過來,急匆匆地生怕拉下。
“曹總編,方秋水先生真的車禍遇難了嗎?”
“請問方太太,方秋水先生突然離世,您有什麼看法?”
記者們衝了過來,七嘴八舌地詢問著,原本冷清的地方一下子熱鬨起來。
方夫人沒見過這個架勢,頓時嚇了一跳,護著肚子往後縮。
齊銘暗暗給白向墨使了個眼色,並站了出來,將方夫人一行人擋在身後。
“請大家安靜,這裡醫院禁止喧嘩。”
“齊先生,聽聞撞死方秋水先生的車子是你的對嗎?請問你當時在不在上麵?”
白向墨趁著大家不注意跑去找醫院的工作人員,他們趕到太平間,將記者們請了出去。
太平間門口這才又恢複了平靜,讓大家不由鬆了一口氣。
這些記者消息也太靈通了。
齊銘道:“方夫人,您可以將方先生的遺體送到安寧殯儀館,放在那裡不會被人打擾。一切費用,由我們來承擔。”
方夫人剛才也被嚇到,也想著讓丈夫儘早入土為安,便是同意了。
遺體送到了殯儀館,一路上都有記者在跟著,直到進入殯儀館那些人才沒跟上。
他們依然試圖窺探,可安寧殯儀館隱私保護做得非常好,並不讓他們有這個機會。
“這些記者怎麼跟蒼蠅一樣。”孟明銳望著窗外,還能看到遠處有記者的身影。
方秋水是個很活躍的人,又富有名氣,現在意外去世,記者們會爭相報道,想要知道詳細情況。
齊銘並未理會,望向白向墨:“我們去看看吧。”
白向墨頷首,換好衣服進入停屍房。
屍體被拉出來,就看到他的褲子有輪胎花紋,輪胎在上麵輾軋過,上麵布滿了血跡。
白向墨讓出位置,齊銘十分默契地上前拍照。
拍完照,白向墨才將死者的衣物解開。
死者的衣服已經染滿了鮮血,散發著濃重的血腥味。
右邊小腿被碾壓嚴重,有一半皮膚被剝了下來。
孟明銳看到嚇了一跳:“這也是怎麼回事?怎麼皮都被剝下來了?”
“這是碾壓性皮膚環形撕脫,車輪旋轉產生了強大的牽拉力,致使皮膚組織與肌肉深筋膜之間撕脫分離。”
白向墨解釋之後,開始檢驗屍表。
“死者上肢肌肉出現屍僵,屍斑出現並開始融合,死亡時間在四到六個小時之間。”
齊銘看了看表:“現在是上午十一點,符合李紅妹所說的車禍時間。”
“腹部有凹麵花紋印跡。”白向墨伸手去按壓,“肋骨有骨折,具體需解剖查看,頭部沒有明顯致命傷,可初步推斷是由於軀乾被撞壓致死。”
“幫我把屍體翻過來。”
齊銘連忙上前搭把手,將屍體翻了過來。
“碾壓對應一側可見碾壓襯墊傷……”
孟明銳忍不住插話:“什麼是碾壓襯墊傷啊?”
“就是碾壓部位的對應側,也就是與地板接觸的那一側,骨骼突起在皮下作為襯墊的區域,這裡的皮膚挫傷和皮下出血被稱為碾壓襯墊傷。”
白向墨讓齊銘將屍體翻回去,又查看了一遍,便將屍體推了回去。
“你發現了什麼?”齊銘明顯感受到白向墨的表情有些凝重。
“腹部的傷痕更符合不刹車碾壓。”
“不刹車碾壓?”齊銘微微眯眼,“侯三隻要看到人,肯定會緊急刹車和打方向盤,李紅妹也證實了這一點。”
“現在車子在哪裡?”
“還在警察局,當時被拖回來了。”
“我們先去警察局看車,然後再去現場,希望那裡沒有被破壞太嚴重。”
孟明銳出了停屍間,鼻腔不再被血腥味充斥才反應了過來。
“白哥,你剛才是什麼意思?!是不是這場車禍有貓膩?”
白向墨謹慎道:“現在還不能確定。”
“什麼不能確定,你肯定覺得有問題對不對?我也覺得!我一看就知道方秋水肯定不是侯三撞死的,方秋水又不是酒鬼,怎麼會把自己灌醉倒在路上,絕對不可能!”
孟明銳興奮不已,眼睛都在發光,“而且我剛才仔細聞了,聞得快吐了,都沒有聞到一點酒精味!”
“這肯定是凶殺嫁禍,你們覺得誰最有可能?哎,哎,你們等等我啊!這次彆想甩開我!”
三人一起開車來到警察局,警察局這邊早就料到他們會來。
接待他們的是老熟人馮大頭,馮大頭諂媚笑道:“非常抱歉,王探長去查案了,就由我帶你們去看車。”
“車子拉回來沒人動過吧?”齊銘問。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誰不知道那是您齊先生的車子,地上掉一顆螺絲帽我們都給您撿回來了。隻是可惜這麼好的車了,修起來可要費不少錢哦。”
當大家看到車子的時候,都不由皺起眉頭。
車頭已經完全被撞壞了,車窗全碎,可見當時速度不低,造成了很大的衝擊力。
現在的車子車速都不高,能撞成這樣也是很少見的。
侯三明顯當時慌了,所以才會造成這麼大的失誤。
白向墨戴上手套,先查看了輪胎,在左上輪胎上發現了血跡。
“隻有一個輪胎沾了血跡。”
齊銘檢查車頭損傷部位,和車裡麵的情況。
“侯三緊急刹車,朝著右邊打方向盤。”
一般人遇到車禍的時候,都會出於自我保護的本能,朝著左邊打方向盤。
侯三為了保護李紅妹,硬是克服了本能朝著右邊打方向盤,這也導致他受傷更為嚴重。
“車頭撞擊部位隻有一個,沒有看到血跡。”
白向墨和齊銘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對方此刻的想法。
齊銘朝向孟明銳:“你要不要參與這個案子?”
孟明銳一聽這話氣急:“我不是一直都在嗎!你這話問的也太侮辱人了!虧我把你當兄弟……”
“現在交給你一個任務。”齊銘直接打斷他的話。
“快說!我一定會完成,而且完成得非常漂亮。”孟明銳站直,自信滿滿。
“你去勸說方夫人,讓她簽署解剖同意書。如果你能完成,那麼今後不管什麼案子,都會帶上你。你還會和普通員工一樣,能夠獲得嘉獎。”
“真的?”孟明銳激動得聲音都喊劈叉了。
他不在意嘉獎有多少錢,在意的是帶來的名譽。
這意味著正式允許加入團隊工作,不是在瞎胡鬨,這對於十幾歲、一心想要證明自己的中二少年來說簡直太重要了。
“千真萬確。”
孟明銳深吸一口氣,用手擦了一下鼻子,不用齊銘趕他,就挺著胸膛非常拽地離開了警察局。
“他不會辦砸了吧?”白向墨看孟明銳這個樣子,有些擔憂道。
“放心吧,他有分寸。”齊銘很是淡定。
“我們現在去現場,看看有沒有什麼發現。嗬,敢設計我的人,他就算上了天我也要把他給拽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存稿忘了設置時間了。。。orz
是方秋水,臨時改了姓,腦子轉不過來,哎,下次不臨時改名字了,特彆容易出錯
本章專業術語解釋來自於《法醫病理學》
PS:大半夜看一半頭被碾了和掉了皮的小腿彩圖,簡直賊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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